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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煊笑起来的时候，皱纹满脸，犹如四散的涟漪。
他对沈骄云的重视，甚至比吴冲还要高一些。
吴冲再怎么样，那也只是一个人。
但沈骄云，却能让重伤的人变成轻伤，让轻伤的人变成无伤，团队里最可靠的后勤非她莫属。
“那最后这位是……”
田赛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夜寒君的身上。
魏红英如出一辙。
作为猎人，他们拥有「野性直觉」。
灵敏的嗅觉和强大的洞察能力，也能帮他们更好的展开狩猎活动。
从很早的时候，他们就察觉。
坐在末尾的最后一位助教，气息偏弱，生命之火犹如风中残烛那样摇摆不定。
这是为何？
抱着无比疑惑的念头，审视的目光，接二连三集中在夜寒君的身上。
童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蹙起眉头，深邃的眸子就这么凝视着夜寒君，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任何的记忆。
这位助教……是跟着谁做事的？
盘踞学院多年，怎么从未听说这么一号人物？
作为执掌气劲之力的武僧，童煊比田赛还有魏红英，更早一步发现夜寒君的异常。
哪怕是沈骄云、营霞这样的辅助职权。
因为立足于第2位阶，她们的血气也能媲美泥塑小成的蛮兽，生命之火如火炬一般燃烧。
这位黑发黑瞳、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助教。
羸弱的身躯别说和她们相比，就连参与试炼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似乎都比他强劲有力。
此人……
……究竟怎么回事？
“我姓寒，单名一个君字。”
夜寒君将众人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随后迎着众人的目光，轻启唇齿，镇定自若道：
“想来大家多少都能发觉，置身半封闭环境，我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一点难以相融。”
“不用绞尽脑汁思考，也不用胡乱猜测。”
“我是刚刚入职的助教，算上今天的话，刚好一个礼拜的时间。”
“原来是新入职的，怪不得如此面生！”
魏红英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周身凝固的气氛，因此松懈下来。
但随着夜寒君下一句话，她的瞳孔猛然向内收缩，变得如针尖一般尖锐。
“很抱歉，既然需要一起共事，需要坦诚基本的能力范畴，那我也不好隐瞒什么。”
“我是E级的执教者，一个类似教官的非战斗型职权。”
“我的位阶，第1位阶，远不如各位实力雄浑。”
“至于契约眷灵……”
夜寒君看了沈骄云一眼，隐隐能听到她放缓的心跳声。
他的语气略作停顿，随后平淡说道：
“泥塑大成，沙漠女巫。”
“……”
“……”
会议室内，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先前那些大笑和豪迈的嗓音，犹在耳畔。
它们就像汹涌澎拜的浪涛，一层一层叠起。
未等攀升到最高处，忽然之间便卸去力量，自由落体之时，在每个人的心神世界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第……第1位阶？”
“沙漠女巫？泥塑大成？”
林庆云第一个抱住脑袋，一脸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表情，状若癫狂道：
“开什么玩笑，学院里最弱的助教也有第2位阶，怎么可能会有第1位阶就能任职的人，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们！”
田赛和魏红英对视一眼，前者再一次眯起眼睛，犹如即将捕食的毒蛇，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
“寒君是吧？”
“当着两位导师的面，你可要为你说出来的话负起责任。”
夜寒君耸了耸肩，用下巴努了努左手边。
“沈助教能为我作证，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一面。”
“当然，我一直观察两位导师的表情，童老似乎是真的不认识我，但枝正青枝导师，似乎已经有所耳闻？”
简短的两句话，会议室再一次陷入沉默。
吴冲、田赛、营霞……先是将视线投落在沈骄云的身上。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沈骄云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是因为夜寒君。
