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赵篆才彻底放松,先前他还紧张的浑身肌肉紧绷,像个行动不便的僵尸,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看透生死吧。
赵篆伸手想着推开挡在身前陈望,结果对方却纹丝不动,他只好笑骂道:“你这么个五体不勤的读书人,赶紧滚蛋,人家想杀咱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陈望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陛下你还真说错了,在咱老家,我虽然是读书人,但打架也不含糊,谁让咱是北凉人呢。”
“陈先生这话说的在理。”瞎子陆栩唯恐天下不乱,跟着点了点头。
赵篆看着这一左一右两位读书人,也不再强求,他隔着两人,直视着林风,问道:“你想谈什么?”
林风耸了耸肩膀,没有像先前对待赵勾碟子那样对待陈望他们,只是站在原地,想了想,说道:“本来想和你讲讲自己的道理,但想想还是算了。”
“那你想怎样?”赵篆眯起眼睛,心中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底牌和能用的手段。
林风一眼就看穿了赵篆的心思,但他没有揭穿,反而身上气机猛然爆发,冷笑道:“我要是说,想要你的命呢?!”
浓烈近乎实质的杀气自林风身上散开,迅速弥漫整个屋顶,陈望和陆栩如坠冰窟,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赵篆脚步向后退了半步,随即感觉这个动作实在太过软弱,立刻又将脚收了回来,眼睛直视着林风,一字一顿道:“朕就在这里,你如果有本事,就自己过来拿。”
林风与其直视,脚步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陈望立刻如临大敌,全身肌肉紧绷的像拉满的弓,他知道自己这点斤两,根本不够人家一盘菜,可不论公私,他都要站在赵篆的面前,想要杀赵篆,必须从他的身体上踏过去!
结果,林风一挥手,磅薄的气机夹带着杀意,卷向陈望,他的下场和赵勾的碟子如出一辙,倒飞了出去。
瞎子陆栩虽然看不到发生什么,但他听力却特别敏锐,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虽说如此,但陆栩还是站在了赵篆的身前,同时嘴里小声说道:“陛下不必劝我,这位侠士,不会杀一个瞎子的。”
赵篆一愣,以为陆栩抓到了林风的弱点。
“我是不杀瞎子,但不代表我不打瞎子,尤其是自作聪明的。”林风轻轻一挥手。
瞎子陆栩比陈望飞的还要远一点,如果不是下面有大队的御林军接着,恐怕真的会摔断几根肋骨。
碍事的人都走光了,硕大的房顶上只留下赵篆和林风。
林风自顾自的向前走着,边走边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和你来讲讲道理的,可是现在我有放弃了。”
“因为道理是我的道理,不是你的道理,所以我认为对的事情,你不一定认为对,如果我给你说了,你可能还要反驳我,所以干脆直接按照我的想法来就行了,没办法谁让我的拳头大嘛。”
“或许你会认为我这是蛮不讲理,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北凉三十万铁骑,每死五万,便多给五十万石粮草?你有把他们的人命,当人命?你为了所谓的帝王权术,就可以任由人命如草芥一般,随风飘逝?”
“好啊,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也这么认为,因为你在我眼里,可能还不如那战死的英魂,因为他们都是面北而死,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个投胎,投的比较好的幸运儿而已。”
林风的声音起先平缓如小溪流水,平静致远,可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便已如滔天怒浪,声势浩大。
赵篆静心听着林风说话,没有插嘴,其实也是插不上嘴,林风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林风沿着皇宫走了一圈,又转回赵篆的面前,两人这次相距不过三步,赵篆甚至都能看到林风眼中的自己,有点彷徨,有点无奈,甚至还有点点恐惧?
赵篆强提起一口气,想让自己看的不是那么软弱。
年轻皇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父亲的差距,虽然他聪敏过人,也胸有城府,可终究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这种场面下,他能表现的如此,已经算是非常的出世。
他刚想说话,却被林风伸手拦住:“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给我说你的那些大道理,说的多了,我恐怕会更烦,说不定会一个忍不住就把你杀了。”
年轻皇帝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干脆不在说话,但眼神却透露出浓浓的不甘。
林风笑道:“现在知道不甘了?我告诉你,那些被北莽莽子杀死的百姓,更是心有不甘!”
“其实我有时候挺佩服徐凤年的,他居然能忍着不去杀你,而是傻不拉唧的跑去钦天监,或许他心里面的不甘,比你还要多吧。”林风揉了揉太阳穴,“不过今天他不敢干的事,我来替他干!”
“如果不是觉着杀了你,朝廷会打乱,白白便宜了北莽蛮子,我这会儿着,哪会给你这么多废话,早就一刀剁了省心。”林风放下手指,眼中精芒乍现。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听到林风没有杀自己的意图,赵篆心里也稍微有了些胆气,说话也比较有底气。
“我不是说了吗,徐凤年不敢干的事,我来替他干!”林风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赵篆不明白徐凤年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情是什么,当他抬头刚想问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林风已经不见了踪影。
心中纳闷的赵篆哗然感觉鼻头传来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身体直直的倒飞了出去。
这一瞬间,赵篆就感觉自己像被最厉害的战马给撞了,鼻子剧痛无比,疼的,酸的,涨的,种种感觉,齐齐涌上心头。
屋顶上,一人正在疯狂胖揍另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