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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足于中央的夜寒君，黑发狂舞，气势飞扬。
他的双眼之中没有任何神采，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黑暗化作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却只能匍匐在他的脚底，婉转呻吟。
这……到底是人是鬼？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东方旭仿佛被囚禁在虚无缥缈的世界，竭尽所能寻觅着真与假之间的界定标准。
但他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想不通，眼神空荡荡的，一直在愣神。
“吼……”
赤焰虎低下脑袋，再也无法遏制血脉中的恐惧。
它是火焰领域的妖兽，本不该对于黑暗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可黑暗的背后，是沸腾的魔性！
它具备的法则太纯粹！太阴暗！太冰冷！太扭曲！
不仅仅映照在血肉之躯，也映照在更深层次的灵魂！
试问，见证这一幕的生灵，如何能够抵挡？
“哗~~~”
至暗深渊缓缓收缩，最终顺着中心点的位置，消失不见。
夜寒君任由太阳的光芒重新垂落下来，至暗魔眼环顾四周，看得更清，看得更远。
他扭动腰肢、握紧手臂，发现身体更灵活、更有力量。
——晋升第2位阶的「恶魔侍者」，同样能获得躯体上的微量增幅！
——原本「超灵性」若有若无的矛盾感，现在也全部消失！
归根结底，这是融合权能。
两个职权位阶不平，没有达到平衡点，实际的效果也就没办法百分百呈现。
“唰！”
夜寒君随便一扫，五百米内的一切洞如观火。
稍微专注心神，一千多米的距离，也都能窥探轮廓。
这般恐怖的洞察能力，对标的可不是第2位阶，完全能够与第3位阶的感知型眷主相提并论。
心念一动，夜寒君融身树丛的阴影。
慢慢回过神来的东方旭，又是一呆。
寒师……不见了？！
光天化日之下，一人一虎可是他盯着猛瞅，不敢偏移一丝视线。
瞬间遁入阴影，就仿佛藏身自然。
如此不可思议的隐秘能力，倘若用来暗杀偷袭，敌人可有活路？
“不错，符合预期……”
夜寒君显化真身，嘴角挂着一丝淡笑。
恶魔侍者终于晋升了。
这样一来，相同位阶下他的顾虑大幅降低。
能够被他标记为敌人的人，只有同等级最强的一小撮，以及……第3位阶！
再推算时间，来到巨蛙池沼方才三个半月。
这样的成长进度，甚至会比没来之前设想得更快。
“嚯嚯嚯……怎么又不痛了？”
三眼白鸦盘旋天空，快速降落在“惨死”的末日使者身上。
它没有使用「自我修复」，没有崩碎自己的眼珠子，去给默的本体灌输血气。
但默突然活了！
染着黑灰色的诡异霞光，从天而降，一整个淹没它的身体。
就像是即将干死的鱼，再一次回到水里。
默爬了起来，耷拉着脑袋抱住自己的肩膀，半张脸上不敢置信。
“痛、痛……一点都不痛了？”
“不不不！不可以这样！是谁偷走了我的痛苦！！”
默气坏了。
基本能够听懂人类语言、心智也不会低于十岁少年的赤焰虎……懵了。
它和主人大眼瞪小眼，实在弄不懂，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胎。
傻子都知道，那些从天而降的霞光，意味着泥塑之胎飞升霞照。
而一旦飞升，大多数眷灵都会出现“状态好转”的良性变化。
极个别完全康复，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些异象如此鲜明，这个能够清晰吐出人类语言的家伙，怎么很不爽的样子，一点也不情愿？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末日使者
【混沌印章】：「狱/灾」
【主修】：扭曲道/感恩道/毁灭道/祸乱道
【位阶】：霞照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230纹「穿透杖」、270纹「巨大拐杖」、250纹「疯狂缠绕」、280纹「诅咒之血」、290纹「自我修复」、300纹「爱的拥抱」
