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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去了这么久?”于文鹏从沙发上站起来,看样子是想去楼上找齐思贤。
“他说很快就下来的,我们先去餐厅等他吧,那些早饭再不吃,就要变成午饭了。”我没敢直接阻拦于文鹏,反正大家也饿了,用这个借口也还算合理。
“吃饭去吧,就算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于文鹏憋着一股子气,闷声说道。
我一直觉得这种话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最好不要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这些女生的面,池淼都已经疯了,难道想再吓疯一个吗?
“吃……吃饭去。”文哥掐灭了手里的烟,短短的四个字居然都不能顺利地说出口,好像口吃一样。
我也站起来想跟着过去,在我起身的一瞬间,我无意间瞥见了从我面前走过的于文鹏的左侧脖子上好像有几道红色的痕迹,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我说不清楚,因为这几道红色的痕迹被半遮挡在衬衫的领子下面,而且我也只是在一转眼之间看到的,我的第一直觉就是这几道红色的痕迹会不会和舒馨被截去的两根手指有关?但是我不能仅仅因为自己的直觉而上前质问于文鹏,要求验看他脖子上的痕迹。说不定是自己精神紧张和饥肠辘辘而一时产生的错觉。
夏炎姐和梅雨薇哄着池淼去厨房吃饭,可池淼依旧是坐在沙发上,嘴里念叨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话。
“算了,我们说什么她也听不见,就先让她在这儿坐着吧。也许等她饿了就会自己找吃的。”梅雨薇对夏炎姐说。
“好吧。她自己留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事吧。”夏炎姐还是很担心。
“你们这是要去吃早饭?”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齐思贤。
“嗯,先去吃饭吧,就算你要抓凶手也不能饿着肚子啊。”夏炎姐说。
池淼现在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好像根本就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那我们自己先去吃饭吧,你们等会儿再端碗粥来喂她!”齐思贤说。
“那把她自己留在这里出了事怎么办?”夏炎姐现在也是非常担心池淼的安危。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齐思贤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完他看了我一眼,不过什么也没有说。
“我还是拿碗粥过来喂她吃点,也不能让池淼这么饿着。”夏炎姐说。
当夏炎姐和梅雨薇也走进厨房之后,齐思贤把我拉到一个角落,低声对我说:“我在于文鹏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件沾满血迹的白色衬衫,还有一串钥匙,一串用小金属环串起来的钥匙。”
我一愣,瞬间变成狂喜,同样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那就是说于文鹏就是那个该死的凶手!你能肯定吗?”
“应该没错了,那串钥匙上都标记着每个房门的星座符号。而且我终于知道于文鹏昨天不对劲的地方了,就是他的那件白色衬衫。昨天白天他穿的那件白色衬衫是短袖的,而昨天晚上我们换班的时候他穿的是一件长袖的衬衫,只是把袖子挽到和短袖长度一样的位置。”齐思贤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听明白。
“他说他因为冷而回到房间拿了一条毛毯,但是为什么只换了一件衬衫?就算把短袖换成了长袖,既然他说冷,那干吗还把长袖衬衫的袖子给卷到和短袖的一样短?这不是很奇怪么,而且我在他房间里找到的那件沾满血迹的衣服就是他昨天穿的白色短袖衬衫。”
“那我们最好是立刻把他控制起来!”我明白了齐思贤的话,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记得他们昨天也是这么对待我的。
“嗯,那是肯定的,只是于文鹏的块头比较大,就凭你我两个人的话可能无法百分之百地制服他,万一我们没能把他控制住,他反而抓住夏炎姐或者梅雨薇做人质,那就不好办了,等会看看能不能跟文哥通个气,让他也心里有个数,要是三个人对付一个人的话,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那么你找到的证据呢?你收起来了没有?”这两件东西可是非常有价值的。
“我没动,还是放在于文鹏的房间里,他藏得还很隐蔽!我担心一会儿我们没有机会制服他,而他回到房间发现了有人翻动过那些证据,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所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们就不要轻举妄动。”说着,齐思贤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笑,这种笑让我浑身不自在。
“对了,我问过夏炎姐了,厨房里的刀一共有十把,可现在只剩下九把了。”
“我刚才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并没有在于文鹏的房间里找到什么刀具之类的利刃。”齐思贤有点疑惑了,但是又继续说,“很可能被他藏到别的地方,或者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他这话我就有点怀疑了,既然把刀藏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那么那件带血的衬衫和钥匙为什么又能那么容易地被齐思贤找到?如果凶器已经被处理掉了,干吗不把衬衫也一并处理掉?我没有直接对齐思贤说出我的疑点,因为我觉得齐思贤的嫌疑也越来越大。
“好吧,不过我希望最好是快一点,不然谁知道他又会什么时候杀死池淼,还有我们。”我说。
齐思贤点点头,“你说得对,咱们先去吃饭,找机会再下手对付他。”
本来早饭是吃粥,可现在都变成了“糨糊”。夏炎姐和梅雨薇把变成了“浆糊”的粥重新放回锅里加水煮了十分钟,估计大家也饿了,本来做的是九人份的粥,现在要由六个人来分享,只是那几盘家常小菜做得有些咸,也许是做饭的夏炎姐和梅雨薇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每天做好了早餐端上餐桌,却总有人不能和我们坐在一起分享新的一天,做饭的时候肯定魂不守舍。