再之后，话题的中心突然转向两位导师，助教们跟着转移目光，集中性地聚集在枝正青的面庞上。
“眼力不错……”
抿了抿唇口，面无表情的枝正青，向着童煊解释道：
“接手试炼任务的时候，我确实提前了解过所有人的基本信息。”
“此人如他所言，一个礼拜前来到沧海阁，然后在江永年江老的颔首下，拿到了助教的徽章。”
“什么……竟然是真的？！”
林庆云仿佛被利箭穿刺胸口，痛苦万分道：
“团队里有一个这么弱的人，我的小心肝们，还不得成倍成倍的牺牲？”
“童导！枝导！我可以申请退出吗？！”
“都是辛辛苦苦孵出来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怎么忍心让它们飞蛾扑火一个个牺牲……”
“喂，伱冷静一点。”
别说夜寒君，就连营霞都看不下去了。
很想拿块抹布塞进林庆云的嘴里，这样耳边的世界才能清静下来。
“你刚才说，你的契约眷灵……是女巫？”
童煊两边的白色眉毛，向着中间挤去，一半斟酌，一半狐疑道：
“伤残眷灵救助中心，第七层楼的沙漠女巫？”
“是的。”
夜寒君轻轻点头，再次帮助对方确认，在场九人的耳朵都没有问题。
“可我怎么记得，那是世所罕见的灰暗闪光，不具备任何的契约价值？”
童煊紧紧盯住夜寒君，双眸不知何时，泛出淡淡的精芒。
一旁的枝正青，自始至终显得比较平静。
但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那微微前倾的身子，依旧暴露出，他处于全神贯注聆听的状态，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吴冲、田赛、魏红英……屏住呼吸，彻底失去话语权。
主导问询的不再是他们，两位导师，两位有着玉婴之胎的第3位阶眷主，正以绝对严肃的态度，审视着那个血气匮乏的年轻人。
这种感觉，大概是窒息的。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吴冲，童煊和枝正青在他眼里，也已经从温和的长辈，化身凶残的野兽，稍有不慎便会被重创。
可是……
吴冲眼角狂跳、无法理解的是……
压力的中心，那个名为寒君的男子，依然是处变不惊。
仿佛什么也察觉不到一样，继续用淡淡的、轻松的口吻，波澜无惊地说道：
“没什么，就是想试试有没有变异的可能性。”
“如果能成功，那我便能绑定真正的巫之眷灵，这可是比妖兽更善于施法的生命体，同位阶所向披靡的可能性不低。”
“这样么……”
童煊泄露出来的气劲，骤然一收。
他的眼神有过些许的茫然，随后似乎又觉得有些好笑，摇着头轻叹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灰暗闪光，哪有那么容易变异……”
“你与女巫签订契约，要是努力上百年还是无功而返，这蹉跎的岁月，这浪费的青春，谁又能还给你呢……”
童煊的话里，满是感慨。
因为听出他是发自真心，犹如长辈对后辈的那种关怀。
夜寒君抱了抱拳，轻笑道：
“有劳童老牵挂。”
“不过契约已成，那便没有回头路了，这条路再艰难，那也得闯一闯再说。”
“好小子……”童煊砸了咂嘴，“江永年那老倔驴我还是认识的，既然他能同意你成为助教，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过……你之前契约的是什么？”
“难道是遭遇绝境，眷灵意外牺牲，自己也从第2位阶掉到了第1位阶？”
“……”
夜寒君沉默数秒，略显无辜的眼神，直接望向枝正青。
而枝正青，对于童煊的困惑同样一愣，思索着，声音渐渐低沉道：
“我似乎忘了说了，你们眼前这位，只有20岁。”
“他和我们需要看护的学生……并没有明显的差别。”
“娇云应该也目睹过，契约女巫是他的第一枚印痕，金黄色，这一点做不了假。”
“……”
强悍如吴冲，冷静如营霞，听到这里，落在夜寒君身上的视线怪异到极致。
就好像看到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披着人类外皮的未知生物。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以新人眷主的身份，就能和我们一样成为沧海阁的助教？”
田赛瞪大眼，前半生积累的认知，似乎在这个时候重新刷新。
童煊的眼睛，也在一刹那睁大了些许，一贯的沉稳逐渐往失态的方向发展。
“江老上报学院的文件中还提到……”
枝正青看了一眼夜寒君，话锋顿住，好一会才长叹道：
“他不是被动觉醒者，而是16岁就主动觉醒职权的天赋眷主。”
“虽然遭遇过意外，因此失去四年的成长时间，但他的身上还有一枚尚未使用的血契。”
“就是这个理由，院方知道后，无法反驳江老，只能任由他胡来。”
“啊？”沈骄云见过夜寒君一面，一系列的震惊和茫然已经经历过一次。
本以为，她会比其他助教更容易接受“新人眷主成为了助教”这个事实。
可是听到这里，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近乎冻结在自己的眼眶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