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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许久,黑袍客已渐渐停了手中剑舞,转而端坐吐纳。谭峭闭目良久,也慢慢睁开了眼。
柴嫣见谭峭面目转而祥和,浑身也似乎轻松了下来。她连忙扯扯聂远衣袖道:“谭道长似乎已经休息好了,我们要去问他么?”
聂远点点头道:“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说罢他上前几步走到谭峭跟前,躬身长揖道:“谭道长……”
谭峭见聂远一直紧追不舍,这时又要寻自己说话,握着青霜剑的手不由紧了紧。他本是随性之人,做事无端,这几月来拿着青霜剑,竟觉得其甚为清隽漂亮,一时不肯还于聂远。
想到聂远必是来讨还青霜,他当即道了声:“哎呦!老道该吃饭了!”说罢他不由分说,猛地起身往山上运功奔去。
柴嫣连忙叫道:“谭老怪!你不是说你不用吃饭的吗?”
这时黑袍客也一跃而起,沉声叫道:“休走!”说罢他几个起落避过聂柴二人,又紧追谭峭上了山。
眼见这两人一眨眼间又到了十几步外,又各自都如猿猴般飞速上山,聂远和柴嫣都气恼不已。饮雪楼主亦不多话,身形一起,便踏着树梢往山腰而去。
柴嫣好胜心性忽起,拉起怔怔站着的聂远道:“我们上马再追,管他什么御风山庄,老娘我去定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
聂远连忙将她拉住,摇摇头无奈道:“这山势险峻,马驹如何能上得去?”
柴嫣心想不错,无可奈何,只能将俏脸气得紫红,连连跺了七八下脚。聂远轻叹一声,劝她道:“事已至此,我们只好先与你哥哥和我师父会合吧。”
柴嫣点点头道:“只能如此……哎呦,不好!我们只说江陵再见,却没约定得那么细致。这江陵城里外方圆这么大,可得去什么地方寻找他们?”
聂远略一思索,故作神秘道:“我有一计,保准可以打听到他们所在的消息。”
柴嫣见他说得把握十足,先放下了心,对他笑道:“什么计策能这般有把握?难不成是问土地公公吗?”
聂远道:“若是这世上当真有土地公公,那便是他们了吧!不问苍生问鬼神,可算不得聪明。。”
柴嫣蓦地明白过来,脱口而出道:“五行派!”
聂远笑道:“没错,五行派虽以太行为基,但可是遍布天下。我们但凡能见到农家百姓,便能与五行派取得联系。”
柴嫣重重一拍聂远胸口道:“真有你的!”随即她忽地想起自己以前这般打聂远时,曾打得他气息不畅,险些岔气,当下便后悔了,唯恐伤到了他。
可她接着又看聂远面不改色,已然无碍,不禁心中大喜。便兴高采烈牵过马来,对聂远道:“天色尚早,我们这就在山脚寻个农家打听打听吧。正好我肚子也造反了,刚好顺带讨些吃的。”
聂远也牵来马驹,说道:“如此甚好,我们这便走吧……”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得数声紧迫的马蹄声传来。聂远倾耳细听,听出这是五六匹马互相追赶所发声响,且都跑得甚为快捷,似是加急军马一般。
聂远和柴嫣心想事不关己,不以为意,便要上马离开。这时忽然听得一声马儿长嘶,一匹白马突然从山脚下密林小径中疾奔而出。
聂柴都早有预料,因此也未吃惊。两人定睛看去,却见白马上爬伏着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那女子颇为惊惶,一边连声催喝着座下白马加速快跑,手中马鞭也不停地抽在白马身上。
那女子迎面朝聂远和柴嫣所在冲来,一边却在不时向后张望。她快马到得聂柴身前十余步时,方才看见二人拦路,当即便厉声喝道:“好狗不挡路!快给姑奶奶让开!”
这女子嚣张跋扈得紧,自然将柴嫣惹得十分气愤。她也不加忍耐,快步上前拦在那白马正前道:“哪里来的野女人?”