【核心个性】：「欲求不满/恩重如山」
【当前状态】：渴望/懊恼/无助/饥渴/轻伤/血气充盈/…
【契约关系】：稳定
——
“唉……”
夜寒君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里，三分是欣慰，七分是惊叹。
剩余的九十分，全部是无奈。
默飞升了。
它早就卡在泥塑之胎·圆满的境界，就等着身为眷主的夜寒君晋升第2位阶，它就可以突破。
和花烛当时的情况一样，因为积累得过于充分，默不是简简单单突破一个等级，而是跳跃式的，一鼓作气抵达霞照小成。
这当然是惊喜的成就。
但它的「混沌灵纹」更加耀眼！
其他技能暂且不说，「爱的拥抱」这个技能，疑似「感恩回馈」的升华版本。
——竟然有300纹！
连花烛都没能掌握300纹的极限技能，现阶段掌握的只有瓜瓜！
踏入巨蛙池沼以来，夜寒君时不时就会鉴定眷灵，可无论是野生还是有主，目前也没有发现第二个掌握极限技能的眷灵个体！
末日使者……这么牛掰？！
夜寒君一方面喜悦，觉得能与这样的半狱半灾签订契约，未来的团队阵容值得期待。
另一方莫名担心起来，这家伙成长这么快，要是有朝一日超越花烛，无法时时刻刻满足它想要的痛苦。
拥有「欲求不满」的默……应该会发飙吧？
“……”
夜寒君没有明说，旁观的花烛感知到末日使者暴涨的气势，亦是如临大敌。
前一会，霞照欺负泥塑，自然是轻而易举。
现在就差一个小等级，以这家伙的变态生命力，想要随随便便让它躺下……难度何止是翻上一倍那么简单？
“咿耶……”
不舒服的气息突然变强，瓜瓜忍不住探出脑袋。
确认是破抹布在瞎嚷嚷，它瞄了一眼大蝌蚪，见他没有要阻拦自己偷窥的动作，噗的一声变成悟道蛙，然后发动技能「纯白沐浴露」。
“嗷……有点痛！有点痛了！”
抱着脑袋寻找痛苦的末日使者，如遭雷击。
但那不是惊吓，不是恐惧，而是太激动，恨不得把悟道蛙捧在手心里，帮着它调整施法的角度，以便于技能的威力能够百分百呈现。
“呱！”
瓜瓜满足它的愿望。
一次「纯白沐浴露」不够用，它就连着用了三次。
发现还是不够用，第四次、第五次……
“噗！”
花烛拖着严重的烧伤，一尾针捅向末日使者的脑袋。
她确认，这一击就算比全盛状态要弱，但也不至于相差太多。
可刺击之时，竟然发出当的一声，像是撞到什么硬物。
原本轻而易举就能贯穿的脑袋，现在只捅进去一半，便被强行挡住。
“不够痛……还不够痛……”
默反应过来后，摸了摸脑袋，嘴里一个劲喃喃着：
“痛苦……痛苦变少了……”
“好焦虑……好绝望……谁能给予我真正的痛苦……”
“嗯？！”
夜寒君蹙着眉头，正在思考默变强以后，花烛对其的震慑好像真的不够了。
忽然惊觉，尾针捅破以后，流出来的血看似乌黑发亮，实则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彩虹的光泽。
——彩色的血？
夜寒君第一时间觉得不对，眉头皱得更深。
他的「超灵性」中，包含恶魔侍者原本的被动权能「恶感知」。
这个权能，能够洞察很多的负面属性，以及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
肉体的痛苦、血腥的杀戮、罪恶的汇聚、绝望的低语、残忍的死亡……
现在，这一部分触动了夜寒君，有丝丝缕缕的异样，顺着那流淌出来的彩色魔血，黏连到了花烛的蝎尾上。
“资质鉴定！”
……
【当前状态】：烧伤（持续）/体力下滑（轻度）/诅咒：迟缓（轻度）…
……
“果然是诅咒！”
“这是技能「诅咒之血」？这个技能难道属于持续运转，而非额外施法？！”
夜寒君惊异连连。
他用手指触摸那流淌出来的彩色黑血，放到鼻尖闻嗅，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跟着，他放到嘴里吮吸一口，魔血入口即化，瞬间消融在体内。
“不行，测不出来……”
夜寒君放弃这般尝试的方法。
他是「恶魔侍者」，已经晋升第2位阶。
越是贴合暗属性的元素技能，对其的伤害越是轻微。
这「诅咒之血」，脱胎于末日使者，明显和暗属性有极大的关联。
夜寒君除非用这种血对着伤口泡澡，不然在他的身上，恐怕无法实现正常情况下应该具备的效果。
“嗯……你来试试？”
夜寒君扫了一圈，花烛受伤了，不想让她再冒险。
瓜瓜纯净无暇，所谓的负面状态，从来没有出现在它的身上。
