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众人齐齐答道。
“那好,愿意投降的都站到左边来,不想投降的站到右边。”
众人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元封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大部分人站到了左边,只有少部分脑子转的快的人迟迟疑疑站到了右边。
看队伍站好,元封吩咐士兵:“把城门打开,送左边这些人出城投降,别忘了给他们预备白旗。”
投降派们这才慌了,嚷道:“张副帅,要降大家一起降,单单我们出去突厥人哪会理会,还不一顿乱刀砍了我们。”
元封才不理他们,转身回了节堂,士兵们连推带拉将这些人推到城门口,打开城门放下吊桥,用长枪将他们推了出去,城门轰然关闭,吊桥也拉了起来,就剩下他们几十个人哭丧着脸站在护城河边,既不敢走远,又不能回来。
远处的突厥游骑现城门口的动静,慢慢的围了上来,但是慑于城头上的远射武器并不敢靠近,就这样死死盯着这帮手无寸铁的肥羊,突厥人刚才莫名其妙损失了百十号人,正憋气呢,这帮人此时前去投降无异于送死。
达官贵人们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全城人陪着一起投降,他们算个屁啊,一个个蜷缩在护城河边一步也不敢往前,突厥人凶残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利剑射过来,让他们感到自己就像是狼群注视下的小羊羔,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他们慌忙跪下冲着城墙上磕头,连声哭嚎着表达自己的忏悔之意。
元封站在城墙上冷冷看着他们,对赵定安道:“等天黑了再用吊篮把他们拉上来,要想守住凉州,必须上下一心才行,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做,这里就交给你了。”
元封返回军营,集合了两个营的步兵,给他们分派了任务,然后带着周泽安和其中三百军士直奔府衙而去,一时间大街上到处是兵,老百姓们惊讶的看着军队查封了所有的粮铺,酒楼,牲口市场,还有多处高级官员的宅邸也被贴上了封条。
凉州府衙,此时的凉州最高行政中心已经不像元封次来的时候那样气势恢宏,森严肃穆了,门口的岗哨已经鸟兽散,院子里乱哄哄一片,佣人丫鬟们慌里慌张的跑动着,怀里身上装的不是金银就是绸缎裘皮,满地狼藉鸡飞狗跳,元封大踏步的往里走,吩咐士兵道:“把所有出口堵上,所有人都抓起来”
元封急着占领府衙倒不是为了这里面无尽的金银财宝和美女醇酒,而是因为府衙在凉州人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这里出的号令更容易被人接受和执行,长久以来,府衙就是凉州人心中的皇宫。
一路大踏步的进来,才现府衙真是庞大无比,规格足以僭越亲王府了,绵长的回廊,波斯式的穹顶,满地柔软的地毯,白铜制的取暖器。到处金碧辉煌,雍容雅致,元封却没心思看那些,在周泽安的带领下来到知府签押房,这里是知府的办公场所,占地颇广,储存了凉州府所有的文件档案,接管了这里才算是真正接管了凉州政权。
所谓签押房实际上是一个跨院,有好几间两层的楼阁,其中一间完全用来储存档案,周泽安正在里面翻找着粮秣仓库的卷宗,元封也在查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忽然军士来报,说现了重大情况。
元封赶紧丢下手上的卷宗,带着周泽安赶过去,来到后院一处偏僻的厢房,推开屋门一阵臭味扑面而来,里面昏暗无光,点起蜡烛才看到床铺上瘫卧着一个老人,臭味正是从他被褥中散出来的,老人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手足无措的看着这帮全副武装的士兵,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细瓷小碗,里面放着一把小勺子,看样子正在给老人喂饭。
不用人说,元封就知道那老人正是昔日凉州的主宰者曹延惠,可怜一世英雄到头来竟然落到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不已,那个少年不用说就是曹延惠的幼子曹秀了,大公子留着他不杀,让父子俩在这破瓦寒窑中过着凄苦的日子,倒也用心良苦。
