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眸光晶亮:“其实顾姐姐,我和哥哥本来不应该这样没有颜色跟着打扰你们,可是我和哥哥人生地不熟,并且顾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们那里有妩媚多情的姑娘,也有英姿飒爽的女将。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顾姐姐这样看上去冷清又讨人喜欢的姑娘。”
一旁的燕淮嗤了一声:“有些人明明自己还乳臭未干呢,就在那一口一个姑娘,一口一个少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大了呢。”
“燕淮!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凉寂想要开口。
忽然,明景上前一步握住凉寂的手。
凉寂微微愣神,她看向明景。明景衣袍上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没有看她,只是沉默着看着外面的晴日。
眼中是少见的放松。好像平素里的压抑还有种种繁杂沉重的事务、众人殷切的期望与乞求都消失了。
她听见明景清冽的声音说着:“可以让你们跟着,到了地方就各逛各的吧。”他轻笑:“我们小夫妻新婚燕尔,带着你们算什么。”
正在争执的两人听见这一番话,不由得都闭上了嘴。珠玉眸光微僵,嗔道:“你们说话怎么不避讳一下啊!”
燕淮拧巴着脸,神色纠结,好像还没有接受明明刚才还是个冰雕似的人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浓情蜜意的人。
他眉毛皱巴巴的拧在一起总结道:“成亲可真可怕。”
凉寂脸上有几分羞涩,看着明景,有些无措。
明景轻笑,伸手触碰了下她的脸,对着那两个人说道:“走吧。”
这几人到了人来人往的街上,吆喝声此起彼伏。
“顾姐姐,你们大叶的女子都是什么样的呢?我父亲说大叶里面都是柔弱温和的闺阁女子,是娇养的花经不得风雨。”
燕淮神色微敛,没有接话。
凉寂斟酌了下:“也不都是如此。有温柔小意的,自然也有骄傲明媚的。有跋扈桀骜的,也有冷漠矜傲的,倒也不能以偏概全。”
“那……”珠玉犹豫了下开口:“那顾姐姐,大叶顶尊贵的女子,就像公主,又是什么样的人呢?”燕淮面色如常的接过话:“我们兄妹来到大叶,对大叶很好奇。”
凉寂和明景对视一眼,缓缓开口道:“公主殿下们金枝玉叶,尊贵无比,性子自然是极好的。可即使是文弱的女子遭受折辱也会有铮铮傲骨,再娇弱的花朵,经受风雨后也会有傲然挺立的勇气。”
珠玉若有所思,燕淮不可置否的笑笑没有开口。
过了会,燕淮眯了眯眼,笑了笑:“明兄,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浓情蜜意了,我带着家妹先走一步。”珠玉笑吟吟地说:“顾姐姐,一会客栈见呀!”说着,她拉着燕淮跑远。
凉寂看着她们走远,转身看向明景。发现对方手中拿着一把绘着朵朵白色梨花的油纸伞。纤长的手指莹白如玉,握在玉制的伞柄上摩挲着刻上去的花纹。
凉寂不由得有些痴:流水淙淙、落雪惊鸿、天上人间。那些话本上写的如玉公子也不过如此。
她开口,口不对心不合时宜的问:“怎么拿着把伞?”
明景声音温润,面上有三分笑意:“刚刚珠玉和你说话的时候看见那边店门口摆着就去买了一把。”说着,他拿伞递给凉寂,说:“我觉得很配你。”
凉寂轻轻点头,指尖不由自主在伞骨上流连。她开口:“明景,你还记得我们在书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
还记得最开始明若先是在专门教女子的白芷书院里学习,自己作为伴读一直陪同,也没有再见过明景他们。后来,言官进谏,请求让女子与男子同学。她们又来到白鹿书院,在那里见到了已经长大的他们。
那时候,明若带着一众伴读来到书院,夫子和蔼地给她找了位子。又给自己还有其他人安排了位置,自己刚好在明若的后面。坐下后,那时的明言对自己颔首示意,合上手上的诗集,笑着说:“顾小姐好久不见。”自己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说:“四皇子殿下您居然还记得。”
明景抬眸,目光温和:“自然记得。”
明若笑着回头:“言哥哥记性真好,顾大人一向不喜欢让凉寂进宫。我记得你们也只是很早以前见过一面。”
几人正说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那人穿着雪白的衣袍,丰神俊朗。有着一双潋滟却极为冷淡的眸子,嘴唇轻轻的抿着。拿着一把靛蓝色的伞,伞骨莹白如玉,伞面上是大朵艳红色的花朵。与他周身清冷的感觉极不符合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他进门,抬眼看了眼多出的几人,对明若浅笑了下,径直坐在凉寂旁边的位子上。明若惊讶地笑:“凉寂,你竟然是坐在景哥哥旁边!”
凉寂看向坐下的少年,午后的阳光明亮干净,他就坐在那,仿佛浑身上下都发着光。明景像是感觉到了凉寂的目光,抬头冷淡道:“顾小姐,久违了。”
凉寂浅笑,莫名的有些失落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她颔首:“太子殿下,久违了。”
夫子点着人数,大声道:“把《九章算术》都拿出来,今天我们学算学。”
明若有些苦恼地对身旁的明言说道:“言哥哥,算学好难,我之前在白芷书院里学的还不怎么会呢。”明言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着些什么,应声道:“那待会我教你。” “言哥哥,谢谢你啦!”说着,明若转头对凉寂说:“凉寂,待会我们留下一会吧,言哥哥给我们讲讲算学。”
凉寂合上手上的书,正看着那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她拿出《九章算术》翻看着,拒绝道:“不了,公主殿下。待会我还有点事。”明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道:“那好吧,那凉寂待会你去炁兰宫找我吧。”凉寂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