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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秦国富有远见的举措就是把有限的铁用在农业生产上,而不是用来武装军队。铁,在当时也是紧缺资源,非常昂贵,秦国把铁用来打造农具,提高生产效率,这种眼光让人赞叹。
正是因为秦国采取了这些有力的措施,国人才有饭吃,秦国才富足,为山东六国艳慕。
这个秦人的话有些扎耳朵,不太好听,秦异人却是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警醒自己。他要想当上秦王,就必须要对秦国进行全面了解,要了解秦国的风土人情,不然的话,何来治理一说?
在这点上,前任无法给他多少帮助,因为前任也不了解秦国的国情,还是得靠自己。
“受教了。”秦异人抱拳一礼。
“你要想在秦国做官,就得了解秦国的国情。给你说,秦国的国情与山东六国截然不同,你得下番功夫。”这个秦人脸上又泛起了笑容。
“村正,县里来人了。”就在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小跑着过来禀报。
“县里来人了,你们莫要东瞧西瞅,赶紧的,把牛赶来,让他们验过了,就没事了。”这个秦人就是村正,大声发话。
他一吩咐完,就去赶牛了,并没有去迎接县里来人。
“这……他就不怕这些当官的为难他?”赵姬看在眼里,眨着一双俏媚眼,大是诧异。
“是呀。”秦异人也是这般想。
人情世故,哪里也少不了。要是在山东之地,若是县里来人了,小小的村正只有颠儿颠儿巴结的份,哪有象他这般走开的道理。
“给你们说了,要了解秦国的国情,莫要以山东的老眼光看秦国。”这个村正的耳音极为不错,竟然听见了,停了下来,转过身冲秦异人解释一句,道:“这里是秦国,不必看人脸色,只要谨守商君之法就成。县里来人是来办事的,不是来逢迎的,我们不会迎接他们。莫要说县里来人,就是国府来人,我们也是如此处置。”
国府就是朝廷,秦国最高层。
秦异人睁大眼睛,把这个村正好一通打量,见他说得很是认真,没有虚假,不得不信。
“这就是秦国?”赵姬好一通诧异。
“我们顶多就是给他们准备一点儿热茶。”村正抚着额头,仿佛记起什么事似的,道:“哦,把热茶拿来,给他们准备好。”
吩咐一句,自顾自的去赶牛了,没多大一会儿,他赶着一头膘肥体壮的牛回来。
“哇。好肥的牛!”赵姬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在这头牛身上溜来溜去。
秦异人也是诧异,这头牛真的是太好了,膘肥体壮,皮毛光滑,如同缎子般,不用想也知道,村正没少在这头牛身上下功夫。
村正和这头牛很亲热,用手在牛身上挠,扯扯耳朵,虚按眼睛。这头牛很是欢喜,不住在村正身上蹭着。
“那里也一样。”鲁句践一双眼睛不够用了,四下里一瞧,好多的牛,头头肥壮,与牛主不住亲热。
瞧他们那模样,这不是人与牛,是兄弟是亲人。
“秦人在养牛一事上真舍得下功夫!”秦异人看在眼里,在心里大为赞赏。
一阵蹄步声响起,四个人骑着骏马,策马而来。这是县里来人,领头的是一个县曹,三十许年岁。
四人飞身下马,快步而来,来到茶水前,端起茶水,大口大口喝干,道:“好茶!解渴!”
四人在喝茶,村正他们只是大老远的看着,并没有围将上来亲近,连一句逢迎的话都没有,仿佛他们四人到来是天经地义似的。
这四人也不见怪,放下茶盅,横过袖子,抹抹嘴上的水渍,道:“你们的牛养得不错嘛。可是,养得不错还不行,要比去岁更好。你们是不是尽了心,尽了力,我们一查便知。”
一个随从打开一个包袱,里面全是竹简。领头的县曹拿起一捆竹简,念头道:“邹黑牛……”一连串有关牛的数据被他念了出来,连牛长几多、牛高几多、生过什么病……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验!”县曹一念完,吩咐一声。
随来的人中有兽医,立时上前,围着一头肥壮的牛查看一阵,道:“比去岁略好!不奖不惩。”
“谢大人。”邹黑牛是一个黑乎乎的壮汉,长吁一口气,横过袖子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裂嘴一笑,道:“好一阵担心,还以为更差了呢,那可要吃鞭子呢。”
“呵呵!”一片轰笑声响起,出自秦人之口。
在秦国,耕牛只能一年比一年好,若是今岁不如去岁,那就等着吃鞭子吧。每到验牛的日子,就是秦人紧张的日子。
“下一个……”县曹拿起一捆竹简,大声念起来。
秦人赶着牛前来,一个接一个的查验。
“这牛瘦了。”兽医一双眼睛停在一头牛身上,仔细打量:“生过病的。”
“大人好眼力,着实生过病,才好利索。”牛主脸色发苦。
县曹手一挥,道:“执法吏。”
一个很是阴冷的县吏上前,打量着牛主,道:“养牛十法,你可记得?”
