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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殿下护着王妃,像疼眼珠子似的,日后行事要万分谨慎。
其二,韦淑人身份不一般,十之八九是殿下的下属,而非殿下的女人。
其三,殿下护着王妃,王妃又护着陈侧妃,不管做什么,最后总有不相关的人出来顶罪。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初鸳鸯咬伤李庶妃,幕后黑手正是孙青芷。
看来,这后院平静不了多久了呢。
姜兰和苏媚出了凌波阁,两人一前一后低声交谈。
“真是可惜,居然让陈侧妃逃过一劫。”姜兰恨恨,见远离了王妃的地盘,停下来转身朝苏媚看去,“你也是个不中用的,什么忙都帮不了,全都白忙活了。”
苏媚气得直咬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要不是你这个草包,事情何至于此?
“姜侧妃,也不尽然啊。至少,咱们知道殿下是全心全意护着王妃,如珠如宝似的,日后,咱们可要好生盘算再下手了。”
姜兰一听,更气了。
被那般天神一样丰神俊朗的男子宠爱,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而这幸福,本该是她的!
“何必那么麻烦,你不是能把毒下到凌波阁去吗?直接毒死那个女人不就好了。”
苏媚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蠢的女人。
“姜侧妃,首先,你能找得到无色无味的剧毒吗,比如说砒*霜,不光有刺鼻气味,服下之后喉部烧灼疼痛,是个正常人察觉到异样还能继续把它吃完?再比如断肠草、夹竹桃萃练出来的剧毒,味道无不苦而辛,难以下咽,莫非你是要捉住王妃给她灌毒?
其二,殿下自从元妻去世之后,一直未续娶,第二任妻子也是陛下赐婚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王妃有什么不幸,姜侧妃你也不能取而代之成为正妃,说不定,第三次还得由陛下赐婚而来,咱们费尽心机,反倒为她人做了嫁衣裳,又何必去冒险?
其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设计害人总会被抓到把柄,殿下爱重王妃,若他知晓是咱们害了王妃,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去给王妃陪葬,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妾身自然是不会用的。更何况,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戮身,不如诛心!”
“那你要怎么做?”
苏媚抬眼望着远处的院落,眼中带了一丝莫名的笑意,道:
“姜侧妃不必着急,妾身总归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只是,目前还有一事尚未处理。”
“什么事?”
“昔芳小筑的两个姨娘,还有葳蕤苑的平安,这三人做了伪证,若是被人查了出来……”
姜兰冷哼一声,道:
“这有何难,她们还有父母家人,只消本侧妃派人去敲打一下她们,便无碍了。”
苏媚弯起唇角,奉承道:“还是姜侧妃有法子。”
姜兰走后,苏媚领着碧儿回了雅园。
碧儿端了一盏茶来,见苏媚坐在桌边,手中拿着那枚空了的荷包,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姑娘还留着这个做什么。”
“碧儿,你说孙庶妃为什么会恨我?”苏媚忽而笑了起来,道,“可惜了我的鸳鸯,养了八年,却死得莫名其妙。”
碧儿心中纳闷,嘴上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晓了,姑娘来了王府,孙庶妃明里暗里可没少给姑娘使绊子,上次居然还想让姑娘挪出雅园呢。或许,也只是争那一点宠爱罢了。”
“错了,陈侧妃不争宠,她姓孙的也一样,也许这便是天生宿敌,非要你死我活方可罢休。”苏媚眼波一转,端的是千娇百媚,“李庶妃居然能在凌波阁下毒而不露丝毫马脚,这一点,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这般能干,今后能用得到的地方,还多着呢。她不是喜欢收藏佛经么,碧儿,你把我那《妙法莲华经》其中的一品给李庶妃送去。”
碧儿撇了撇嘴,道:“嘴上诵读佛经,却在人饮食中下毒,这便是佛口蛇心么?”
