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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不知吃了什么,肠胃忽然疼的厉害。
宋亦澜一家只能先行离开,带着豆豆去医院。
然而,下楼之后,宋亦澜去开车,却怎么都打不着火了,问李登明,李登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挠着头干着急。
由于韩正易和秦礼都喝酒了,不能开车,宋亦菲又没有开车经验,有车且能开的,只剩下宋亦青了。宋亦青没有多想,启动自己的汽车,让宋亦澜一行人上车。
“看病重要。”宋亦青说,神情冷淡,仿似公事公办。
宋亦澜犹豫了一下,但看豆豆疼的冒冷汗,还是拉着豆豆上车,将诺诺留给了李登明。
一路无话,到了医院,宋亦青去帮忙挂号,宋亦澜看着豆豆,豆豆疼的更厉害了,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挂完号之后,宋亦青见豆豆情况不乐观,等着叫号,可能延误病情,便提议去看急诊。宋亦澜同意了。来到急诊后,医生推测是急性肠胃炎。半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确定是急性肠胃炎,应该和吃辛辣外卖,混合着甜食有关。
挂完点滴,已是下午四点,豆豆的情况基本好转,但身体虚弱,需要居家调理。
宋亦青想开车送宋亦澜母子回家,宋亦澜拒绝了,说打个车回去就行。一下午的忙碌和焦急,让宋亦澜的脸色明显疲倦,连风风火火的劲头都不见了。
宋亦青没有坚持,她不喜欢让来让去,有些话,只需说一遍。
一行三人朝医院外走去,宋亦澜抱着豆豆走在前面,走的慢吞吞的。宋亦青跟在后面,相隔三米左右。
斜阳如火,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的通红,在耀眼的红光中,宋亦青看着前面两人映在地上的背影,忽然产生一种不真实感,仿似整个下午发生的事都是假的。
宋亦澜在医院外打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前,扭头看了一眼宋亦青。宋亦青站在不远处,望着斜阳的方向发呆。
“谢谢。”宋亦澜说,音量不大不小,没有刻意压低,也没有故意拔高。
宋亦青愣了一下,望向宋亦澜,她看见宋亦澜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温和的神情,她用习惯性的冷淡语气说:“没事。”
出租车开走了。
宋亦青继续望向斜阳,思考那种不真实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宋亦澜回家后,李登明和诺诺早已回家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李登明急忙上前询问。
“电话里不是都和你说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宋亦澜没好气地道。
“你电话里只说了一个大概嘛……”李登明嘀咕着。
“你要真关心,早就打车去医院了。”宋亦澜扫了一眼房间,见房间内东西杂乱,地板也有些脏,不由眉头一皱,“你回来几个小时干什么了?!”
“辅导诺诺写作业……”李登明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收拾沙发上的衣物。
“行了,别假模假样了。就你那浆糊脑子还辅导作业呢!我看诺诺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就是因为你在一旁瞎指挥!”
“这可不能怪我啊……让你辅导,你不也不会嘛。”李登明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
“就你会,就你能!就你是本科,我是专科!现在大城市里,十个有八个都是本科。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啊,跟我在这炫耀学历!再说了,你这个本科赚的还没我这个专科高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孩子的作业真的很难……”
“我早说过了,必须要上辅导班,实在不行就找私教。”
李登明欲言又止,吭哧了两下鼻子,将已经叠好的衣服重新展开,又叠了一遍。
“别叠了!衣服都让你叠烂了!我让你去跑网约车,为什么没跑?”宋亦澜走到李登明面前,厉声质问。
“今天不是喝酒了嘛……万一被查出酒驾,就麻烦了呀。”李登明不与宋亦澜对视,扭头望向旁边的地板。
“我说了不让你喝酒,你为什么要喝?显你酒量大?!”
“这不是他们敬的吗……他们都敬酒了,我能不喝嘛。”
“你说,谁敬酒了?”宋亦澜单手掐腰,转到李登明面前。
“韩正易嘛。”
“呵,韩正易!他让你去开他不要的车,你去开了吗?”
“明天吧……他今天才刚说,我就赶着去开,有点不太好吧。”
“李登明,你能不能要点脸?!”宋亦澜扬起手臂,在空中挥了一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他让你去开车明显是说给大家听的,就是为了羞辱你!你还真想去啊!”
“当时说去开的是你,说不开的也是你,你到底让我怎么办嘛……”李登明有些委屈,“人韩正易挺好一人,根本没故意炫耀,他能那么说,是真想帮咱们。换做别人,谁会无缘无故地给我们开那么好的车,我觉得是你想多了。”
“你真是榆木脑袋!”宋亦澜用手指点着李登明的额头,“我当时接话就是不想让你继续丢我们的脸!”
“是你搞的太复杂了……”
“行了!我就问你一句,从明天开始,去跑网约车,能不能行?”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嘛。”李登明是答应了,可语气有些不情不愿。
“从今天开始,赚钱就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没有钱,在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为了五万块,我今天忍了那个白养的一整天!”
“我觉得你二妹挺好的啊……人家一个字都没说,还帮忙拉豆豆去看病,你怎么老这么说人家。”李登明竟然主动替宋亦青说话,让宋亦澜又惊又气。
“你懂个屁!”宋亦澜照头就给了李登明一巴掌,话语连珠炮般地喷出,“她怀着什么坏心思我能不知道?要不是她,我们宋家不可能落魄成这样!我爸也不可能病成这样!这都是她造的孽!她以为帮我们一两次忙就能两清了,门都没有!”
“你怎么还打人呢……”李登明的眼睛睁大了许多,“咱们之前说好的,不管怎样,都不能动手。”
“我打你怎么了,不打你不长记性!”宋亦澜作势还要打,被李登明一把握住了手腕。宋亦澜大叫一声:“李登明,你涨能耐了啊,竟敢对我动手了!”
李登明急忙松开,缩着脖子往后撤开两步。
宋亦澜冲了上去,但这一次,她没有用手打,而是用手指戳着李登明的肩膀,一边戳,一边说出一些十分难听的话。李登明斜靠墙壁,视线落在墙壁上的一个斑驳花纹上,宋亦澜的话从他的左耳朵进,从右耳朵出,他一个字都没听见,这是他常年被骂历练出来的独门绝技。
最终,在李登明的道歉下,宋亦澜也是累了,便偃旗息鼓。
晚饭是李登明做的,一向精力旺盛的宋亦澜今天感到出奇地累,虽然她嫌弃李登明做饭不好吃,但她实在没力气了,躺在沙发上,闭目眼神,偶尔指点两句。虽是躺着,其实并未得到休息,脑海中思绪杂乱,心情也是静不下来,今天的事,以及最近小妹借钱的事,还有即将到来的豆豆上学的事,让宋亦澜产生了一种挫败感,觉得自己的生活十分失败,其实,她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就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早出晚归地榨干自己,都无法让他们的生活更上一层楼。
而李登明也愈来愈让她失望。
她深刻意识到,她嫁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任何上进空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甚至可能会倒退,即使她努力在后面鞭策,都无济于事。
宋亦澜本是一个做了决定就很少后悔的人,但最近半年,她时常反思,嫁给李登明,是不是自己一生当中,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宋亦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一眼,她看见围着围裙的李登明迈着小碎步从厨房走出来,似乎在询问自己什么,声音很轻,听不清楚,也懒得去听。
宋亦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感觉有东西盖在了身上,她在睡梦中忽然心生厌烦,手脚并用,将那东西踢开了。
那东西,是一条有些老旧的毛毯。
李登明站在宋亦澜身侧,手里握着毛毯的一角,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宋亦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