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孝风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走到一张破木板前,就见隆起的白布地下,隐隐约约的躺着一个人,一层油脂性的东西将白布染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恐怖异常。
“南宫仁,把白布打开!”楚孝风后退几步,低声吩咐道。
“大人稍等。”南宫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光,立刻答应了一声。在听说楚孝风让自己去验尸时,他不仅没有害怕退缩,反而是跃跃欲试。他对尸体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喜欢去发掘尸体的秘密。
南宫仁几步走到木板前,他慢慢的将白布掀开,顿时一具被人拼凑起来的尸体,展现在众人面前。
“啊!”的一声,郝大文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几个衙役见状,急忙将他抬了出去。虽然张晟被人碎尸,他也是听手下人回报的,根本没见过。本来他不想来,可是见钦差大人都亲自赶过去了,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自我抹黑形象么。为了自己的仕途,他拼了,于是硬着头皮跟来了。
楚孝风扫了一眼被抬出去的郝大文,摇了摇头,真是没胆量。张斐和宇文琅也是一阵皱眉,他们没想到竟有人如此丧心病狂,将一个完整的人体分解为数十块。他们之间的仇恨到底有多大呀?
南宫仁小心的将白布仍在旁边,打开随身背来的木头箱子,里面放着各种刀子、剪子已经药水,这可都是楚孝风,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备齐的。当然,他是个命令发布者,至于执行者,郝大文同学当仁不让的去办了。
南宫仁先将一根手臂的上肢拿起来,仔细的翻看着。手臂煞白,早已经没有血色,寒冷的环境将它冻的僵硬无比。他拿出一把小刀子,小心的剔除着手臂断截处的冰渣和污物,让完整的伤口展现出来。
片刻后,他直起身来,兴奋的说道:“张州府是被人用斧子肢解的,这人好像十分熟练挥动斧头这个动作,伤口虽然是被多次砍剁过,却十分规整。也就是说,他每砍一次,都能准确无误的砍中上一次的伤口。”
“斧子?”楚孝风眉头一皱,低声沉吟道。若是刀伤的话,倒有可能是永乐教那群贼子所为。但这人是被斧子砍成这样的,而且每一处截断处,还是多次砍剁。显然这人不懂武功,根本不可能是永乐教乱党。
“奇怪,凶手既然有这么好的斧功,怎么力气这么小。一般的武者,即便是人饿的头颅,也能一斧子砍下来。”张斐右手抚摸着下巴,走到尸体前,疑惑的问道。
“而且我们在现场也发现了一个怪事。”众人身后的徐良突然开口说道。他走到楚孝风面前,施了一礼,接着补充道:“虽然张州府被人大卸八块,可是现场的血迹却很少。如此剧烈的砍剁,肯定是鲜血四溅,可现场的血液却是非常均匀的洒在地上。”
“嗯?这么说,发现尸体的那间包厢并不是第一杀人现场?”楚孝风眼前一亮,低声说道。
“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徐良对着楚孝风深施一礼,轻声说道。他原本和郝大文说起过此事,可是郝大文根本不听,本着早点结案的态度,就匆匆把尸体给收敛起来了。见楚孝风如此英明,徐良自然心中高兴。
他爹是冀暮镇上,惠远镖局的大当家,自己自幼便和父亲习武,总是梦想着有一天为国尽忠,建功立业。谁知,连连考了几次武试,成绩均不理想。他有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镖师,便来到汤药谷做了一名捕快。
由于他武功高强,且颇有头脑,所以很快得到了县令大人的重用,升为班头。这让徐良看到了一丝曙光,也许有一天,他的能力会被上面的大官重视,从而鱼跃龙门,成就一番伟业。
于是,他更加卖力的为县令分忧解难,可是不久他却发现,郝大人压根没有把心思放在政绩上,升不升迁,他都无所谓,这让徐良很是难过沮丧。
在得知楚孝风是钦差大人后,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若是能够在钦差大人面前好好表现的话,也许自己可以脱颖而出,被钦差大人看中。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动尸体,并且分尸,凶手肯定十分熟悉醉梦楼的一切。我想,凶手肯定是醉梦楼内部的人!”楚孝风眉头舒展,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萧兄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张斐转身对着楚孝风轻声说道。他虽然不知道,为何整个县衙的人,突然对楚孝风如此尊重,但楚孝风的分析却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萧兄,这人好像少了一只右手!”宇文琅忽然大叫道。刚才他一直闲的无聊,便凑上去看南宫仁检查尸体,他上下打量着尸体的每一部分,却惊奇的发现,这尸体没有右手。
“徐捕头,你们确定把所有尸块都带来了么?”楚孝风闻言眉头一挑,对着徐良低声问道。
“回大人,我们确实把现场所有的尸块都运回来了,我还专门命人搜查了好几遍。”徐良一抱拳,斩钉截铁的说道。
“若是这样,那说明凶手将死者的右手留下了,只是他留下凶手的右手,其目的是什么呢?”楚孝风和张斐对视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人,尸体的心脏中有东西。”就在几人沉思的时候,南宫仁突然起身说道。他手中拿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递到楚孝风面前。
“取出来。”楚孝风眉头紧锁,看着这颗只有拳头大小的心脏,心中一阵恶心。虽说他也杀过人,可还真没把人的心脏掏出来看过。凶手竟然将一件物品塞进死者的心脏,这人当真变态至极。
不一会儿,南宫仁便把心脏抛开,就见里面藏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质手镯。手镯浸泡在血液里,显的异常诡异。
南宫仁用镊子小心的将手镯夹出来,放到早就准备好的一碗水中。徐良则将碗端到楚孝风面前,让他过目。
楚孝风看着水中手镯,轻轻的问道:“这铁质手镯很名贵么?”
“萧兄哪里话,铁质手镯是最廉价的首饰,一般的手镯都是玉质的,再好的就是金质的。”张斐呵呵一笑,说道。他可没少为郭清筝买东西,自然十分熟悉市场上的价格。
“凶手将一个廉价的铁质手镯,放在死者的心脏中,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楚孝风纳闷的问道。他上前一步,对着南宫仁吩咐道:“仔细检查每一块尸块,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