现在好像在座的人都对夏炎姐和梅雨薇两个人充分地信任,对于饭菜不再有任何顾忌,纷纷埋头填饱自己的肚子。
夏炎姐端了一碗粥去了客厅,再除去池淼,其他人就都在厨房了。
我一边喝粥,一边把在座的人逐个瞄了一遍,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咦?路遥呢?路遥去哪儿了?”齐思贤突然开口问路遥,我也猛地想起来,刚才怎么忘了问路遥的情况。
“是啊,刚才我先到的厨房,可是并没有看见路遥。回到客厅的时候,也只看见文哥、夏炎姐他们五个人。”我也觉得很奇怪,从我下到一楼就没见过路遥的影子。
“今天早上不是你上楼喊的路遥么,你自己怎么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是于文鹏。
“我今天早上是去过路遥的房间,可是她不在那儿,我以为路遥一直和你们在一起。”说着,齐思贤站了起来,又说了一句,“我得再上去找找她。”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只吃了半碗的样子,不过现在解决路遥的事情远比吃饭更加紧要。
我们两个人急急忙忙地赶往路遥的房间,真希望路遥能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样的话,那颗提起来的心就可以平稳地放下去了,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的尸体了。
“路遥,路遥……”齐思贤的前脚刚迈上三楼的过道,就开始喊路遥的名字,可差不多喊了有十次,也没听到有人回答他。
冲进狮子座的房间,我们也没看见路遥的影子。
床上的被褥很零乱地堆放在一起,我记得林童的房间失火后我来过一次路遥的房间,虽然当时我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可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床铺很整齐,而且凭我在学校的时候对路遥的印象,她是那种为人处事很干脆的人,如果已经起床了,就绝不会扔下这些被褥叠都不叠一下就直接下楼。
有几次路遥到我那里拿一些院系的通知材料,她都是把单张的通知角对角地折叠整齐,然后再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如果路遥还幸存在这座别墅里面的话,那她不应该到现在还不露面,而且路遥不是那种毫无责任心的女生,不可能让我们这么多人为她担惊受怕。
我看着站在我前面的齐思贤,心里又开始产生一个个为什么。
“路遥会不会趁着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就独自一个人先逃走了?”这是个反问句,虽然我说了出来,但绝没有询问齐思贤的意思。
“怎么可能!她带来的包还在这里,就算她要逃走的话,那也一定会叫上我!”齐思贤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的确,路遥的衣服和背包都还放在她的房间里。一个女生的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一个人三更半夜就往外跑,况且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她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就算走出去了,谁又能保证不出意外呢?路遥也是个成年人了,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
“路遥,路遥,你在哪儿?你快说话呀!”齐思贤喊着路遥的名字又冲出了房间,跑到过道上大声喊着。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齐思贤好像着急了,就在三楼挨个房间地找路遥,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白羊座的房间里只有白雪那具惨白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床铺上,因为从一开始就想要保护好现场,所以没有人在白雪半赤裸的身体上盖上一层遮羞布;金牛座的房间里则是黑漆漆的一片,林童依旧是那个仅仅有个人形的焦炭,屋里好像闷着一股子极其古怪的味道,我怀疑是不是从林童那烧得半焦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双子座的房间我们刚刚检查过,那里是一片血海,屋里弥漫着难掩的血腥气息;巨蟹座的房间里的死亡现场没有遭到过多的破坏,小裴的尸体仍旧遗弃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被血液覆盖的皮肤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只觉得那是一副如蜡的皮囊;处女座的房间空空如也;就连储藏室也找不到路遥的影子。
齐思贤在几个房间之间来来回回地乱跑乱喊,我上前一把抓住齐思贤的胳膊说:“别找了,如果路遥真的听见你在喊她,那她一定会出来的。”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我想他能听得懂。
齐思贤涨着一张通红的脸,不停地喘着粗气,可能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不说话了。
我轻轻地拍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下。
“我们先下楼去吧!”我拉着他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齐思贤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下楼,在走到二楼半的时候,他还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方向,我想他是在期望路遥的突然出现。
可三楼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两个人回到一楼的餐厅。
“路遥呢?她人呢?”夏炎姐看到只有我们两个人回来,就不免好奇地问。
齐思贤低着头,一脸的沮丧和悲伤,对于夏炎姐的提问不做任何反应。
“路遥,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炎姐,难道告诉她说路遥这个大活人人间蒸发了?
