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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大黄绝不会是“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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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小山上。

    一片寂静。

    寂静的外表下,暗流着躁动的风。

    大黄失眠了。

    对的,他这条嗜睡如命的狗,失眠了。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夜很安静,可他的心却烦躁不安。

    烦躁,极其的烦躁。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如讨厌暗夜一样。

    红霜在一旁看着大黄坐卧不宁,不大理解大黄烦躁什么。

    直到大角派来的一支士兵队伍找到他们,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向大黄汇报,让大黄赶紧回去主持工作。

    “极其重要的事情?”

    大黄和红霜对视一眼,然后叼着病情加重的二哈赶到冰湖旁边,与大部队聚集。

    万灵盟草创阶段,共有近四十个部族入盟。和夜巡者开战后,死了一批,逃了一批,只剩十几个长老。龙山被夜巡者重新夺回后,十几个长老,只剩九个长老活着。

    这九个长老,大约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领兵型的老白、啸月和猪大头,二是超脱型的大黄和红霜,三是实干型的大角、冰清、守魂和小圆子

    ——雪怪一族老巢被端,雪怪首领圆子被杀,残余的雪怪推举出来的新一届头领:小圆子。大眼死了,将臣死了,许许多多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长老死了,这个懵懵懂懂的新长老,却逃过一劫又一劫。

    无名冰湖畔,气氛如冰。

    大角颓然,说:“大黄,你来了?”

    大黄将二哈扔到一边,然后说:“这不是废话吗?有事说事,放心,天他不下来。”

    一向坚韧的大角,此时毫无精气神,说:“天真的踏了。”

    他将最近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猪大头本来率领一千士兵留在红水河边防守,可是突然遭到三千多泛灵盟的袭击。少数士兵逃回,猪大头却战死了。

    按道理,守魂的情报系统已经铺展过去了,应该会预警敌军袭击。可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后来追查,发现守魂的情报系统出了大问题。再联系,却联系不上守魂。新派出的探子报回信息:守魂已经投靠邪虎。也就是在守魂的协助下,邪虎才能够摔了率泛灵盟袭击猪大头。

    当大黄与大角会面后,仅存的这九位长老,又要减少两位:守魂叛变,猪大头被杀。

    另外两位能征善战的头领,老白和啸月也差点都回不来。这“万灵双狼”正协助新和盟抗击夜巡者和少巡者,双方势均力敌。一直持中立态度的同协盟突然出兵,加入了夜巡者这一边,新和盟彻底战败,“万灵双狼”差点全军覆没。

    守魂叛变,猪大头被杀,三支最能征善战的军队被击溃。万灵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大角憔悴无比,将消息一一向大黄汇报。

    大黄听了一个比一个糟糕的消息后,焦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了,越听越冷静。

    大黄扫视一眼仅存的士兵以及长老,平平静静地说道:“也就是说,生活在龙山一带的数万众族,活着也都基本在这里了。”

    最盛时期,达到一万多兵力的万灵盟,加上各种残兵,实打实只剩五百左右的兵力。

    小圆子嚎啕大哭,老白暗暗落泪,啸月唉声叹气,红霜一脸挫败,大角满脸惭愧。只有冰清依旧冷静。

    大黄赞赏地看着冰清,说:“冰清大美女,你为什么不哭呢?”

    冰清反问:“你不是也没哭吗?”

    冰清的这句反问中,逻辑很清晰:大黄哭了,局势真的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了。大黄没哭,证明还有反转的机会。

    正如她之前说过的一样:战争,胜胜负负很正常。只要大黄尚在,胜负未知。

    大黄点点头,说:“是这个理。我们还没到哭的时候。

    等我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把仇报了后,再痛痛快快哭一场。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比哭重要许多。我们应当团结在大角盟主发身边,共度难关,重振旗帜。

    诸位,暗夜之中,眼泪最不值钱。”

    大角突然出声说:“我建议废除抽签产生盟主的制度,改为民主选举选出新一届盟主。”

    在这个时候,扯这个干什么?

    大家都看着大角,等他说话。

    大角强撑起精神,先介绍了万灵盟军队改编的情况,并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大黄构思的抽签产生,轮流坐庄的初衷很好,但有一个很大的缺陷:无法保证执政者的素质和能力。

    比如说我。

    我自认是一条勤勤恳恳的牛,但也知道我根本无法带领万灵盟继续往前走。不能够说是我的无能导致万灵盟走到今天惨痛的境地。但作为盟主,我要负不可推卸的责任。

    越是紧要的关头,越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主领导大家。所以我建议,盟主也应该通过民主的选举,选举出能够率领大家走出困境的盟主。”

    大角的意思很简单:选一个能干的盟主来领导大家。他不行,干不了。

    红霜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下子来了精神,赶紧表态,说:“我赞同大角盟主的意见——当然,大角盟主在位期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大家有目共睹。

    算一算时间,现在差不多也该到约定换盟主的时候了。

    但是,继续用抽签的方式产生盟主,万一是我当上盟主,那万灵盟可就惨了:我既没有大角盟主兢兢业业的态度,也没有大黄委员长睿智、长远的眼光。

    特别是大黄,既是万灵盟的创始者,也是万灵盟的挽救者和领路者。

    要我说,不是有将大黄称作‘大皇’的传言?要不就把这个传言变成真,岂不更好?”

