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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魏无思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身后还跟着百名严阵以待的士兵。清一色的墨黑铠甲,腰间别着长刀,后背斜挎着箭筒,统一骑着毛发漆黑的马儿,连马铠也是银黑色,马铠上还挂有一把弓箭。
百名士兵排列错落有致,从盔甲的缝隙之中还是可以看见那坚毅且视死如归的眼神,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自从自己穿上黑甲的这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接下来的每一刻都是战场,要是掉以轻心,下一秒说不定就人头落地了。
这就是魏家军,魏远当年所统帅的军队。马踏山河,不知踏碎了多少王朝。
按照魏远的话来说,黑色方便在夜色中行动,本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身穿黑甲的军队无疑是隐蔽性极好的,悄无声息的猎杀和夜晚的奇袭正是这批黑甲士兵所擅长的。
为了配上这百名夜晚奇袭的精锐,魏远也给他们起了个代号——夜鹰。在晚上出没,动作迅捷的夜鹰,绝对是最好的搭配了。
至于这百名精锐如何会跟在魏无思身后,这就要提一下苏相之这两天不断的在魏无思耳边的碎碎念了。他实在不放心魏无思的安全。自己好兄弟就这一个后根了,他要是还没保护好出了点意外,自己可没那脸去见魏远了。
魏无思实在执拗不过苏相之,只好答应他带百名护卫。可在挑选护卫的时候,苏相之怎么也没想到魏无思会选中最适合夜晚突袭的夜鹰。按理说魏家军六大营中,除了负责收集和刺探的蜘蛛和擅长水战的水师游龙,哪一个都比适合夜间战斗的夜鹰要好用,且不去谈那有着“谁掌人间浮屠事,浴血白衣染青天”美誉的雪熊,剩下的嗜血轻甲奔狼和百步穿杨的天眼都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漆黑如墨的盔甲白日作战实在不如其他三军。
可魏无思回了一句话,倒是让苏相之很是恍惚。
“两军对峙,实力凶悍的主力军固然重要,可制胜的关键确是这群奇兵,我并不觉得善于在夜晚厮杀的夜鹰在白日就成了小麻雀了?那我可就要瞧不起魏远了。”
一席话让苏相之想起了过去,那家伙也是说了一样的话,果然还是很像的,虎父无犬子啊!
看着井然有序的士兵,魏无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对于携带百名护卫这点的原因其实并不全是因为苏相之的苦口婆心,他自己也想看看那个曾经一度被人过度吹嘘的魏家军到底如何。
眼前的士兵眼神坚定肃穆,身体紧绷,手不自觉的靠向腰间宝刀,准备随时展开战斗,空气之中偶然透露出若隐若现的杀气。在这个太平年代,已经群龙无首的军队还能一如既往,魏无思很好奇魏远当年是如何训练出这种军队,倒也有些释然。只有这种军队才能在春秋战乱之中脱颖而出,覆灭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国,成就现在的大宋王朝。
可这样的军队又是否会信服自己呢?
正当魏无思遐想时,苏相之带着一左一右两个人走了过来。左边那位白衣白马背负长枪,衣角处还绣有金色云边花纹,长相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反观右边这位胯下一匹毛发靓丽的黑马,身穿与夜鹰款式相近的盔甲,肩甲和胸甲之处还刻有一头夜鹰,腰间各别有一把弯刀,长的人高马大,胡子拉碴到像个乡春野夫。
两人一左一右形成了鲜明对比,魏无思也看了很是不解,问道:“苏叔这两人是?”
苏相之先是指了指右边的这位黑甲大汉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原夜鹰营都尉程亭山。”
随后又指向右边这位白衣公子说道:“这位是雪熊营都尉肖无鼎,这两位负责担任你的各人保镖了,怎么样这阵仗够宏伟吧,哈哈!”
白衣公子肖无鼎在苏相之说完以后只是冷冷的说了句“见过公子”便骑马走向夜鹰前方站好。
一旁的的黑甲大汉倒不如洪洗象那般冷漠,却语出惊人,“俺程亭山是个糙人没啥文化,就只会耍两把大刀,说话有点直白,魏公子你别介意。你说你是魏将军儿子我认。魏将军就一个独苗,让我保你一路平安我也认了,可你要是想让俺心服口服,唯你马首是瞻,那你也得掂量掂量你这细胳膊细腿能扛得住俺几招!”