“说话呀!”夏炎姐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其他人的目光也一下子集中了过来。
“路遥,路遥她不见了。”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因为我们还不能确定路遥的具体去向,就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夏炎姐的情绪分外激动。
这次我也不说话了,只是找了把椅子坐下。
在座的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别人想做什么。
“路遥会不会……”在沉默了两三分钟之后,于文鹏慢吞吞地开口说话。
“不会的,路遥不会死的!你别诅咒她!”齐思贤还没等人家说完就一下子接过话茬,情绪激动。
“我没说路遥已经死了啊!”于文鹏连忙解释说。
是啊!人家于文鹏还没说什么,齐思贤就偏往死亡的那方面考虑。不过也难怪,一连串的杀人事件,再加上路遥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担心也是正确的。
“我的意思是,从路遥和舒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上考虑,加上路遥现在失踪,会不会……”于文鹏的话我们都明白了。
“你他妈的别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吗?”齐思贤“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涨红着脸,指着于文鹏就开骂,嘴里的唾沫星子也飞溅了出来。
“齐思贤!够了!”我一把上去抓住齐思贤指向于文鹏的那只胳膊,用力地按了下去,示意他不要意气用事,现在还有女生坐在这里,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制服于文鹏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把事情捅破。
齐思贤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说话了,只是两只眼睛紧紧地瞪着于文鹏。
“你也别生气,你可以说出你的推理,我也可以谈谈我的想法,你自己不是也怀疑这里的每一个人吗!”于文鹏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着。
“好,你说说看,我倒是想听听你的高论!”齐思贤咬着牙关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怀疑,仅仅是个人的一点怀疑而已,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于文鹏说到这儿的时候,齐思贤带着一种鄙夷的神情“哼”了一声,不过人家不愧是干过学生会**的人,觉悟和气量就是比我们平常人高一些,压根就不理会齐思贤,继续说,“这里很多人都知道舒馨、路遥、还有我,我们三个人是咱们商学院保送去英国做交换生的候选人,总共也只有我们三个候选人。”
“那又怎么样?”齐思贤又打岔说。
“你先别插嘴,听人家把话说完。”我再次提醒齐思贤。
“关于这个去英国做交换生的竞争是很激烈的,首先要在大学四年中不能有挂科,平均成绩要在八十五分以上;第二必须是党员;再者就是在院系里积极参与过学生工作……”于文鹏也不分分场合,现在居然开始显摆上了。
我心里暗暗咒骂,日你丫的,瞧你他妈那操行,你自己什么东西自己还不知道吗!就算你恬不知耻,我们院里的同学可都明白你的为人!