    等红霜说完后,大黄不等其他长老发言,赶紧出言批评红霜,说:“红霜啊红霜,你得多向大角学习啊。

    说实在,你的智商远远超过我们。你又是最早跟随我的长老。按道理你应该是最早开窍的——毕竟,就你目光短浅的问题,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批评你了,可你还是一点也不长进。

    你真的懂大角盟主所说的话都精髓吗?

    大角盟主在践行的,就是‘万灵自主’这个理念。

    你真的好好想过‘万灵自主’这四个字吗?

    你应该没有好好想过,所以说出那么肤浅的话。

    什么叫做‘大黄委员长睿智、长远的眼光’?什么叫做‘挽救者’和‘引路者’?

    你怎么不再夸张一些,说我是暗夜下万灵的伟大救星?说我是照亮暗夜世界的太阳?再加封我一些大元帅,大帝之类的称号呢?

    恶心不恶心?

    你就内定我是盟主了?

    如果领导人都是内定好的,选举只是一个形式,那还民主个毛线啊?

    那就是专制!一个家族也好,派别也好,只要搞这一套的,就是专制!

    我最鄙夷的是这样一群家伙:已经到了这个时代,这些家伙的大脑里面依旧装着‘君临天下’、‘称霸世界’、‘权倾朝野’、‘收尽美女’等等落后腐朽思想。难道这些玩意儿,不应该在上古时代就已经被丢进粪坑里了吗?

    大脑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心理究竟是扭曲到哪种地步?

    大角盟主要做的是一件旷古烁今的大事,绝不能在萌芽阶段就被你这只自以为是,却又目光短浅,思想守旧的骚狐狸曲解!”

    大黄这是第一次在公共场所毫不留情地批评红霜。红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无比委屈,脸色难看至极。

    其他长老和士兵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生气的大黄。

    大黄环视一圈,说:“我完全支持大角设计的这套自下而上的民主选举制度。

    但我有私心,我不参选。”

    大家面面相觑。

    大黄正色说到:“我的私心就是:我想要一个超然的身份,以便在紧要关头,能够合理合法地介入到万灵盟的管理中来——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一样。

    说句大实话:万灵盟现阶段还离不开我大黄。那我该如何行使管理万灵盟的权利呢?

    当盟主吗?

    不行,盟主是有期限的,是要换的。

    可在一个漫长的时期内,我不得不保持这个特权。怎么办?当‘万灵大皇’,搞专专制独裁吗?

    绝对不行!大黄就是大黄,大黄狗!绝不能成为狗屁的‘大皇’!那是对我冒着极大风险创建万灵盟,苦心设计这套制度的莫大讽刺!

    特权特权,一定是特殊时候才能使用的权力 。就如现在一样,给我一个‘委员长’的头衔,再给一个临机处置紧急事务的特权,不是极好的吗?

    我的设想,万灵盟大约会经历这两个阶段:督政阶段和宪政阶段。

    现在就是督政阶段。我以一个超然却又不专制的身份督促着民主制度的成长。等万灵盟足够强大了,民主制度足够完善了,我就完全放手了。

    至于那个阶段,是怎样一个阶段,我有一些构思,但是我不说。需要你们慢慢去摸索。”

    此刻,终于识得君面目。

    大黄,果真是大黄,考虑得这么深远。

    大角及士兵们佩服不已。

    但是,连懵懵懂懂的小圆子都知道一个极为肤浅的道理:说是什么不重要,关键要看做的是什么。有些狗,话说得很好听,但事做得却很卑劣。

    老白和啸月都有把柄在大黄手上,表面上装得感恩涕淋,暗中却在诽谤大黄又在装逼。

    冰清有自己的判断,觉得大黄这些话不大合乎逻辑,但她死劲想却也没有想明白这套说辞有什么巨大的漏洞。

    红霜脑袋灵光一闪,不再委屈了。她可清晰地记得大黄说过他理想中的世界:第一是活着,第二才是自主、自由地活着。

    也就是说,他嘴巴上吹嘘民主,内心却并不完全认可这套制度。那么,他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不当盟主。大黄为什么费劲心思,就是不当盟主呢?红霜想来想去,只找到一个答案:他是一条懒狗。

    大黄将众长老神色收在眼底,然后眼睛进沙子。要是半面还在,她会理解他。

    大黄甩甩狗头,说:“给你们两个建议,一是设计制度的时候,考虑分权制衡,一定要把权力关紧笼子里。毕竟,不是所有种族都能够有我这样的觉悟。

    二是,兵力少有兵力少的打法——我示范过的,你们自己去想。”

    说完,他打了一个呵欠,走到一边就开始趴着睡觉。

    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地,喉咙有些痒,免不得又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