聂远眼见那女子只是疾奔,丝毫没有停马之意,马上就要撞上柴嫣。柴嫣站在那高头大马之前,也一时心惊、花容失色,不由向后趔趄了几步。
聂远见柴嫣已然失措,连忙上前将她拉回一旁,柴嫣犹在连连喘气。那女子并不理会二人,纵马而过。
柴嫣狠狠瞪那女子背影一眼道:“可恶!”她愈想愈气,不能释怀。
聂远轻轻拍拍她肩膀,宽慰道:“不消得为这等事动气,江湖上有些人遇了急事,原也寻常。”
他话说到这时,突然拉着柴嫣手腕向后跳开两步,又站在她身前用自己身子翼护于她。柴嫣正茫然不解的当头,忽然听得“嗖”“嗖”“嗖”数声破空响动,四五柄飞刀已从她面前射过。
柴嫣心头不由得狠狠颤了一颤,心道若自己还在原处站着,此时八成已被射成了刺猬,甚是心有余悸。
那数柄飞刀错过二人,径直飞向了那白衣白马的女子。聂柴又是吃惊,又是暗道凶险,才明白那女子定是为仇家所追杀,这才纵马狂奔。
这电光火石间两人却已不及提醒于那女子,柴嫣连忙一低头闭上了眼,不忍看她惨状。聂远也暗叹一声,江湖上恩怨仇杀本是常事,可他毕竟不忍看人惨死于眼前。
那女子倒是时时在留意着身后,更是反应奇快。眼见那四五柄飞刀扔得参差不齐,并非高手所为,但也足以致命,她当即纵身往马旁一跃,就地打了个滚。
那女子从马上跳下,虽打了个滚卸去力道,但那白马是高头大马,她又娇身贵体,浑身也霎时散了架,痛得久久不能站起。
这几枚飞刀本却不是打向那女子背心,而是全部插入了那白马臀部肌肉。这飞刀虽力道不强,却也插入数寸,让白马受了惊吓,马儿当即惨叫一声,竟发了狂跳入了丛林,转眼便不知所踪。
这时白衣女子冲出的那丛林中,五匹黑马也飞马而出,为首一人竟赫然是个老妪。那老妪一边脸上挂着一个眼角直至嘴角的刀疤,长相甚为丑陋,几乎骇人。
其余众人都是粗衣大汉,那数柄飞刀正是这几骑而发。前面的白衣女子白马一失,这五人放慢了马,渐渐停下,又嬉嬉笑笑起来。
一人大声说道:“小妞儿!怎么不跑了?让爷爷我追得好辛苦!”又听一人狞笑道:“小妞,快过来让大爷疼爱疼爱,赏你与本大爷共度春宵罢!”
其余几个汉子一齐大笑,那为首老妪眉头稍稍一皱,朝那四名汉子冷冷道:“那春风楼的鸨儿要的是雏儿,要是出了差错,老娘我一分钱也拿不到。你们哪个不长眼的敢动这小姑娘一根汗毛,老娘我马上就让你当了太监!”
那四名汉子当即便不敢嬉笑了,个个连声称是。这老妪稍稍满意,吩咐道:“去吧,把小羊羔抓回来。”那四名汉子赶忙答应下来,下马朝那白衣女子步步逼近。
聂远看在眼里,见老妪虽看着弱不禁风,其余四名粗野汉子却纷纷唯首是瞻,不敢有丝毫违背,自然是众人头目了。
又看那白衣女子兀自瘫坐在地,不知所措,聂远心知义不容辞,对柴嫣低声道:“你先去救她,我应付这老妪。”
柴嫣正看着那老妪恍若失神,听见聂远说话,蓦地回过神来,看了聂远一眼道:“好,你小心!”
聂远点了点头,持剑走到那四名汉子面前道:“诸位兄弟,相逢有缘。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
他话还没说完,那老妪快马上前几步,对聂远呼喝道:“哪个不怕死的东西?赶快给老娘滚开!”
聂远心知以自己如今武功,根本料理不得这四名打手,只得强作支撑道:“在下聂远,师承鬼谷……”
一名汉子当即哈哈大笑道:“什么狗屁鬼谷,那娘们还说自己是吴国大元帅府的小姐!哈哈哈哈……老子我今天真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又是大元帅,又是鬼谷子……”
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喉间插入了一枚莲花钉。
聂远一惊,看向身后,却见莲花钉正是发自那白衣女子。原来她方才一在柴嫣搀扶下站起,随即便冲上几步,起手毙了一名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