“舒馨和路遥本来是同班同学,她们两个人因为这一个保送名额也闹了很多矛盾,这个情况,小齐你也是知道的。”于文鹏把嘴里的话顿了顿,居然管齐思贤叫小齐,刚才人家还骂你来着,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亲密了。
他看了看我们,接着说:“单单我知道的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有一个比较严重的,就是当初路遥和小齐两个人长期在校外租房同居的事情。”
齐思贤忍而不发,憋着一股气要看看于文鹏能玩出什么花样。
“大家都知道,教育部和我们院校的领导三令五申,在校大学生不得到校外租房,同居就更不允许了,一旦被学校抓住,那是一定会遭到严厉批评和严肃处理的。加上正好赶上了这次保送去英国留学的机会,就出现了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事情。这个我也是听院里的领导说的,只是听说啊。我听说路遥和小齐在校外租房、同居的事情被人打了小报告,院里的领导很生气,于是就狠狠地批评和处理了这个事情,而这个在暗地里打小报告的人就是舒馨。”于文鹏像做工作指示一样,带着一种严肃的表情把他知道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听说舒馨在背后搞路遥的小动作,我更怀疑是于文鹏在暗地里使坏。
齐思贤在一旁都要气炸了,紧握着双拳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我安慰了他两句,让他先把情绪控制下来。
“路遥也一定听说了这个事情,她自然对舒馨是非常痛恨的,也许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于文鹏说的情况倒是合情合理。
“你胡说。”齐思贤猛地站了起来,还想过去跟于文鹏动手的样子,被我死死地拉住,按回到了椅子上。
“我说你别着急啊!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不知道大家都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就是在我们来到这里的几天中,小齐和路遥的关系远远比不上小裴和舒馨两个人的关系亲密。就比如昨天晚上的情况,我们推断沈海就是凶手,已经把他软禁起来了,大家都认为安全了,就算是这样,你们两个人都已经长期同居过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于文鹏的这个疑问我也一直想知道答案。
“你……”齐思贤的情绪的确是太激动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听于文鹏把刚才的话给讲完。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是听说的,我听说你们两个人因为在校外租房同居被院校点名批评,因此还会影响到路遥去英国留学的候选人资格,于是路遥就迁怒于你,因为当初是你先提出和路遥在校外同居的吧!”又是一个听说,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于文鹏的这种说法还是站得住脚的。
“所以我觉得,路遥会不会就是凶手,把这里的连续杀人案件布置成一个假象,其实路遥只想杀死舒馨一个人,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于是连夜逃出了这栋别墅。”于文鹏说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你的这种推理讲不通,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假设路遥就是那个连续杀人案的真凶的话,那她单单为了杀舒馨,先后杀害白雪、林童,还有小裴,这样冒的风险太大,而且杀死林童之后就可以直接杀死舒馨,没有必要先杀死小裴。而且如果路遥是凶手,她现在逃走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么?这和我们在前几件凶案现场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凶手故意设局陷害我,完全就对应不起来。凶手是个思维缜密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虎头蛇尾的荒唐事。”听完于文鹏的一番讲话之后,我也随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齐思贤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是表示感谢,还是表示认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表情已经比刚才舒缓了很多。
于文鹏也被我的这番话给挡了回去,不再做声了。
“夏炎姐,你不是去客厅给池淼喂粥去了么?”我才想起来,刚才我和齐思贤回到餐厅的时候,夏炎姐就已经待在这里了。
“是啊!我把粥送到她嘴边她都没有反应,一口也没吃。”夏炎姐指了指手边的一碗粥说。
“那她现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吗?”刚才于文鹏的那番讲话用去了不少时间,我不由得担心起池淼的安危来。
虽然齐思贤肯定地告诉我说,在于文鹏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件血衣和一串钥匙,可我还是站了起来,打算去客厅看看池淼现在的情况。
我走到客厅,远远就看到池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依旧是摇晃着身体,嘀咕着莫名其妙的话。无法想象,等到池淼的父母见到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后,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情。
我刚想回到餐厅,可这个时候文哥、于文鹏,还有齐思贤三个人也先后来到了客厅,夏炎姐和梅雨薇两个人可能在收拾碗筷吧。
文哥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脚底一滑,一下子朝我的方向倒了下来,我顺势扶了一把,避免他连我一起撞倒在地板上。难道文哥刚才眼冒金星了吗?
“文哥,你没事吧!”还好我扶得及时,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没……没事……没事!”我记得文哥并没有结巴的毛病,怎么今天会这么反常。
“你要沉住气!”我一把拉住走在文哥后面的齐思贤,低声跟他说了一句。
齐思贤也微笑着朝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文哥和于文鹏坐在靠西面的那张沙发上,我和齐思贤则坐在他俩对面的靠东的沙发上。
四个人坐在一起,各有各的心事,谁也不开口。桌子上的烟刚好只剩下了四根,我们一人一根地分掉,点上火,客厅瞬间又是一片烟雾缭绕。
我猜齐思贤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了,可他也没有急于开口,是不是又有了别的打算?
