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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扎肾了,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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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仙儿刚立的flag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按平时的警惕程度,早在蒙面人叩门时就应该惊醒,事实上,她是听到外面打斗声才醒的,一边责怪自己睡得太死,一边担忧王妃出什么意外,又悔又怕,到段青丝门口一看,见主仆二人均无异常,先把心放回肚里,二话不说便向院中的络腮胡子发起进攻。

    结果才过了几招,就发觉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这脸打得可真疼呀。

    络腮胡子约摸着想追蒙面人,不耐烦应付她,几招将她逼退,便追进了陈一锦的禅房内,韦仙儿朝他的背影直接送了三枚飞刀。

    络腮胡子大意之下,只躲过了两枚,后腰便挂了彩,就这么慢了几息的功夫,房内的蒙面人已然不见,桌前立着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有些慌乱地点燃了油灯。窗前的小榻上,一个小丫环正哎哟呼痛,窗户大开,兀自晃动。

    两人都向窗边奔过去。

    络腮胡子伸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目力所及处均空蒙蒙黑乎乎一片,隐有松涛声呜呜作响,应是一片悬崖峭壁,那蒙面人已经逃了。

    陈一锦见吉祥歪在榻上,胸前一片血迹森然,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捞起她仔细查看,见她身上并无伤口,原来是那蒙面人翻窗时踩了她一脚,她受痛惨嚎一声,蒙面人一惊之下气血翻涌,一口血正喷在吉祥身上。

    此时,韦仙儿也追到门口,络腮胡子见状,一声不吭也跟着翻窗跃出,一眨眼便不见了人。

    大半夜的,众人看了一出猫捉老鼠,最后猫和老鼠一齐跑远,几人受了惊吓,所幸无人受伤,段青丝将南昭卫队叫进庵堂大肆搜查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只得作罢。

    眼瞅着离天亮还早得很,陈一锦打算继续高床软枕睡大觉。

    她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人在窥探她,猛地一睁眼,果然,桌子前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正是之前翻窗跑了的络腮胡子。

    陈一锦在心中大骂,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又回来干什么,吓死爹了好吗。

    她躺着一动不动,就着这个姿势将络腮胡子上上下下地看了个仔细,微弱的月光下,这个男人约二十多岁,坐姿笔挺,青布衣裳外罩皮甲,身高腿长猿臂蜂腰,剑眉星目正气凛然,气质上看着像警官,一张脸上胡子拉碴看不出具体面貌,体形身材都属上上品,说不定把衣服一脱,还有胸肌、巧克力腹肌、人鱼线呢。

    “好看吗?”络腮胡子端了桌上的茶杯,举止从容姿态优雅,倒像是来做客的。

    “好看……呸!”陈一锦老脸一红,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忙看向窗前小榻上的吉祥。

    “我把她搞晕了。”络腮胡子解释道。

    能不能不要用这个“搞”字,很让人误会的。

    “你不是跳崖……呃,已经走了吗?”陈一锦强自镇定,其实吓得心惊胆战瑟瑟发抖。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一种杀气,他去而复返,悄无声息打晕了吉祥,又坐在桌前把她从睡梦中瞪醒,她相信,只要自己轻举妄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她,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种。

    络腮胡子闻言起了身,缓步走向床前,陈一锦惊了一跳,卷紧被褥,声音干涩:

    “你想干什么?”

    络腮胡子瞥了一眼她,淡淡地来了一句“你想得美。”

    陈一锦:“……”

    “我腰上伤了,利器已经取出,你帮我再包扎,找点吃的来,我累了,要睡觉。”络腮胡子转头走到窗前,似乎撬开吉祥的嘴,喂她吃了一个什么东西,“这颗毒药本来要给那蒙面人逼供的,眼下倒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想要你的丫环活命,就乖乖听话。”

    陈一锦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一把掀开被褥,趿上绣鞋,她认命地找了条裙子穿上,挽上头发,点着油灯压暗灯芯,只留一点微光,又拿了一件全新的中衣,用剪刀裁成条条,那男子有些错愕,一般闺秀身陷这种境况,不尖叫昏倒算是不错了,她倒好,似乎一点避忌都没有,虽然她穿着中衣,但在陌生男子面前这般豪放地更衣梳妆,也太不可思议了。

    男子颇有兴致地看着她备好水盆布巾烈酒针线,便上前解下皮甲脱掉短褂,露出精壮的后背,朝向陈一锦。

    陈一锦毫不客气地看了一个遍,肩宽背厚劲腰窄臀,线条流畅肌肉分明,果然是男人中的极品,行走的荷尔蒙,他后腰上原先绑着的布带已解了下来,左侧露出一条不到两寸的刀口,极深,血已经浸透了布带,看着十分吓人。

    扎肾了吧,老铁?

