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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陵皇宫内的沐筱萝念叨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也极为担心永乐侯爷夜胥华和恩师谷乘风他们的近况,吃什么都无甚滋味儿。
若竹宫人提着糕点盒子走进来,躬身微笑道,“皇后娘娘,您还是用一点吧。您不吃不喝也不是个法子呀。陛下会担心您的。”
“你摆在那,本宫过一会儿便吃。”沐筱萝的眼帘一直凝望着天际的一片云朵,不看若竹一眼。
呆呆得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等沐筱萝抬眸瞥了一侧的若竹宫人。
却发现若竹一直凝视着自己。
沐筱萝缓缓得走过来,捻起锦绣长方杌子上的一块芙蓉糕,轻轻放在嘴边,却不见咬下去,凤眸幽幽得问她,“若竹,皇上那边可有谷军师,风侯爷,花侯爷他们的消息?”
“回娘娘,奴婢刚刚趁着糕点还在御膳房蒸上的空档,见了一下小烨子公公,小烨子公公说没有,他说了,如果有信儿的话,他会第一个时间亲自来通知皇后娘娘的。”
后面的话是小烨子公公的原话,若竹宫人她这是直接照搬,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不好歹的话儿。
还是没有么?
沐筱萝叹息了一口气,眸光如电一般扫掠过椒房殿上方雕龙画凤的锦绣华梁,万千的琉璃宫灯带着长长的丝绦垂了下来,在清风微微浮动之下,轻轻摇动着,当真是极为好看。
可惜,沐筱萝半点心情皆无。
也不知道谷乘风恩师和夜胥华永乐侯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遭到夜倾宴那狗贼的毒打呢,沐筱萝可不敢妄想夜倾宴他会发善心,他如此狠毒,足以把夜倾宴他自己所认定的仇人给生吞活剥了,他绝不可能会放过胥华他们的。
不行,本宫一定要去御书房亲自打听消息。
又或者这个时候,能够得到他们的消息,也说不定呢。
沐筱萝到底心里头存了侥幸,她实在不敢想象那些关于谷乘风恩师和夜胥华侯爷坏的消息,为了祈求他们能够平安归来,沐筱萝这几日可没少去宫中佛殿参拜,为了彰显自己的初衷,这几日只是用了一些素幽清淡的饭菜,半点荤腥都是不敢去碰的。
十月的大陵皇朝寒风赫连杀满皇城。
沐筱萝和若竹途径御河的时候,她们两个发现御河外围宛如玉带蜿蜒之所在,一小队人马正往大陵皇宫疾驰而来。
嬛了嬛袖,沐筱萝着实看到他们的面容,夜胥华,花辰御,谷乘风,江左,莫雪,年羹强……他们一个一个竟然都平安归来了。
太好了!
他终于平安无事了。若是他死了,沐筱萝可不知道要做什么来补偿,这样的话,沐筱萝心中也莫名感到一股激动后的酸楚。
这个人自然是永乐侯爷夜胥华。
沐筱萝晶莹如月的眸子绽放着熠熠霞光,对于沐筱萝来说,这无疑是她今儿个最最高兴开心的时刻了。
“皇后娘娘您看,小烨子公公领着陛下出来了,陛下他招呼龙辇凤辇准备去迎接了呢。”
若竹满脸皆是喜悦之色,这段日子,她看着筱萝皇后娘娘终日愁眉不展,如今这算是筱萝皇后心中的根源病症消除,这当然得喜喜庆庆的,难道不是吗?
赫连皓澈转身之际,看到了筱萝,便龙颜大悦往筱萝这边走过来,“梓潼,快快随朕一同去迎接谷恩师他们,虽然他们暂时失利,但是朕最关心的还是他们的齐全,如今他们一个一个都能够活着回来,那么一切就还有机会!”