山东之地说秦法苛刻,其实那是误解。秦法完善,形成一个完备的体系,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具体的规定。诸如养牛,秦国不仅用律法保护耕牛,更是把养牛的技巧总结成一些技术守则,进行指导,让秦人熟记。
不仅仅是养牛,就是种庄稼一事上,秦国也有具体的守则,现代考古发现了这方面的文献,有着非常具体的记载,就是用现代的眼光去看,仍是让人赞叹不已。
“记得记得。”牛主忙回答。
“你既然记得养牛十法,为何不能提前发现病情?这是你的罪过,十鞭。”执法吏扯起嗓子喝道:“你可心服?”
“心服口服。”牛主撩起衣衫,露出后背。
执法吏取出一根粗大的鞭子,手腕一振,一声脆响,很明显,他没少打人。
“啪啪啪!”鞭子不断抽下,打在牛主背上,一条条鞭痕出现,血迹宛然。
“呜呜呜!”牛主紧咬牙关,没有叫疼,只是发出一阵呜呜声。
“一二三……**十。”执法吏一边打,一边数数,十鞭一到,立时停手。
“咝!”牛主直抽凉气,痛得呲牙裂嘴。
村正立时拿着金疮药上来,为牛主涂上,道:“今岁吃了鞭子,要记在心里,切莫再疏忽了。”
“一定记住,一定记住。”牛主忙道。
很快的,验牛就完了,只有这个牛主吃了鞭子。
县曹把竹简一收,道:“眼下是天寒地冻的冬时,你们切莫以为无事可做。过了冬,就是春季,春耕之事,冬季就要做好准备。你们可以多打些柴禾,翻修房屋,尽可能把闲杂事儿在冬日里做完。”
秦异人听在耳里,好一通诧异。
秦国的官员管得也够“宽”的,连这等事儿都管。想想也有道理,战国时代是大争之世,人力有限,要最大程度上合理利用人力,把闲杂事儿在冬季做掉,到了春季就可以一门心思扑在种庄稼上。
“呀!秦国的官吏真是……”赵姬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很是惊讶。
要是在山东之地,官使们只会欺负国人庶民,才不会管这些事。哪怕是国人庶民没饭吃了,他们也不会管。
这已经够让秦异人诧异的了,然而,还有让他更加诧异的,只听县曹道:“你们村有五个即将加冠的丁壮,他们的婚事可张罗好了?”
“婚事也管?”赵姬惊讶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夫人有所不知,按照秦法,成年男子若是不成婚,当罪!到了婚嫁之龄,仍未出嫁的妇人,当罪!”孟昭笑着为她解释一句。
战国大争之世,最紧缺的资源不是金银财宝,不是粮食,不是铁,而是人,是人力资源。想想看,诸侯力征,哪年哪月没有仗打?死伤无数,人口就成了大问题。
商鞅变法时,把婚嫁写进了秦法,到了婚嫁年龄还没有成婚的,要治罪。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增长人口。
毕竟,有了人,才能有钱粮,才能有军队,才能做更多的事。
若是没了人,什么都没有。
然而,这一律法成了秦国暴*的明证,为无数后人谩骂。
“正张罗着。大人放心,不会触犯秦法。”村正忙回答。
“那就好。”县曹点点头,道:“今儿前来,除了验牛,还有一事,那就是查看你们的居所,有没有乱倒灰的,有没有不清扫,跟猪圈狗窝似的。走,我一家一家去瞧瞧。”
“这也管?”鲁句践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讶不已。
“这是秦国,不是山东那肮脏之地。”孟昭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道:“秦国国人的居所亮堂堂的,有了好的居所,才能有好的身板。你以为是你这个小奴隶住的那猪圈?”
“呵呵!”马盖和范通齐声大笑,取笑鲁句践。
“不错!不错!”秦异人重重点头,大是赞许。
不讲清洁卫生,没有好的居住环境,能有好的身体吗?这虽是小事,却是关系重大,让人赞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