    她拿起酒壶浇上去,男子吃痛后腰一挺,握着床柱的手一使劲顿时发出“咯啦”一响,陈一锦拨开刀口看了看,道:“血流不止,伤口要缝合。”

    “缝合?”

    “是,衣服破了口子,用针线缝上,伤口也一样。”

    “你会缝合人的皮肉?”男子诧异极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缝衣服我还是会的。”陈一锦又拿酒浇伤口,不料男子突然转身弯腰,攥紧她的手腕,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相闻。

    他一脸“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的表情。

    陈一锦看清楚了,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双眼皮窄窄的,眼尾上挑,明明是瞪着你,反而带着一种邀请和挑拨的意味。

    “这位好汉,你身上的皮甲是大郢三品以上级别的武将才能穿的,靴底磨损严重,你远道而来追踪歹人,为的是军中大事,韦氏的飞刀伤了你,你却没有报复,对我也算是客气,照我猜想,你给我的丫环喂的也不是毒药吧,我不会害你,你若信得过,我就帮你治伤,天亮之后,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男子放开她,目光灼灼瞧了她一阵,又转过身去。

    陈一锦速战速决三下五除二替他缝合好伤口,用布条条一圈一圈地包扎,像是她主动虚搂住他的劲腰一般,男子光*裸的背上诸多旧伤,一道道冷汗汇聚下来,没入裤腰,既病娇又性感,看得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生缝伤口居然也能硬扛,是条汉子!陈一锦默默给他点了一万个赞。

    “你说得对。”男子咬着后槽牙,恨恨道,“老子明天就去宰了姓韦的那个小娘皮!”

    “嗯,伤得是挺深的,”陈一锦打好结头,用力一拉,挖苦他道,“说不定腰子都扎穿了,作为一个男人,伤了这个精气神的根本,可真是奇耻大辱,说不定还留有后遗症。”

    男子痛得一哆嗦,闻言倒是气笑了,瞧这女子满口的虎狼之词!

    她是在暗指自己以后会肾虚吗?

    “你是哪一家的小姐?可曾婚配?”盛京城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他十分好奇。

    “干什么,看我救了你就想以身相许?”陈一锦处理完毕,起身去洗手,懒懒地道,“做人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好吗……嗳,三更半夜我也不能去斋堂给你整个三菜一汤,就这些吃的,将就一下吧。”

    看她从食盒中取出一些零嘴,依次摆在桌上,有许多叫不出名字也瞧不出做法的小点心,居然还有肉干和炸花生米,最后拿了一小壶百花酿,那男子不满,道:“有好酒不拿,给我喝这些个娘们儿唧唧的东西。”

    陈一锦用白眼翻他,没好气地怼道:“喝不喝不喝滚,你身上有伤,失血过多,不能饮酒,何况,剩下的这一点点烈酒,还要留着明天给你换绷带清洗伤口用呢。”

    男子不再多话,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就那几样小吃,硬是给他吃出米其林3星级豪华套餐的感觉。

    陈一锦在窗前打好一个地铺,把昏迷不醒的吉祥挪下去,又在小榻上重新铺垫,枕着头躺下补觉,这一晚劳心劳力地没睡好,明早肯定得有黑眼圈了。

    她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叮嘱道:

    “伤处不要沾生水,七日后自行拆线,以后若受了伤,最要紧的是清理创面预防感染,不能一上来就倒半斤金创药……”声音越来越低渐不可闻,原来已经睡着了。

    络腮胡子哑然,忍不住轻笑了一阵。

    他追踪西夏细作好几日,最终却让人给跑了。

    那细作避开青城山巡逻的护卫,从暗道进庵,他落后一步,却不知道细作究竟和庵中的哪一个人接了头,自己受了伤,从崖壁下去时腰上无法使力,只得攀上来返回庵中。

    庵里护卫重重,不知保护的到底是哪一家的夫人小姐。

    此行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遇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女人。

    他躺在温暖柔软的床褥上,鼻端围绕着一阵若有似无的馨香,无端地令他内心安定放松心神,很快便陷入甜黑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