齐思贤拿起桌子上的那副扑克牌,熟练地洗牌、切牌,然后一张一张地分发到我们四个人的面前。
谁也没有打牌的心思,同样地,谁也没有聊天的兴趣。似乎是一种默契,四个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拿起面前的扑克牌、你来我往地玩了起来。
没多会儿,夏炎姐和梅雨薇两个人也从厨房回到了客厅,手里还提着一只水壶,是前几天我们用来泡咖啡烧水的那只。
“喝咖啡的话,还是你们自己动手泡吧!”梅雨薇对我们说。
昨天晚上吃的有点咸,刚刚吃粥的时候是就着咸菜吃的,现在有点口干,总是想喝水,喝杯咖啡还能暖暖身体。想到这里我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咖啡杯,其他人也都是自己动手。
我放下手里的扑克牌,从咖啡盒里随便抽了一袋出来,白砂糖和奶昔也都是小袋包装,用完即扔的那种,也不用专人在旁边伺候着。
“我想问你点事情!”齐思贤看着于文鹏说。
于文鹏也抬头看了看齐思贤,好像没发觉是在跟他说话,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刚煮的水比较烫,于文鹏急促地吐了两口气,接着还不忘用舌尖舔了舔他下嘴唇上的伤口。
“于……”齐思贤再次和他说话的时候,于文鹏手里的咖啡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手里的扑克牌也散落一地。
于文鹏突然从嗓子眼里闷声“啊”了一声,用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整张脸在瞬间涨得通红,两只眼睛也拼命地向上翻,整个身体还恐怖地抽搐了几下,这种状况也只持续了四五秒的样子,然后于文鹏的身体就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和齐思贤坐在他的对面目睹了整个过程,一时间都吓傻了眼。
文哥虽然坐在旁边,可他只顾着抽烟和打牌,没有注意到刚才于文鹏临死前的症状,等到文哥反应过来,人都已经咽气了。文哥一看到于文鹏倒在沙发上的样子,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沙发上滑落到地板,脸色惨白,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于文鹏的尸体。
夏炎姐和梅雨薇两个人也在第一时间尖叫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女生面对恐惧时的惊声尖叫,这种高分贝的声音传导到我的耳膜,是一种针刺般的刺激,顿时大脑嗡嗡作响。
而此时的池淼也不再是刚才的样子了,她亲眼目睹了于文鹏的死,现在突然开始大笑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叫道:“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叫着叫着又一下子站起身,笑着跳着拍着手在客厅里乱跑乱转。
我们这几个正常人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溃了,而池淼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这……这怎么可能?”齐思贤的惊愕我可以理解,因为于文鹏那件带血的衬衫,还有这栋别墅的钥匙,已经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
我的大脑渐渐从一片空白中恢复了神志,扭头转向在客厅嬉笑乱跑的那个疯子——池淼。
一个理所应当的轮序被害人?变态的连续杀人凶手?因为精神刺激而导致的疯子?还是灵魂被恶魔操控的怪胎?
不管池淼是什么,我现在就想把她抓起来,捆上,关进房间。如果她继续神经质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话,也许我也会精神失常,我也会莫名其妙地杀死我身边的人。
我用手拍了拍齐思贤的肩膀,他居然还没有从于文鹏的突然死亡中反应过来。我再一次用力地拍了一下,齐思贤“啊”了一声,把头转向我。
“咱们先把池淼抓起来,不然看她现在的样子,我也很快就会疯掉的。”我的这句话是从我的牙缝里狠狠地挤出来的。
齐思贤看了看我,又望了望正在发疯的池淼,点了点头,我发现齐思贤的双眼透露着一种怒气,也好像是杀气,也许是自己的推理受到无休止的愚弄而逐渐丧失了理智。
不知道池淼这个时候是不是还存在那么一点正常人的思维,她看到我和齐思贤两个人不怀好意地朝她走去,就立刻表现出一种楚楚可怜的弱女子的姿态,突然间放声大哭,嘴里还不住地大喊:“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还距离池淼三四米的时候,池淼突然又变了脸色,刚才那种无辜、可怜的表情一下子转变成暴怒,两只眼睛流露着想要把我和齐思贤撕碎的凶光,紧握着双拳,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们谁也杀不死我!”