“陛下深明大义,臣妾自当尊崇!”沐筱萝不敢让皓澈夺走几步,反倒是自己不禁加快了步伐,凤步频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赫连皓澈的身旁。
小烨子公公如今恰如其分得准备好了龙辇与凤辇,赫连皇与帝后二人乘坐便飞奔至大陵皇城的城门亲自迎接他们。
……
那一边,长乐侯爷花辰御眸泛着泪光,感动得说道,“你们快看,你们快看呀,陛下皇后娘娘亲自给迎接我们了。”
“这怎么得了?我们打了败仗,陛下皇后娘娘不但不怪罪反而对我们愈发礼遇……”莫雪的眼眶也湿润了。
平日里就是摆着一张面孔的江左本来就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听着莫雪大哥这么一说,他也不免得心中生出无限的悲惨了。
年羹强将军唇齿紧紧抿着,看来是不为所动,只是因为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大仇一日不得报,他的心就仿佛冰封了一般,赫连皇与帝后对他们这些人的好,年羹强都明白,只是他不擅长表达出来。
倒是谷乘风老人嘘唏了一阵,旋即重重得踩踏着脚下的马鞍,骤然间他整个削瘦苍老的身子恍若一阵风一卷雷霆那般,飞至赫连皇与帝后二人的车辇处。
谷乘风跳下马车,两手拳拳,正欲躬身下跪,“老朽辜负陛下和娘娘所托,老朽罪该万死……”
“谷恩师,切莫如此呀。”赫连皇连忙阻止他,可不能这么跪,他老人家如此辛劳,劳苦功高,又是皇帝的恩师,“恩师,这些日子您辛苦了,什么都不必说了,朕明白。”
“皇上,皇后……”
后面的一拨人依次跪了下来。
赫连皓澈也是屡次三番叫他们起来,他们才舍得起身。
只是这样,夜胥华和花辰御他们愈发得无所适从了。
赫连皓澈看了年羹强将军一眼,颇为感慨道,“年将军,你被夜倾宴那狗贼囚禁,他可曾虐待与你?”
提及这虐待自然是有的,年羹强在地下黑牢处胸口满满的火烙印子,为了不让赫连皇担忧,他脸上顽强得充着笑脸,“托皇上的福。夜倾宴他没有虐待臣,臣好着呢,若不然臣也不会保存一条性命回来了!多亏了谷恩师等众人搭救我,要不然我说不定没有命回京都了。”
“年将军辛苦了。”沐筱萝瞥了一眼年羹强曝露在外的脖子满是交错纵横的疮疤,他肯定是在夜倾宴那受尽了常人所无法容忍的痛楚,筱萝叹息了一口气,年羹强他也算是忠义之士了,等过几天,让赫连皇好好加封与他,不过上一次太后娘娘提及御放的事情,沐筱萝觉得还是很有必要与年将军商榷一番。
根据沐筱萝打探,这个御放如今好像是被年羹强将军收留在年将军府邸之内,要不要处死御放,这才是关键!
下一秒,赫连皓澈下令道,“尔等去宫内梳洗一番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来云上阁,朕要好好为你们接风洗尘,你们能够回来,就是万千之喜!知道吗?”
“是,万岁!”众人高呼。
赫连皇不仅没有苛责他们,反而在云上阁布置了一场酒宴好生款待他们。
更为重要的是,赫连皇帝并没有过多得邀请朝廷之中身份重大的文武要臣,而是唯独谷乘风他们一行人。
或许之前赫连皓澈仍然很纳闷,为什么夜胥华、谷乘风军师他们连一个叛贼夜倾宴都无法摆平,不过想了想,赫连皓澈也是想通了不少,夜倾宴那狗贼狡猾的很,要除掉他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酒过三巡之后,夜胥华,花辰御,江左,莫雪,年羹强纷纷由内侍搀扶着去宫中各处厢房下榻休息,倒是谷乘风老人,他脸上并没有几分醉意,相反的,他老人家是愈发清醒的。
当所有人都散去,有了几分醉意的赫连皇见谷乘风老人一点儿也不想要离开的样子,便徐徐走过去,极为恭敬道,“谷恩师,为何不去休息,多日来的舟车劳顿,也该好好养精蓄锐,难道不是吗?”