苏媚笑道:“我可是向李庶妃起了誓还试吃了的,怎么能叫毒药?好了,你别多嘴。”顿了顿,她又吩咐道,“让阿朱有空多去孙庶妃的院子走走,底下的丫环也不欺负她一个废人,只一条,不要太刻意,以免打草惊蛇。”
碧儿领命退下。
凌波阁中。
众人散去,赵致携了段青丝软软的的手,走向后院。
“殿下,你相信陈侧妃么?“段青丝侧仰着头,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赵致无懈可击的侧颜在光影里明明暗暗,如刀削般干净利落,红唇轻抿鼻梁挺直,星眸剑眉长身玉立,南昭可没有这般标致的男子呢,段青丝在心里赞叹。
赵致轻笑一下,道:“苏氏说陈侧妃意在权利和恩宠,本王自然不信,只不过,她行事太过守规矩,心慈手软,实非明智之举,恐怕有朝一日会吃大亏。王妃,不如咱们来打个赌,此次平安背主,你猜她会怎么处置?“
段青丝思忖片刻,道:“在南昭,背主只得一个死字,妾身估摸着,陈侧妃必定不会轻饶她。”
“本王倒觉得,平安至多被禁足。”赵致停了下来看向段青丝,目光灼灼,再次笑道,“王妃,若本王赢了,本王便亲你一下,若本王输了——”
段青丝红了脸。
“你便亲本王一下——”
段青丝:“……”
两人到了后院,郑妈妈正磕着瓜子监刑,一个婆子手拿荆条煞有介事地抽打着一大块用布包裹的猪肉,而韦仙儿坐在一侧的板凳上哎哟呼痛,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见燕王夫妇出现,忙停下动作,上前请安后,搬了东西一齐告退。
段青丝掩唇轻笑,道:“多谢殿下替妾身解围。”
“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言谢?”赵致再次执了她的手,有些担忧,“只是不知这密罐究竟是何时被人做了手脚,又是何人所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若下次投了剧毒被你误食,可怎么是好,不查个水落石出,本王总是不放心。”
“殿下公务繁忙,妾身今后必定加强防范,此事,便交由妾身去查吧。”
“王妃背井离乡万里而来,本就不习惯大郢水土及风俗,初入府中管理中馈,更是辛劳,若是力不从心,也不必强求和自责,只管和本王说,本王不会不管,只要王妃好好的,本王便高兴了。”
“殿下有心了,府上的姬妾们大多乖巧温顺,宅院之事又有陈侧妃帮衬,妾自然是好好的。”段青丝笑道,那笑颜如冰雪初融,艳若桃李,看得赵致心中怦怦然一颗心不知落在何处,终是忍不住靠前一步,长臂一揽,便挽住她的纤腰向自己胸前一带,温香软玉填了满怀。
赵致突然又忆起自己早逝的妻子元卿,她和眼前这个女子极为相像,两人甚至在举手投足间偶尔会重叠,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但他知道,她不是。
元卿怕黑,对幽闭的环境很恐惧,她在临终前强撑着一口气,告诉他,她害怕一个人被埋在黑暗的地底下,于是,他用纸绳扎了一座堆满各色鲜花的竹筏,将冰冰冷冷的她置身筏子上,随江远去。
纸绳浸透了水,慢慢地断裂,筏子散了架,筏子上的人渐渐从水面消失。
他是看着元卿沉下去的,即便她是远处那一个小小的黑点,即便水滩回转处有岸角遮挡,即便他眼底被一片水泽浸润得模糊,但他清楚明白,他的元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元卿不死,今年二十三岁。
此时此刻,赵致轻轻拥着段青丝,这个容貌声音和十六岁时的元卿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他恍惚觉得,过去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梦魇醒后,他的妻子从未离开过,还是和七年前初嫁他时一样。
人生最珍贵,莫过于得不到,和已失去。
既然已经失去,便重新开始吧,人总要向前看的。
陈一锦回到葳蕤苑,气得肝疼。
别的妹子穿来能十八般技能搅风弄雨坐拥花美男,升职加薪迎娶高富帅,个个混得风生水起,换了她就是瞻前顾后举步维艰让她很怀疑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怪不得说性格决定命运,而且王府的男主子赵致不是她的菜,她实在提不起兴趣,等权利全部移交给段青丝之后,她才真的是百无聊赖度日如年了。
“主子打算如何处置平安?”吉祥在一旁轻声问道,她比以前长进了不少,这要换作从前,估计要跳起来骂街连带拍大腿的恨不得生啖其肉。
“去云州之前,一直禁足吧。”陈一锦骨子里还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自有法治社会的三观约束自己,“犯不着和这样的人置气,何况,有人会因为今天的事暴露了暗桩而迁怒于她,帮我出这一口气呢,我又何必多造杀孽。”
主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心善呢,吉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