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收殓笑意,认真对文鹏飞道:“表哥,你不要管我,让我走吧。”
文鹏飞有些迷茫:“不是,表妹,我说,你怎么总是想着离家出走呢!”
他实在无法理解。
旁人不知道他这位表妹的出身,他可是清楚无比。
作为一位天阶巨擘的嫡女,又身负不俗天赋,才情非凡,无论容貌,资质,学业俱佳,理应如同传说之中的天宫仙女一般,过着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生活,有什么理由厌烦家里,向往外界的生活?
不过这终究是姑丈家的家事,文鹏飞多年历练,也小有城府,自然不会在人前多问,于是向黄宇告歉一声,然后把方?拉到一旁,私下追问起来。
“那个家,实在太冷清,太无聊了,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而且你不知道,原本在我心目中,爹爹就算对我不闻不问,仍然还是宗门巨擘,大能高手,是整个宗门的砥柱人物,是当之无愧的大豪杰,大英雄。”
“可近来我精读史书,知道北疆战争和兵人之变的一些内幕,才发现爹爹他所做的事情,也不怎么侠义,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我才不愿托庇在他的羽翼下,听从他的安排成长,那样的话,我和宗门里面那些长老的儿女,还有豪门世家的千金又有什么区别?”
“我早就觉醒了,我方?生于天地间,恨不能为男儿身,却也同样要做一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
“我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这个世间的公正与和平贡献一份力量!”
“哼,我才不要跟那些无聊又腹黑的家伙一道,整天摆弄着什么正道的名义,背地里却照样在各处争权夺利,利益往来。”
“原来姑丈在你心目中,竟是这样一个无聊又无趣的人?”
文鹏飞听了,顿觉有些哭笑不得。
他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出身,也曾年轻幼稚,是个过来人。
他听到方?这么说,总算是稍微有些理解她的心情了。
“表妹啊,你这么说,确实是误解姑丈和宗门了,你且听我细细为你道来。”
“你可能会觉得,姑丈这些年总是闭门坐关,不管你喜怒哀乐,也总是不闻不问,但你有没有想过,姑丈他毕竟是位天阶大能,这些儿女情长,终究不是他所应关注?”
“近些年来,姑丈有所得益,意图通过参修无上法诀,寻找突破天阶的道路,他所努力者,是全天下御灵师都翘首以盼,期望能够有所成就的真正大事,又怎么能因为儿女之事有所耽搁?”
“而且,并不见得闭关潜修就是不理你,不关心你,可能姑丈亲自陪你的时间是少了点,但你多年成长,他无不尽心尽力,甚至不惜打破自己的原则,动用太上长老的特权给你最好的一切,就连你现在所拥有的天道盟捕风使的身份,都是听说你想要行侠仗义,叫人给你特批通过,你多次离家出走,四处生事,也是他授意平息,这还不是关心又是什么?”
“至于你所说的什么侠义公道,那也只是草莽之见,你要明白,世家宗门,草莽江湖,从来就有所不同,所谓公平侠义,正邪之分,也只是人们的定义。”
“姑丈不单是苍云宗的太上长老,更是天道盟的太上长老,整个天下都公认的正道领袖人物。”
“自二十余年前,兵人祸乱天下之始,姑丈就一直在致力于平息争端,解决矛盾,同时也是在为世间的公正与和平寻求解决之道,可你要知道,自古以来,锐意进取,鼎革履新者,从来都会和旧有的势力产生激烈矛盾,姑丈他生长于新旧交替的特殊年代,断然无法和你一般,全盘只看到某一方面的正义,更不可能抛弃宗门大能的立场,赞同你这所谓侠义天下的理想。”
“不是表哥说你,你真的太不懂事了,等你长大些,就会明白姑丈近些年来所做一切,也会明白,为何短短十余年间,天下宗门和各方世家都对他心悦诚服,承认他为领袖人物,也坚信他能寻找出真正的康庄大道。”
“姑丈他应运而生,坐镇天元,一手压制魔化兵人,剿杀妖孽,一手打击豪强世家,力镇权贵,乃是这末法万年以来,前所未见之变局之中,唯一有资格称得上是中流砥柱的顶尖人物,也是我等年轻后辈心目之中的真正英雄,你应多多体谅他……哎,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文鹏飞正在长篇大论,却见方?早已捂住了耳朵,一脸嫌弃看着他。
见他终于停下来,方?也松开了手,冷哼道:“??滤懒耍?也惶?也惶?反正他就从来不管我,我也不要他管,我要行走江湖,做我的英雄侠女去,将来若有机会,定要成为大能高手,打败他和那些躲在幕后搅乱时局,搞得天下大乱的大反派!”
文鹏飞闻言,不由得连连摇头:“你怎么能这样说?”
但方?和他,早就已经话不投机半句多,更是想起他之前无意透露出来的一件事情,气冲冲的从怀中掏出那面她曾经引以为豪,觉得是自己表现优异,得到天道盟嘉奖而特别授予的捕风使令牌,一把摔在地上。
“这东西,我不稀罕,你给我还给他!”
说着说着,却是眼泪都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曾把侠义和公平奉若信条,但却不想,竟然连这个行侠仗义的身份,都是仗着父亲权势得来,根本不是自己的成就。
文鹏飞见她如此,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事情搞砸了,一时间竟是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再劝。
黄宇见他们在远处传音说话,激动处,把一面令牌摔在路中间,好奇看了过去,结果却发现,竟是代表着正道荣耀的捕风使之令,不由得暗自咂舌。
再看去时,方?却已转身离去,文鹏飞手足无措,全然拿她没有办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