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封退后一步,抱拳道:“二公子好。”
曹秀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没说话,元封打完招呼拔腿就走,刚走两步忽听身后一声喊:“将军。”
回头,曹秀伸出一只手指着上面,纤细的手腕白净光滑,“喵喵。”
喵什么喵,这小子吃错了药了,元封心中狐疑,抬头看去,可不是么,大树上正有一只小猫咪“喵喵”的叫呢,看样子是爬上去下不来了。
再看曹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一副乞求的表情,元封再看看周围,没有旁人,他便无奈的摇摇头,将腰间大带解开,佩刀弓囊箭壶火枪都放下,噌噌几下爬上大树,将小猫咪解救了下来,送到曹秀面前:“二公子,你的喵喵。”
“谢谢。”曹秀欢天喜地接过小猫咪,拔腿跑了。
“男孩子家家的,长那么大眼睛,还喂猫,曹延惠想女儿想疯了。”元封心中暗想着,走进了后花园。
殊不知这一幕已经被假山之上的曹延惠看在眼里,老家伙摇头叹气,捋着胡子郁闷之极。
找到曹延惠,把信件呈上,老曹撕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禁不住哈哈大笑道:“温彦啊温彦,想不到你也有求人的时候。”说着将信递给元封。
元封接过一看,信上先是缅怀了温彦和曹延惠当年的交情,又委婉的表示了歉意,说自己派兵过来完全是为了守望相助,毫无借机吞并凉州的意图,至于下面人不安分,搞出什么不让人愉快的事情的话,请曹延惠不用给他留面子,该杀的杀,该打的打,最后说,既然突厥人走了,这些派去协防的兵也该回来了,好几万人天天吃饭也是笔大数目,老让曹延惠管着也怪不好意思的,温彦情愿拿出一些银子来补偿曹延惠。
温彦这是想拿钱赎人呢,元封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曹延惠道:“怎么,觉得这生意不好做么?”
元封实话实说道:“这乱世之上,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是军队,好不容易收编了温彦的人马,岂可为了一些小利放了回去,那温彦有了兵马,还不是以我凉州为死敌。”
曹延惠呵呵笑道:“年轻人目光还是不够长远啊,不错,温彦是对凉州虎视眈眈,但他能力有限,你就是再给他十万人马他也打不过来,但是换一个人就难说了,凉州需要一个不甚强大但也不能太弱小的邻居,温彦就是最好的人选。”
元封一点就透,恍然大悟道:“老大人的意思是,将温彦作为凉州和朝廷之间的缓冲。”
“不错,温彦若是不当甘肃巡抚了,换一个有魄力的官员来,凉州的压力就大了,你还怎么能安心西征呢。”
元封点头道:“可是甘肃官军已经被我收编,吃进嘴里的怎么吐出来?”
“那无妨,又没说全还给他,选些老弱病残,不愿意在凉州干的人送回去便是,对了,那位大都督是个人才,还是还给温巡抚比较好,这些人可值钱了。”说着曹延惠抖抖信封,掉出两张大额银票来,“看,一万两的大票子,温巡抚还是有些诚意的。”
……
五万五千甘肃官军,当天跑散了两万多人,又被元封杀掉两千五百人,还剩下三万人,官军的兵员参差不齐,小到十三四岁,大到七老八十的都有,这些老弱残兵凑合凑合也有万把人,平时留在凉州军里除了打扫卫生干点杂活之外也没啥用处,不如做个人情卖给温彦了。
凉州城内的一个院落,围墙高大,戒备森严,甘肃官军千总以上军官都被软禁在这里,双方没真正撕开脸打,也没必要做的太过分,这些酒囊饭袋元封可不稀罕,平日里就拿好吃好喝供养着他们,全当是养猪了,些人还真能卖上价钱。
大门推开,一名凉州军官走了进来,对正在院子里散步的俘虏们宣布了一个大好消息:“各位将军可以收行装准备回家了。”
三十多名军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恍恍惚惚的直到出了凉州的东城门,看到一队来迎接他们的甘肃官员,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自由了。
“借问一下,田总兵人在何处?为何不和我们一起东返?”温俊伟问送他们出来的凉州军官。
“田总兵?田二横,那厮是突厥奸细,早就正法了。”凉州军官一指城门上方。众人抬眼望去,木条编织的笼子里盛着几颗人头,田二横的脑袋就在其中,西北气候干燥,天还不算热,人头依旧栩栩如生,看到昔日的同僚落到如此下场,众人不禁黯然。
