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是中州黄家,一位修为达到九转的少年天才,如今修炼有所小成,来到战场历练。
平常若是单打独斗,同龄之中,他可称鲜逢敌手。
但到了这里,散修高手不计其数,各种各样的邪门歪道,阴损怪招使来,他也颇感头大。
在尸兵大潮的催逼之下,他也不慎受伤,被迫退避。
狼狈之余,不免痛叫:“可恶……那些地阶高手们都在搞什么,这时候了还不出手!”
几名散修更是不慎被扑上来的僵尸包围,啃咬得满身是血。
绝望之中,他们也痛呼惨叫:“救……救命……”
同伴们目眦欲裂,亦是不甘而又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牺牲。
但实际上,同一时间,在他们肉眼所难企及的上方天空,正邪两道,各自十余名地阶御灵师,也正在紧张对峙。
“桀桀桀桀……”
“多好的新鲜血肉啊,有了这些血肉,尸兵还会进化的,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寻常行尸,而是白僵,黑僵,甚至更加厉害的毛僵了!”
“玄阴宗果然不愧是西原大宗,如此厉害的灵物,堪称战争利器啊!”
“哈哈哈哈,正道的龟孙儿们,你们有种就下去杀那些僵尸呀,就算你们杀得了那些僵尸,大不了我们再带几千上万来,看你们能杀多少?
“可恶……”
面对着敌人的挑衅和嘲讽,一名相貌年轻的中州地阶双拳紧攥,如同野兽的青黑长毛长满身躯,眼看着就要变化法相,冲杀上去。
但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拉住了他:“不要中了激将法!”
旁边另一人沉声道:“人阶再多,也不足为虑,只是消耗我们力量,牵扯我们注意的棋子。”
他经历的战事更多,人生阅历也堪称丰富,自然能够一眼看破。
“但相应的,我们正道的人阶执事,天才弟子,也会被视作蝼蚁草芥……”
“若你没有地阶的气魄,仍然牵挂他们,则必为人阶所累。”
“是啊,风道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其他几名正道前辈亦是说道。
其实他们也不想将人阶视作蝼蚁草芥,但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修为实力达到了他们这般的境界,很大程度上,就身不由己了。
“可恶,要是我……要是我为天阶……那就好了!”
风姓御灵师不甘说道。
正当此时,金风坊内,一座位于坊市中心的阁楼中,玉真和离旦对坐而弈,表面风轻云淡,完全看不出外面正在进行的大战对他们有任何影响。
片刻之后……
“离道友,你输了。”
玉真突然落下一子,在堵截大龙气眼之后,这一片棋子,显然是断绝生机,无路可逃。
离旦盯着棋盘看了许久,始终找不到自家大龙的活路,无奈苦笑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他原本就只差了一步,若是能够及时杀掉玉真棋子,大龙也能活命的。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怪自己棋艺不精,没有谋算到玉真此前的布局,被他领先一步完成杀局了。
离旦只能懊恼的抚平棋盘,把散落的棋子重新收回。
正待重新摆上一局,再度对弈之时,玉真却轻叹一声,意兴阑珊道:“离道友,不来了。”
离旦问道:“大长老,左右无事,何不再来一局?”
玉真似笑非笑:“确是无事,但我等身处局中,身不由己,何尝又不是像极了这些棋子,每每念及此处,实在叫人提不起兴致呀!”
若是有人在此,听到他和离旦这一番对话,必定会大吃一惊。
在常人眼中,他们这样的正道巨擘,天阶大能,早已是高高在上,如同仙神般的人物,都是执掌棋局的棋手,如何会被人置于棋盘之上,身不由己?
但他就是这么说了,离旦亦沉吟不语,并不作出任何反驳。
良久,他才轻轻摇头,叹道:“如今的局势,确是叫人难为。”
玉真微微一笑,对他道:“其实此间只有你我,有话但讲也无妨,我宗天衡大长老,还有苍云宗方尊阁下,才是真正屹立当世的顶尖巨擘,执掌棋局的大能者,他们所谋虑者,也是为长生不朽计,但如此一来,势必和太上诸天二教,以及魔盟诸人的利益相冲突,尤其最近,本座听闻一事之后,对这世间的和平安详,是愈发的不抱任何希望了。”
离旦微怔,旋即才迟疑问道:“大长老所言,可是那‘玄界升仙’之事?”
自从路天遥等人被迫走上台前,在天阶大能的圈子里面公开“玄界升仙”计划之后,这件事情,其实便等于是公开化了。
直至如今,各方势力才了解到,他们竟然暗藏着如此之大的野心。
这个计划,就像是一杆旗帜,自然招引着赞同和支持他们理念的人,但相应的,也与如今执掌着的几位大能针锋相对起来,矛盾愈发激烈。
玉真道:“恕我直言,天衡大长老已老,为了长生不朽,愈发执着,近些年虽然闭关潜修,亦不曾放松对天下之事的关注,方尊阁下正当盛年,却胸怀大志,一心只想身代天道,溯本追源,魔盟的诸位,也不断整合其力量,多番行事,如今局势愈演愈烈,一旦动起手来,便是又一场万年之前的末法之战啊!”
他言语之间,不无忧虑,对整个御灵世界的未来前程充满了担忧。
离旦问道:“那我等又待如何?”
他也颇感无奈,玉真和他说这些,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不要看他们身为天阶,高高在上,但对天下局势,或许也只剩下选边站队的余地。
突然,玉真大长老面色微变。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模样的法器,看着它一闪一烁,莫名幻动,神情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这……是天衡大长老发来的消息……”
“他竟然到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