我和齐思贤被池淼瞬间转变的表情吓得一愣,站在原地没敢挪动一步。
趁着我们发愣的片刻,池淼的嘴角微微一撇,那是一种毛骨悚然的笑。池淼后退了两步,而后又变了一张脸,嬉笑怒骂着拔腿就往楼梯的方向跑。
我看到这种情景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浑身发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我的怒气当头,抢先一步挡在楼梯口处。
齐思贤站在另一个方向,我们两个人同时逼向池淼,池淼一时间没了去路,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频频向我们求饶。
齐思贤见此情景也迟疑了一会儿,可又突然破口大骂:“你这个神经病的怪胎,抓到你看我不整死你!”
也许池淼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看见被我们两个人堵得无路可逃了,就哭丧着脸摇着头一步步地倒退。
正当我想一个箭步上去控制住池淼的时候,池淼急忙转身躲进了身后的健身房。
我和齐思贤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手,就立刻冲了过去。
我的手刚搭在了门把上,就听见从健身房内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和刚才夏炎姐和梅雨薇的叫声一样的尖叫,而那声音分明就是池淼的。
我和齐思贤瞬间四目相对,心里都“咯噔”一下子。
我疯狂地扭动门把手,可是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上了。
“池淼,开门啊!池淼,你说句话!”齐思贤一边用力敲打着门,还一边喊。
池淼都已经疯了,哪里还能听得懂你的话,我心里暗想。
“躲开,我来撞门!”齐思贤一把将我推到了一边。
齐思贤赶忙退后了几步,一个冲刺狠狠地撞向了房门。可是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门没撞开,齐思贤倒是被自己的冲劲给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妈的,什么破门,这么结实!”齐思贤骂骂咧咧地又站了起来,随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就再次向房门冲了过去。
第二次和第一次的情况没有什么差别,不过这次的撞击倒是使得门锁的那个位置出现了一块破损,也许再来一次就能把门给撞开了。
房门的那一侧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我可是真心不希望池淼发生什么意外。就算池淼是个神经病,是个怪胎,我也只是想把她控制住,然后关起来,避免继续影响剩下的人的情绪,如果池淼现在死了,那她的死多多少少是我造成的,我会愧疚一辈子。
“哐啷”一声,房门终于被齐思贤的第三次冲撞给撞开了,而齐思贤也顺着那个冲劲儿栽倒在了健身房的地板上。
“池淼,池淼,你没事吧!”我看到池淼就站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就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生怕她身上有什么伤痕。
还好,身上没有血迹。我把手指放到她的鼻子底下试了一下呼吸,有气,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安慰着池淼,而实际上是在安慰自己。
“路遥!路遥!”齐思贤突然叫喊着路遥的名字从我身后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齐思贤跑的方向看了过去,我发现一具尸体赫然倒在我面前的台球桌上。
我终于明白刚才池淼那一声尖叫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齐思贤为什么又叫喊路遥的名字了。
我朝尸体的方向走了两步,从那具尸体的穿着来看,的确就是路遥。
我又朝前走了几步,想看看路遥的脸。
是路遥的尸体没错,齐思贤的双手捧着路遥的脸颊,不断地呼喊着路遥的名字。
现在终于知道路遥的下落了,虽然疑问已经消除,可心里却很不好受。
尸体趴在台球桌上,在路遥头部的位置,台球桌那原本墨绿色的桌面现在已经黑了一片,桌面上散落着几个沾有血迹的台球。
现在已经顾不上检查什么死亡现场了,因为所有人的神经都已接近崩溃。
我对齐思贤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可他并没有理睬我,反而转头去找池淼。
“池淼,池淼呢?”他这么一喊我才反应过来,刚刚还站在门口的池淼,趁我们不注意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妈的,一定是池淼干的!”说着,齐思贤就起身冲出了健身房。
我不知道现在怀疑池淼是否恰当,只是现在绝对不可以让齐思贤找到池淼,不然以他现在的情绪,肯定会做出很不理智的举动。
我也紧跟着冲了出去,也许是怀疑先前池淼的举动,齐思贤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跑,我也不敢怠慢,平日里晨跑的效果现在也体现出来了,我一直和齐思贤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齐思贤一口气跑到三楼,直奔池淼住的处女座房间。我们一前一后冲进房间,他把卧室、洗手间,就连床底也翻看了一遍,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池淼没有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人呢?死哪儿去了?”齐思贤声嘶力竭地喊着。
