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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只有鸡犬相闻的乡间清晨,镇子上已经开始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袁承乐找了块空地,将车停好,便向着售卖新婚礼品的店面走去。几家卖喜衣的店穿插其中,店门口模特身上的大红喜衣比平时更加惹眼,袁承乐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木木的样子,瘦弱的她穿着一身大红喜衣,对着他微笑,等着他牵起她的手......
只是短暂地憧憬,就让袁承乐内心极为喜悦,思绪拉回现实,他想他很快便会再来的。袁承乐快步走到卖礼品的店里,看什么都觉得欢喜,原本不多话的他,拉着老板问问这问问那,问得老板以为他是对家派来的细作,幸好他在问得差不多时,精心挑选了许多让老板打包,这才让老板悬着的心放下来。
如此这般,袁承乐将那一片的礼品售卖店都逛了个遍,烟酒鱼肉面果茶,挨个买了齐全,看着后备箱和后座上满满当当的,他这才满意。
回到村里已然是日上三竿,秋后的太阳虽比不上炎炎夏日的毒辣,却也叫人能生出一身不舒服的汗来。车在自家门口停下来,袁承乐犹豫再三,最后选择放弃回家换身衣服,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在意破坏此时的愉悦。油门轻轻一踩,只是转眼间,袁承乐就到了自己想要到的地方。
将车里的东西挨个儿搬到方木木家门口,花费了袁承乐大把的力气,身子单薄的他扶着车喘了喘气,便站直了身,擦去额头的细汗,整理好衣衫,几次深呼吸之后,带着微笑敲响方木木家的门。
此时,余采正在准备晌午饭,厨房里鼓风机的声音震耳欲聋,她的心思全在如何快速地做完饭,然后将方建速速打发出去,不论他去干什么,都好过他呆在家里。即使休息了一夜,余采能感觉到木木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若是此时方建再给些不痛快,她怕局势会变得更糟,方木木也会因此受到影响。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在沸腾,余采手中的刀铛铛铛地在案板上快速地切,外面的敲门声于她,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方建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垮塌的身体,慵懒地站在门口,透过厨房门帘的飘动看到余采的身影,抬眼瞥了一眼右边的侧屋,屋门紧闭,他嘴角轻轻扯动,似是在嘲笑什么。大门再次被敲响,院落里除了他,没人有反应。他也不应声,靸着黑布鞋,慢悠悠地向着门口走去,他以为又是些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找上门的闲人,直到打开门,看到眼前一本正经的袁承乐,他微微一愣。
“这是?”
“叔,木木在家吗?”袁承乐对于方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说还有些厌恶,但他毕竟是方木木的爹,他与方木木的事情还需要方建点头,于是他努力友好以对。
“在是在,可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做甚?”方建也不傻,毕竟活了半辈子,谁对自己什么态度,他还是知道些,只是他没有想通这袁承乐今日是转性子了,回来就给他送礼?就算不是给他送礼,也是给他家送礼,这事有蹊跷,他心中不免有些美好的遐想,故而在问话的时候,面露喜色。
“我......”袁承乐犹豫了,他的双眼绕过方建往院子里看了看,对于提亲这事,他想当着方木木的面提。
“木木还在休息,你有啥事跟我说就成。”方建心中对于袁承乐的犹豫虽有不快,但一想到可能会收到礼品,他的不快便被压下。
袁承乐见方建没有半点儿让他进去的意思,只得妥协,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叔,我今天是来向木木提亲的,这是提亲礼,你看......”
“哎哟,真是天大的好事!”还没等袁承乐说完,方建的脸便笑成了一团,皱纹像沟壑深深嵌在他的脸上,“来来来,快进来说话!快进来!”说着话的功夫,方建将袁承乐让进院子里。
在袁承乐的印象中,他与方建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相处,虽说此刻的方建很是和善,但两人之间的尴尬是在所难免的。看着转身便去提礼品的方建,袁承乐赶忙上前搭手,“叔,我来我来。”
“你看你这孩子客气个啥,你别看你叔我现在年过半百,半只脚都快跨进坟墓,但这点力气活我还是干的。”
袁承乐和方建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仿若是特别熟悉的人,哪里还有看得出刚刚半点儿的尴尬。自顾忙碌的两人都没有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清瘦的人,那人正面无表情地快步向他们冲过来。
“哥哥!”