好像是一场梦啊,稀里糊涂就打败了,几万人马白送给人家,自己还要靠巡抚大人拿银子赎回去,脸皮再厚的人也知道害臊,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有温俊伟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人头,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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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军的风格和甘肃官军就是不同,饷钱按时足额放不说,伙食更是优厚,以前在兰州当兵的时候,当官的花天酒地,当兵的经常饿得前心贴后背,一天两顿能管够就算谢天谢地,荤腥那是别想,当兵的只好出去偷鸡摸狗,有些人还偷偷把兵器盔甲卖了换吃的,以至于当兵的经常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所谓好男不当兵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在凉州军就完全不同,练兵是练得苦了一点,但平时菜饭管够,三天还能吃上一回荤腥,而且还有一种很温馨的小手段,哪个当兵的伤了病了,十夫长就会让伙房做一碗刀削面,打上两个荷包蛋,平日里凶狠恶煞的十夫长此时像个慈祥的老母鸡,拿着筷子亲自喂当兵的吃刀削面,你说说当兵的哪见过这个阵仗,还不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淳朴善良的士兵哪里知道,这是元封根据中“病号饭”这一条施行的规矩,为的就是加深官兵感情,增强军队的人情味和融合力。
所以当亲爱的十夫长问这些小伙子是愿意留在凉州军还是愿意回兰州的时候,十个人里面有九个半立刻表示坚决留下,反正都是吃粮当兵,自然是留在军饷厚,待遇好的队伍里了。
这场交易持续的时间很长,温彦在付出了大量的银子和粮草之后,终于得到了大部分的军官和万余老弱残兵,好在陆陆续续有些散兵归队,总算又拼凑出一支军队来,温彦也明白,那些年轻力壮的士兵是花钱也换不回来了。
……
兰州,温巡抚府邸。
“你是说,凉州张思安可能是十八里堡逃出去的马贩子?”温彦微微皱眉,很不愿意提及这件往事。
“是的大人,田二横和那几个被杀的千总都去过十八里堡,侄儿还听说,他们还屠了近三千官军,也都是去过十八里堡的,照这么看……”温俊伟分析的头头是道。
“马贩子,元封居然改名换姓继续和老夫作对,不杀你老夫誓不为人”温彦突然暴怒,再无往日的涵养风度,抓起桌上一个价值不菲的江南紫砂壶狠狠摔在地上,茶壶摔得四分五裂,碎片遍地,温俊伟吓得脸色苍白不敢言语,丫鬟下人们也远远躲开,生怕再度惹恼温巡抚。
一个不识相的下人匆匆跑进后宅,隔着老远就喊道:“大人,大人。”温彦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聒噪什么,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打死”
几个护卫扑上去将那下人拿住往外面拖,下人带着哭腔嚷嚷着什么,温彦根本不理,忽然听到了一些敏感的字眼,赶忙喝道:“把他带过来。”
下人又被拖过来,温彦沉声问道:“何事禀报?”
“大人,京……京城……京城来的钦差已经到城外了。”
温彦忽地站起:“快准备香案,车马,酒宴”
温彦度换了官服,带着一帮官员迎出城去,刚才的怒色已经完全被笑脸替代,登上马车亲自陪着传旨太监进城,嘘寒问暖非常热情,那太监慈眉善目,倒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提前通风道:“咱家可要恭喜温大人高升了。”
高升?温彦心中忐忑起来,不知是福是祸,可是再问那太监死也不松口了,说反正过一会就知道了,惊喜还是留着和家眷同僚一起分享。
来到巡抚衙门,文武官员全部到齐,摆上香案接旨,那太监脸色严肃起来,正色道:“甘肃巡抚温彦接旨。”
温彦带领官员们撩袍跪倒,朝着东方三拜九叩之后,太监才取出一个明黄色的绸缎卷轴,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其劳苦功高,特擢温彦为总督陕甘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管理茶马、兼陕西巡抚事。钦此。”
“温总督,还不谢恩领旨。”太监一脸的笑,看着已经处于石化状态中的温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