说着,他又跑了出去,把隔壁的几个房间都挨个找了一遍,花了大半会儿的工夫,还是连池淼的影子都没见到,齐思贤半蹲在三楼的过道上喘着粗气。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齐思贤的情绪倒比刚才平和了不少,可能是出了一身的汗,把怒气都发泄出来了吧。
“还是别找了,本来就是不想看见她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现在既然她自己躲起来了,咱们还能暂时清静会儿。你这么费力找她,估计她以为你跟她玩躲猫猫,说不定这个疯子还更来劲。”我劝说着齐思贤,尽可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一些。
“我倒是不想管她,可如果池淼就是凶手,那我们现在放任她自由自在地想干吗就干吗,我们的人身安全怎么办?”齐思贤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为什么狮子座的路遥和天秤座的于文鹏都遇害了,池淼还能活蹦乱跳的。
“可你不是在于文鹏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件带血的白色衬衫,还有一串钥匙吗?难道这也是凶手设下的陷阱?”我问齐思贤。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太蹊跷了,难道这次也是凶手在误导我们吗?三番五次地玩弄我们!”齐思贤用拳头狠狠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刚才我们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水是夏炎姐和梅雨薇两个人烧的,就算有毒,我们也都喝了用她们烧的水泡的咖啡。而咖啡、白砂糖、奶昔都是袋装放在盒子里,每个人都是随机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不可能这么准确地下毒到于文鹏要拿的那几个小袋里。咖啡匙同样放在同一个椭圆形的小盛器里,每个人的咖啡杯也是我们各自从放在桌子上的十二个咖啡杯中随机拿出来的……”齐思贤的描述中用了很多个“随机”,这种“随机”的渲染让我倒吸了一口气。
“有谁说过一定是中毒吗?”我冷冷地说了一句,因为于文鹏的暴毙实在是令人震惊。
“你什么意思?”齐思贤被我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盯着齐思贤的双眼,“前几次杀人案的梅花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花,对,梅花!”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即刻闪身往楼下跑,但我更觉得他这是在故意避开我的问题。
我们两个人回到一楼的客厅,发现客厅里只有文哥和那具于文鹏的尸体。夏炎姐和梅雨薇都不见了。
文哥的行为举止让人瞠目结舌,我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文哥一个人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个小丑一样嘻嘻哈哈、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言语不清,听了一会儿才稍微听明白点,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又……又……又死了一个,太……太……太好玩了,哈哈……”说着还伴着手舞足蹈,一副丧失了心智的样子。
“不会又是一个池淼吧!”我说这话的时候都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疯了,又疯了一个!”齐思贤也低声说了一句,我估计他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一时间也迈不开自己的脚步。
我们两个人站在原地僵持了十几秒的样子,远远看着文哥小丑似的表演。
“文哥,文哥,你没事吧!”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我……我……我没事,哈哈……看……看……看把你……你们吓得,哈哈……”文哥居然还有思维来应对我的问话,不禁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是真疯还是装疯啊?”齐思贤很奇怪文哥的表现。
“哈哈……我……我没疯,哈哈……”文哥居然还回答齐思贤问我的问题。
“咱们把他给捆起来,关到房间里吧。”齐思贤看不下去了。
说着,我和齐思贤两个人一人架起文哥一条胳膊就往楼上走。文哥也不反抗,仍旧是一副嘻嘻哈哈的神情。只是文哥的那两条腿好像已经没有行走能力一样,根本就没有力气支撑起他的身体,就连脚步都无法正常迈出去。
“我……我能……能……能自己走,没……没事,你们……你们放开我……”文哥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喝多了酒的醉汉,可我和他这么近的身体接触,也没闻到一丝酒臭味儿。
齐思贤的身体素质比我好,他倒是扛得住,可我不行,我才一米七,干瘦干瘦的模样,好不容易把文哥架到二楼的射手座房间,我的上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汗水不住地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齐思贤来处理吧,反正现在文哥也不反抗,他可是比池淼好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