说完不再理会魏无思会怎想,也骑马赶至夜鹰前面站好了,只留下魏无思和苏相之两人四目相对。
苏相之率先打破尴尬道:“他两都是小宗师,打起架来绝对是一把好手,就算遇到宗师也可保你全身而退,心高气傲了点,我倒是相信你会让他们信服的。”
魏无思说的话却牛头不对马嘴,“我这一走你要去京城?”
苏相之一愣,好像是被猜中了心思,坦然说道:“对啊,忙忙碌碌,戎马一生这么多年了,给你抢个藩王当当应该不难。”
魏无思摇头说道:“不用如此麻烦,我可以直接找老赵要一个。”
苏相之反应却很激烈,语气铿锵有力,“魏无思!我希望看到的是那统率雄狮,镇守中原的异姓王,而不是天天纸醉金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魏无思这辈子肯定会做大事,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不晓得能不能看见你小子抱小孩了就当是给你补个成人礼,可行?!”
魏无思笑了,一把抱住苏相之,“行,无思这辈子定不负所望。”
苏相之推开魏无思,动作轻柔地整理着魏无思的衣衫,嘴上孩子不停碎碎念,像个老父亲要送走自己那金榜题名的孩子一般。
“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路上也不要磕碜自己,银两应该带够了吧,不够就写封书信给我,我托人给你送去。许叔也一把年纪了,别什么事都交给他弄,这世上愿意真心对你的人真的不多了,且珍惜。采亦她平时被我惯的也有些小脾气,上次那次你也别放在心上,路上还请多多包涵。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想让你多留几天呢,叔还想好好看看你,本来想叫你练刀,你小子死活不干,要是愿意那需要搞这么大阵仗,以你的根骨,给你配把宝刀,肯定把这江湖搅个天翻地覆,管他什么剑神、枪仙的,别人一问,咦?这哪家后生竟如此生猛,老子肯定拍拍胸脯说,‘这老子家的乘龙快婿!’,多风光。你不干。不干也好,练刀也累,你小子也吃了不少苦。还有我家那宝贝女儿,你两从小一起长大,他那点小心思我当爹的也清楚,你小子可不能负了她,知道不?还有……”
苏相之还想说些什么,意识到了自己说的有点多了,魏无思的衣角都不知道被自己用手捋了多少遍了,拍了拍魏无思的肩膀说:“好了,也不多讲了,走吧,天不早了。”
魏无思扭过身体慢慢走向夜鹰,声音却有些颤抖。
“那苏叔你可要等着,喜酒还没喝呢。”
苏相之大笑道:“放心,死不了!”
魏无思没有回话,独自走向马车上。可面对着魏无思的夜鹰和老许都能看见,此时的魏无思早已泪流满面。
马蹄嘶吼,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逐渐消失在苏相之的视野中。
只见这名已经年近半百的老将单膝下跪,右手握拳横放于胸前,沉声道:“末将祝公子武运昌隆,一往无前!”
马车内,苏采亦看见泪流满面的魏无思一阵心疼。连忙将他扶到床榻边缘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哭成这样。”
魏无思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向马车顶棚,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异姓王。
那可是割地藩王一个阶级的官僚,哪家皇帝可以容忍一个与自己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的人去当那管辖一方的藩王?
要知道人心叵测,自己身边的亲手足都要提防着,何况别人。保不齐哪天反了,自己龙椅岂不是不保。
苏相之在之前春秋战国的确立下不少悍马功劳。大宋王朝也对他不薄,给他了一个骠骑将军当,地位仅次于大柱国。他也算安分守己,并未乱用兵权好像从来没有过有这骠骑将军一职一样,安安分分当个城主,天天守着那些不愿远走高飞的兄弟们。
可就算如此,也不见得会要得到那异姓王的封号。毕竟魏远的先例历历在目。权利滔天,仅次于当今皇帝。然后如何不还是反了?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不要这骠骑将军的名号,再去边疆,北莽也好,西凉也罢,去提一个大宗师将军的头颅来换,净身出户。这样一来合乎情理,用一生功勋和一名大宗师来换,这份量绝对够足。要是还有人有异议,那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可这毕竟不是战乱时期,大宗师岂是那么好杀的。要知道武道十境,九境被称为小宗师,十境大圆满才被成为宗师,十境之上的龙渊四境才可以是大宗师。大宗师有多稀少?整个大宋王朝的大宗师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和大宋王朝僵持多年的西凉大宗师不多也就两位,可那两位一个神游,一个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就更不去提那有着百万铁骑的北莽了,整整六位大宗师,比大宋王朝还多一位。
想要给魏无思抢个藩王回来,难,很难!
盯着马车窗外的风景,魏无思仔细想想,这五年来亏欠的还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