元封上前两步,掀开脏脏的被子一看,床铺上一摊屎尿,臭味正是从这里出的,老人中风大小便失禁,又没人伺候,也难为他们爷俩了,元封眉头一皱道:“抬出去。”
军士刚要过来抬人,忽然曹秀丢下小瓷碗,从怀里掏出一柄匕冲着元封扑过来,元封身经百战又怎么会着了一个小孩子的道,轻轻一闪就避过去了,曹秀扑了个空,但是立刻又转身扑来,嘴里还嚷着:“我和你拼了”
军士们拔刀欲砍曹秀,被元封拦住:“让他刺。此时曹延惠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颤微微的晃动着,嘴里还出啊啊的声音,曹秀再也控制不住绝望和恐惧,丢下匕哇哇大哭起来,元封来到床前道:“曹大人,大公子走了,现在凉州由我掌管,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加害你们父子的。”说着让人将曹延惠卷在杯子里抬了出去,送到他原先居住的寝殿,又找来郎中和丫鬟服侍他,直到此时曹秀才知道这人原来不是大哥派来杀自己的,而且凉州已经不再姓曹了。
元封雷厉风行,将凉州城内所有的私人粮仓都控制住了,牲畜骡马牛羊之类的也登记造册,起初那些商人还怨声载道,但是随即贴出的告示平息了他们的怨恨,这并不是没收充公,而是官府强制收购,当然价格不会很公道了,基本上和他们收购这些粮食牲畜的原价差不多。至于小家小户养的家禽家畜则不在此列,反正老百姓也没有余粮喂牲口,一样得宰杀吃肉。
所有的粮食划归官仓统一处置,所有的牲口统一宰杀,制成腊肉储存起来,街头露宿的难民则被安排进没收的官员宅邸居住,甚至连府衙后宅都住满了人,强壮的男子被征入军队充作民夫,在街道上修建街垒,女人们和半大孩子也被组织起来,用库房里储存的大量棉布毛皮,甚至府衙里的地毯窗幔制作御寒衣物,凭干活的工作量领取食物。
这些民政方面的工作交给周泽安处理即可,元封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防御上,凉州的详细城防图已经找到,军官和部队详细的花名册也放在他的桌子上了,经过清点,凉州目前尚有军队五万人,粮草军械倒也充足,城墙工事也刚修缮过,抵御一般军队攻击那是绰绰有余,可是他们面对的远非是一般军队,而是打败过四大汗国,打败过奥斯曼帝国的帖木儿的军队
千头万绪无从做起,元封又哪有什么统驭千军守城作战的经验,但是此时已经毫无退路,三十万凉州人的生死系于他一身,老实说他也害怕,他也想过投降的问题,但是理智和良知告诉他,投降恰恰是最不靠谱的一条出路。
且不说现在投降已经为时已晚,即便是早投降,汉人也不过是三等人而已,百姓为突厥大军继续东征当牛做马,士兵充作前驱,为异族人屠杀同胞当帮凶,迟早还是一死,既然人总有一死,何不死的风风光光壮烈一些呢。
凉州卡在河西走廊的咽喉处,想要杀进中原必须突破此城,只要坚守数月,想必朝廷大军就会来援,虽说凉州一直游离在朝廷的控制之外,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总会明白的。
元封的指挥所设在府衙的签押房中,这里是凉州的中心位置,大路四通八达,骑马很快就能赶到四门指挥战斗,府衙的防卫任务暂由罗马营负责,这倒不是以权谋私,而是因为罗马营战斗力强悍,充当战术预备队最为合适,通过查阅花名册他得知尤利娅的哥哥名叫安东尼,是罗马营的一名百总,由于上次的事件已经被降为普通士兵,罗马营是雇佣军,拿钱打仗而已,他们内部自由一套规矩,就连元封也干涉不得,所以元封也没去管那个“大舅哥”的事情。
他倒也做了一件以权谋私的事情,骊?村的村民和十八里堡的乡亲们被优先安排在府衙内宅里居住,骊?女人们强壮能干,她们这会正在拆卸内宅中无用的回廊亭榭呢,用砖石木料瓦片搭建起一间间简易的房子,以便容纳更多的难民。
冬天黑的早,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时分,尤利娅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揪面片走进签押房,值守士兵都知道他是大帅的女人,自然不敢阻拦,尤利娅端着碗刚要说话,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元封直接从桌子后面跳出来,抓起佩刀就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喊:“备马,突厥人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