“是呀,谷恩师。”筱萝适才并没有喝多少酒水,反而她是看着大家把杯盏一杯杯得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得喝下去,一滴都不曾残留。
看来真是映衬了前世的一句老话,谷乘风恩师他确实是千杯不醉。
没等沐筱萝把“千杯不醉”这四个字宣诸于口,谷乘风老人摆摆手,戏虐道,“呵呵,老朽我是千杯不醉呀。老朽活了一百多岁,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的酒量能够赛过我,除了昔日万毒谷的万毒神君,哈哈哈……”
谷乘风老人此刻的眼里虽然满满的笑意,可是在赫连皇和帝后的心里,他们两个都知道谷乘风恩师他是在回想着过去那一段经历,谷恩师与万毒神君交战的经历。
谷乘风见赫连皇帝后一副极想要洗耳恭听的模样,他继续坐在桌子上面,本想自己提起酒壶来为自己倒上一杯,怎奈,自然有筱萝为她完成了这个举措。
有当今的大陵国母亲自给谷乘风老人斟酒,这人活了一世也当值的了。
旋即,谷乘风老人笑了笑,他的面皮不免看起来有几分僵硬的感觉,“既然陛下和娘娘如此洗耳恭听,老朽我讲就是了……”
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去了,谷乘风老人说起他那些赴往东域,西域的奇闻异事,当真是赫连皇与帝后二人闻所未闻。
虽然赫连皇从小到大的药浴是谷乘风老人负责的,可是谷乘风老人可从来没有给赫连皇仔仔细细说过他所经过的那一寸土地,就算要说,也不会像此刻这般一五一十得告诉他们夫妇二人。
讲完了遥远的事迹,谷乘风又说起了这一次是如何遇见夜倾宴狗贼的,这些事情大抵是大家伙们刚才在酒桌上面都说过了,不过没有一个人像谷乘风恩师讲得一丝不苟,特别是分析夜倾宴这块,就连永乐侯爷夜胥华也没有他老人家这般仔细,何况永乐侯爷夜胥华可是与夜倾宴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从这一点来看,谷乘风老人就极为了不起的。
临了,谷乘风带着叮嘱的神色凝了皓澈与筱萝一眼,“皇上,娘娘,缉拿夜倾宴狗贼之事当从长计议,此人诡计多端,他先后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就连江左和莫雪二位将军的生母都被……在这之后年羹强将军的妻子和儿子也是遭到不测的,若不是我拦着他,恐怕年羹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大陵,年将军身负血海深仇,老朽只怕他……”
沐筱萝何尝不知道年羹强将军身负血海深仇,只不过听闻他似乎收养了御放,就凭借这一点,沐筱萝倒是有几分匪夷所思,这几天她一直思考着这件事,如今谷乘风恩师回来,也该是问问他了。
那一边,谷乘风恩师嘴里说着告辞要离开这里,这一边,沐筱萝拦住他老人家,凤眸笼罩一层清霜般的冷艳光华,“谷恩师,等等,本宫有话要说。”
“梓潼有什么话,还是等明儿再说吧,你看谷恩师他都累了。”赫连皓澈缓缓得走过去,看了筱萝一眼,再看看谷乘风老人一眼。
谷乘风摆摆手,白眉毛微微得蹙起,仍然显得有几分清明的眸主透射着一抹熠熠神采,淡定得看着筱萝的眼睛,“皇后娘娘请说。”
“难道谷恩师不曾听说过年羹强将军收养御放的事情么?您老人家可曾知道御放他可是夜倾宴身边的人,曾经吞下了一枚叫做春秋丹药,本宫只怕——”
沐筱萝终于说出自己连日来的担忧了,憋在心坎子里头的话儿,她就觉得舒服不少,自打那日在凤仪宫从赫云太后那打听到御放还活着的消息,她就免不了心惊胆战,仔细想一想,御放表面上看起来跟五岁的总角童稚小儿无异,可实际上他有着九岁小儿的智商,说到更严重一些,这智商还不仅仅局限御一个九岁小儿,就算是一个大人,恐怕也招架不住御放的。
这才是最为厉害的地方!
所以沐筱萝才会如此忌惮御放。
“那个小孩子,老朽倒是听说。不过按照老朽推测,量他也掀不起风浪的,老朽以为皇后娘娘还是多虑了。”
谷乘风话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的。
赫连皓澈龙目带着一丝的热切凝聚在筱萝的脸上,“梓潼,既然谷乘风恩师都这般说了,还是放弃对于御放那孩子的追查吧,毕竟他只是一个九岁孩童罢了,饶他吞吃了春秋丹药,难不成一辈子是老怪物不成?”
“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是活不过二十岁的。”谷乘风叹息了一口气,旋即头也不回得赶往前方的一间厢房去。
只留下沐筱萝一人站在原地,赫连皇他突然内急,小烨子公公赶紧搀扶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