袁承乐抬头一滞,刚只顾着和方建周旋,竟没注意到方木木出来。袁承乐见方木木面色不善,以为是自己和方建亲近让方木木不高兴,他连忙赔笑道,“木木,你起来了啊,没事,我搬点东西,不碍事的。”
“醒了就赶紧找你妈,让多做点菜,今天是个好日子。”袁承乐话音刚落,方建话起,语气比喝大酒来的开心,这也是方建第一次用这般亲善的语气对方木木说话,若是旁人只看到这一幕,必然会认为方建十分疼爱方木木。
“搬东西作甚?”方木木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一副讨好相的两人,她被方建卖了不止一回两回,再者她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她自然看得出来两人在干什么,但她还是装糊涂地问了,她想给袁承乐一个台阶,她以为袁承乐可以听得懂她的潜台词,“这些东西又是来作甚?”
“木木~”袁承乐手里的东西已经放在地上,此刻的他面对眼前的方木木哪里还有昨夜在袁父袁母面前半点儿自信,两只手不自觉地搓着,至于方木木的用心,他更是无暇去细思,“我想...”
还没等袁承乐回答,方建变换了嘴脸,打断袁承乐,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方木木,“老子说话是不管用了吗?我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让你去找你妈多做点儿菜,怎么?听不懂人话吗?”
“听不懂!”于方木木来说,儿时她眼中方建是可怕的,自从高考之后她眼中方建是可悲而又可怜的,她对于方建的怕早已消失殆尽。
“啪”的一声,待到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时,方建的巴掌已经落在方木木的脸上,“你是觉得老子老了不敢再动你了,是吗?”
“叔~”袁承乐快速将方木木护在身后,他怪自己怎么会反应如此慢,让方木木挨了一巴掌,可现在又不是跟方建闹僵的时候,只得先护住方木木,免得方建再动手。
“乐乐,你要记住,女人是要打听话的,不然是听不懂人话的。”方建的声音已然拔高,碍于袁承乐以及袁承乐今天要做的事情,此刻他站在院子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袁承乐身后的方木木,并未气急败坏地直接动手。
“我这辈子都会是你戳脊梁骨的疼,所以你什么都别想!”方木木快跑到刚提到院子的礼品前,右手抓起东西就往外扔,轻的扔、重的拖。
余采关了鼓风机,这才听到院中的动静,刚出门,便看到方木木跟疯了一样扔东西,方建手里拿着鞋高举着,身子却被袁承乐死命地拉住。余采一看这还了得,跑过去抱住了方木木,“木木,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方木木的面部变得扭曲,冲着方建大声喊道:“断了某些人的春秋大梦!他不是嫌我有文化吗?不是想靠卖了我给他赚点东西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袁承乐还是第一次这样子的方木木,他被吓到的同时也心疼极了方木木,要经历怎样的折磨才能将一个曾经那么听话的小女孩逼成这样?除此之外,当他听出来方木木的话里话外都在说方建,他稍微放心了些,只要方木木不是排斥他,他就还有希望将方木木从这个水深火热的家里解救出去。
“只要我还是你老子,你的主就由不得你!”方建发起狠来,把手上的鞋直接丢了出去,被余采挡了回去。
“如果你想继续给一具尸体做主,我倒也不介意。”刚还情绪激动的方木木听着方建的狠话却平静下来。
方建思及过往,张着嘴巴让恶语止于唇齿之间,没在脱口而出。
“木木~”听着方木木的话,袁承乐更是心疼。
“哥哥…”方木木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嘴角抽搐着,“我们终究是错过了,你值得更好的人。”
“不,木木,不是这样子的,我只是错过了十年,我们还有机会,你看,我站在这里,就足以说阴命运给了我们机会。”袁承乐慌了,方建不再被束缚,他却手足无措得像个走丢的孩子,“或许…或许是今天日子不好,也怪我出门不看黄历,我阴天再来,阴天不好,我就后天来,总有一日,总会是好日子的…”
袁承乐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自己给自己织梦,方木木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个废人怎么配得起她顶好的哥哥?
“不,不是日子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不配。”。
“木木,今天你好好休息,我算好日子再来。乖,要听话的。”不等方木木在说什么,袁承乐自顾自地捡起被扔的东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