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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快乐星球,什么,是快乐星球……”
大王村外的羊肠小道上,伴随着哼唱不知名小曲的声音,一个修长的身影由远而近。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他俊逸的脸庞上,赫然是刚从契典书行出来的王腾。
王腾历来是不信鬼神的,加之今日小赚了第一桶金,喜不自胜,更无暇顾及对夜色那一份本能的畏惧。
却浑然不知,一个健硕的黑影正从后面飞速逼近。
当他听见那一阵迅捷的脚步声,皱眉转身,一条长影已然当头砸下。
很快啊!
王腾本能往左侧身闪避,但仍猝不及防,这一棍还是狠狠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一阵钻心剧痛随之传来,疼得他脸色涨红。
他瞪大双眼,怒极望去。
是一个腮帮子很大的中年汉子,满脸胡茬,一头乱发。
中年汉子神色狠戾,见一击不中,接着又一棍子砸下来,直取王腾面门。
这是一点也没打算留情,要下狠手。
王腾下意识两手交错抬起,挡下了这一击,双臂到底是一阵发麻,有那么一瞬几乎失去知觉,紧接着就袭来一阵彻骨剧痛。
王腾怒从心起,知道此间不能退缩,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趁着对方又一棍打过来的空档,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对方裆部。
恍惚间,似乎听见了蛋碎的声音。
“啊!”
大汉一棍子还是打在了王腾的头上,下一刻他捂着裆部嗷嗷怪叫起来。
王腾转身就跑,他捂着脑门上的突然肿起的硬块,只觉入手处一片粘稠,把掌心放在眼前一瞧,殷红刺目。
王腾脸色一沉。
“看样子很不服气啊?”
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孔金焕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他想不到那个卖棺材的老东西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之所以笃定这是孔金焕的人。
一来,除了白天被他痛揍一顿的孔金焕,他想不到还有谁会雇凶跟踪伏击自己。
二来,刚才那个偷袭他的人他见过,正是在凤来镇臭名昭著的街溜子,也就是混混流氓,名叫孙大富。
此外,这个孙大富和孔金焕还有亲戚关系,是孔金焕的小舅子。
王腾之所以对这个人有印象,是因为当初路过孔金焕的棺材铺,偶然撞见他缠着孔金焕要钱娶媳妇。
事实已尽在不言中。
“姓孔的,你摊上大事了……”
王腾快步往家里跑,他不确定自己伤势多重,总之脑门上血可没少流,脑袋晕乎乎的,就跟喝了老酒似的。
这笔账无论如何是记下了。
他的眼神比后半夜的月光更冷。
好在遇袭的地点已经是村口,往前没跑几步就看到自家小院了。
却发现自己的房间烛火摇曳,竟还没有熄灯。
一时间王腾有些感动。
媳妇儿为了等自己回家,半宿都没睡?
他走到房门前,正想推门而入,一想到自己满脸鲜血的样子过于瘆人,唯恐吓着媳妇,徒增烦扰,于是跑出去洗了把脸。
冰凉的缸水冲刷之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入厨房,拿起菜刀,而后躲在被锁死的院门后,透过门缝朝外张望。
今夜还没过去。
危机也还没有解除。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腾转头看去。
金苗苗正一脸愕然地看着自己。
只见此时的他,额头红肿,满脸水渍,沾湿了衣襟。
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鬼鬼祟祟地猫着腰躲在院门后……
这诡异的形貌和举动,着实惊了金苗苗一大跳:“???”
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在院子里拿着把菜刀。
要不是听见动静,她都不知道相公回来了。
看情形,这是又犯病了?
还是……真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不成?
“呃……娘子……”
王腾愣了愣,下意识收起了那把菜刀。
“既然都已经回家了,为什么不进来?”
狐疑中的金苗苗,表面上依然一副淡漠的样子,语气平静地问道。
“呃……”
王腾不想让她担心,急中生智想到一个借口,“我瞧见厨房里你买的那两只鸡了,我想你一定是舍不得自己吃,要等我回来一起吃,就想着先杀一只,等早上了娘子只需要炖现成的就可以,咱们一起吃。”
“但是那鸡太生猛,我一放开就到处乱飞,我追着鸡满厨房跑,脑袋还不慎磕在灶沿上,流了好多血,好不容易把鸡抓住,奈何从未杀过生,实在不知该从哪下手,于是只好又把鸡给绑回去了……”
话到最后,为了更有说服力,他还特地加了一句台词:“娘子,我这么没用,你不会嫌弃我吧?”
闻言,金苗苗的神情适才缓和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
王腾的这番说辞合情合理,逻辑清晰。
她没有细思的情况下,根本辨不出真伪,想来自家相公也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情来扯谎。
“鸡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明天我会杀的。把脸上的水擦擦,回屋吧,外面冷。”
说完金苗苗径自转身进了屋。
竟然还大半夜的想要帮忙先把鸡杀出来。
看样子相公真的变了,懂得体恤人了。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老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但愿日后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唉……”
望着金苗苗纤秀的背影,王腾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媳妇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仍是耿耿于怀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谁让他当初大婚之日突发精神病,开罪了岳父一家,拿着滚烫的开水给岳父倒满,还狂妄地称什么你不干了这一杯,就是不给我面子,来日待我高中状元,第一个砍的就是你金老儿的狗头云云,害得两家人都当着众多亲戚的面颜面尽失,岳父还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王腾跟着她进了屋,偷偷把菜刀放进了床底,以备防身。
说到底,这个社会还是讲法治的。
那孙大富应该还不至于猖獗到追到别人家里来施暴。
但不管怎么样,警惕着点,总归是没错的。
金苗苗早已把床铺好,此时熬了一宿,终于等到相公归家,早已困顿疲乏的她总算可以不用守夜,侧身躺上了床,背对王腾。
“还愣着干什么,熄灯睡觉吧。”
“哦。”
王腾抿抿嘴。
睡,还是不睡,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