思来想去，夜寒君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打完架，赤焰虎还趴在地上呢。
“吼()？？？”
大脑斧瑟瑟发抖。
与花烛对战，就算输了，它也没产生畏惧的情绪。
就算当下服气，心里也藏着不甘心，觉得努努力养壮一点，还有机会赢回来。
可夜寒君领域性质的法相天地，属实是吓到它了。
带着这种心情，看到这个人形态的恶魔笑眯眯地走过来，想要拿它做实验。
大脑斧嘴里不断发出哈气的声音，尝试威胁。
“没事的，一个简单的实验，马上就能给你治好。”
夜寒君回过头来，目睹瓜瓜改变施法目标，对着花烛用了一次「纯白沐浴露」。
果然，轻微的诅咒瞬间抹除，残留在体内的火元素也被排除，持续烧伤的状态立即停止。
东方旭没有说话，默认同意。
他以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深不见底的男人，将一捧彩色的魔血，浇灌在赤焰虎的毛发上。
“滋滋滋——”
完好的毛发，出现轻度的腐蚀。
但是破损的伤口，渐渐泛出一丝紫红色。
夜寒君发动资质鉴定，发现赤焰虎身上出现的诅咒效果，和花烛不一样。
它的身上同时挂着「诅咒：腐蚀（轻度）」以及「诅咒：中毒（轻度）」。
“混合诅咒……随机呈现？”
“或者……触碰魔血的次数越多、接触的出血量越大，叠加的诅咒会变得更强？”
夜寒君斟酌不语。
如果真的是这样，麻烦又变多了。
以后末日使者·默，就算站在那里任凭花烛殴打，也不能随随便便用「飓风剪」和「狂啸尾刺」。
只要身体接触到魔血，就有可能侵染诅咒。
这相当于被动施法，那些太弱的生灵，怕不是还没轮到默发脾气，先被它的诅咒之血玩死了……
“呱呱！”
夜寒君简单引导，瓜瓜对着赤焰虎使用一次「纯白沐浴露」。
随着泡泡覆盖全身，大脑斧惊讶地发现，些许的不适感消失了。
就连因为恐惧、震撼导致的慌乱心情，也莫名镇定下来，思绪通透，冷静许多。
“咿耶……”
瓜瓜变回小蝌蚪，回到水壶里。
它不想和破抹布打架了，太烦蛙了，眼不见为净。
夜寒君再次扫了一眼，飞升霞照，并且跃落霞照小成的末日使者，外观上的变化极其有限。
也就长高了一两厘米，手上的拐杖更加破旧。
倒是三眼白鸦，瞳孔里的淡漠更上一层楼，盘旋天空时，速度更快，更难捕捉。
“唰——”
默没到倒地不起、失去战斗能力的地步。
但接连接受净化，它也大幅满足，脸上洋溢着的起码是幸福的笑容，不再是无助与彷徨。
夜寒君将它强制回收，随后中断杂念，渐渐恢复平静的目光，回转到东方旭这边。
该办正事了。
这位曾经号称「火法师」，现在以职权「盗火者」作为称号的佣兵团首领，旁观刚才的异象，还会有拒绝的想法吗？
夜寒君的嘴角向上扬起，若有若无的玩味之色浮现而出。
“你的职权……到底是什么？”
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东方旭问出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
什么执教者，这恶魔一般的气场，和导师有半毛钱的关系。
“「执教者」是真的，我确实拥有这样的职权。”
“不过不是只有一个罢了，还有隐藏起来的那一个，算是我的底牌之一。”
夜寒君大大方方，破解他的困惑。
“什么……双职权？”
东方旭眼睛圆瞪，眉毛近乎打结。
他记得，寒师还是主动觉醒者来着。
单单是「主动觉醒」，他的潜力就是同年龄里最优的一批。
要是加上「双职权」，这个更加稀有的标签，这不就是变态里的变态、怪胎里的怪胎？
“双职权……其实有利有弊……”
摇了摇头，夜寒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心神一动，生死门悬浮在背后，坦然自若道：
“现在，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弟子？”
“吼？！”
赤焰虎猛地后退三步，惊魂难定。
至暗的深渊刚刚消失，怎么又出现高深莫测、诡谲不安的气场？
那是一扇石门，高达五米。
它悬于夜寒君的身后，扭曲着周身的空间。
古老的能量波动触及灵魂，仿佛有千钧之重，窥探它的生灵，都会感到兽心惶惶、心绪难定。
“哗~~~”
无形之中，夜寒君的身影变得高大起来。
在石门的衬托下，他像是立于云端之上的神祇，这样的画面只需一眼，便会烙印在心灵深处，永世不会忘却。
“吾为执教者。”
“如今的沧海阁中，加上任我狂，我已经有四位弟子。”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我相中了你，你意下如何？”
夜寒君轻启唇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说话方式，在石门的笼罩下，伟岸而又不可一世。
东方旭深深吸气，深深吐出。
错不了……
黑色的深渊是一种法相天地，这悬浮起来的远古石门……同样是法相天地！
寒师不仅有两个职权，每一个职权都打破世人能够想象的中间，立足于第1位阶，权级就是B级及以上！
东方旭——心乱如麻！
这已经不是用语言能够描述的震撼，今日之前，今日之后，他的所思所想便被分割开来，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纯粹，再也回忆不起真正的天真。
从今往后，不管和谁比较，寒师这个名字立在那里，他是不可逾越的山峰，想要靠近他，首先要做的竟然是突破自身的想象力！
“就和所有人认同的观念一样，机遇的背后是磨难，有得必有失，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
夜寒君从眉心之中，拔出最后一把灰月之钥，遥遥对准东方旭：
“这是属于我权能的一部分。”
“拥有它，你的职权会变得更强。”
“是往前迈出一步，迎接艰难的挑战，拥抱全新的未来。”
“还是停留在原地，继续寻找自己的道路……”
“期间的决定权，依然在你的手里。”
东方旭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有预感，自己站在命运的岔道上，往右或者往左，面临的人生截然不同。
但他沉默许久，居然按住悸动，强行恢复冷静，慢慢诉说道：
“寒师……不妨先听听我的故事？”
“也好。”
夜寒君收回灰月之钥，微微一笑。
“我出身在蓝蛙国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没什么背景，更没有人脉。”
“17岁那年，我第一次参加被动觉醒仪式，获得E级的火属性魔法学徒。”
“这样的职权，进入沧海阁毫无压力。”
“但我是平民学生，没有资源的帮助，御灵之路困难重重。”
“我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开始频繁的往外闯荡，别人还在按部就班切磋训练时，我已经孤身一人与野兽厮杀。”
“期间我经历了很多，不知是运气居多，还是实力沉淀，总之我都活了下来。”
“当然，真正转变我命运的，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颗灵果。”
“我当时的契约眷灵是「火猫妖」，本就有一定的变异。”
“吃下这颗灵果后，变异加剧，竟然蜕变成「烈火猫妖」。”
“它的血脉极其强大，在它的帮助下，我充分参悟火元素对应的法则力量，职权就像开了挂一样，飞速增长。”
说到这里，东方旭顿了顿。
他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慨叹，眼底亮着微光，方才继续道：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我就以平民学员的身份晋升第2位阶，顺利升入南院。”
“进入南院以后，我气势如虹，那些与我竞争的前辈们，一个个被我赶超。”
“一晃便是三年，蓦然回首，二十一岁那年的我，已然站在南院的顶峰，十骄第二「火法师」的名头，不仅仅响彻沧海，就连隔壁的天涯府也颇有流传……”
“但……”
“就在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我遭到了迎头痛击。”
“我失去了「烈火猫妖」，失去了这个陪伴我多年的契约眷灵。”
“甚至，只差那么一点，我也会死。”
东方旭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
无法忍耐的杀意，透体而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