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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瞎说!我什么时候抢走你的新衣了!皇太君,我没有!是这个野种在撒谎!”宸礼这个孩子他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受不了别人冤枉他,这般性子是随了筱萝的,烈得很,没有十匹八匹的烈马,基本上呢是拉不回来的。

    赫连皇和帝后相视一窒,顿然间心口满不是滋味儿,这个孩子倒是能说会道,活的说成死的,死的呢就说不成活的,如此生动,如此声情并茂,赫云老太后不相信也不行了。

    赫云太后她这一辈子最容不得兄弟阋墙,之前赫连皇还不是西疆方陵主的时候,她的几个儿子就是互斗两败俱伤而亡,最后西疆霸主的王位就落到了赫连皓澈的头上了。这是血的教训!

    “住口!宸礼!这是你一个弟弟对大哥该说的话吗?哀家以后不想再听到这些话!知道吗?!”赫云太后狠狠得瞪了宸礼一眼。

    旋即,宸礼呜哇呜哇得大哭起来,毕竟是四岁的小孩子,经大人这么一吓,吓哭不足为奇。

    只是帝后沐筱萝亲眼看到假宸宁的唇角浮现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当假宸宁得知自己这样的表情落入帝后的眼里,他马上就换上了一双无辜澄澈的眸珠对上帝后的眼,那眼珠子好像会说话一般,好像在说:母后,这件事真不关儿臣的事情,是二皇弟的错,儿臣真是您和父皇的孩子,千真万确的!如果可以的话,儿臣可以在您们二老面前刎颈以表清白……

    当然,沐筱萝恨不得跑上去,狂抓着假宸宁的腮帮子,狠狠抽他几个大嘴巴子,可是呢,沐筱萝还是要为赫云太后考虑,毕竟假宸宁就在赫云太后身边,如果这个小孩子被逼得急了,难免他不会快速利落得抽出匕首往赫云太后的脖子上一滑什么的,这个孩子可是夜倾宴从小培养长大了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毒辣的性子定然是随了夜倾宴的。

    回头细细想了一想,夜倾宴那个狗贼在筱萝生前可是吃人不吐骨肉的,沐筱萝还真的挺担忧的。

    只是赫连皓澈打算上前一步,说什么来着,或者是说几句来逼迫假宸宁的话来,不过很快就被沐筱萝制止住了,如今情势,第一件事怕就是很难说服赫云老太后了。

    如果逼迫他,赫云老太后最起码是安全的。

    沐筱萝抓着赫连皇的手,一直给赫连皇使兑眼色儿,还好赫连皓澈也看得懂,不在作出下一步的动作。

    “好罢,孙儿,这几天跟皇太君作伴好不好。今天早晨呢,皇太君派宫人在凤仪苑的天井水里扔几个西瓜,现在捞上来,应该可以吃了。太君呢今天就给你好不好。”

    赫云太后就牵拉着御轲的手腕就走了。

    假宸宁回眸的时候,还冲筱萝等众人作了一个超级无耻的大鬼脸儿,气得赫连宸礼二殿下咬牙切齿,狠狠得跺了跺脚丫子,正想要破口大骂,可是他的嘴巴被帝后扣得紧紧的,只露出一点儿鼻子供他呼吸,待赫云太后和假宸宁走远了,才松开。

    谷乘风老人叹息了一口气,“唉,想不到这个孩子还是颇有城府的,我们几个大人们被他玩得团团转,这要是说出去,定是贻笑大方的!”

    “母后,你为什么不让我骂他,为什么!我恨你!”宸礼的眼珠子还挂着先前的泪珠呢。

    沐筱萝蹲下来,将宸礼拥入怀中,怜爱道,“礼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是母后不好。”

    “母后——”小宸礼趁势在沐筱萝的怀中撒娇儿,他今年才四岁,当年有撒娇的权力。只是因为当今的帝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小宸礼当然有这个资格。

    赫连皓澈眸色看着小宸礼也光亮了起来,缓缓得**着小宸礼的额头,“礼儿,你也不要太过责怪你的母后,你的母后也是逼不得已。如今我们都知道这个宸宁不是你的亲生大皇兄,更不是朕与帝后的亲生儿子!”

    “皇上,此事……”谷乘风连忙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让皇上这样的话,少对于宸礼二殿下言,毕竟他还是个纯粹的小孩子,深宫之中耳目众多,怕二殿下会说出点什么叫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赫连皓澈想到,连忙点点头,转移话题道,“礼儿,咱们和你的母后一同宫廷去吧。”

    等帝后在椒房殿后偏殿的寝室安抚了小宸礼入睡了之后,沐筱萝就听到谷乘风恩师与皇上的交谈。

    “恩师,如今小贼子是有意要挟持太后为人质了,这可怎么了得?如果他伤了太后,朕可是千世万世背负不孝的骂名呀!”

    “皇上请勿担忧,老朽以为,那假冒的宸宁他也是一个极为精明的小孩,他也明白,一旦太后有什么不测,他的生命也即刻陷入危机之中,所以他把太后当做救命稻草……关键是这棵稻草活着,他也就活着——”

    “朕计划派几个身手高超的御林军暗夜偷袭小贼子,这样的话,早日将他擒获!”

    “皇上也要好好想想,万一擒获失败,太后的处境就更危险了,那个小贼子可能会狗急跳墙,到时候把太后……”

    “这不行,那也不行,恩师,到底朕应该怎么做才好?”

    “皇上考虑一想,引蛇出洞吧!宸潋小公主失踪,无疑是深宫中内鬼干的,老朽想着,这个小贼子一定与这个内鬼密切往来,然后通风报信于宫外的夜倾宴呢。”

    “有道理!”

    ……

    帝后走过来,凤眸流转一丝犀利之色,“也许,本宫知道内鬼是谁!”

    徐徐的,赫连皇把眸珠凝向帝后沐筱萝这边,

    谷乘风老人也是如此。

    见他们二人膛目,沐筱萝幽幽得把心中的揣测说出口,“内鬼便是曹元帅,又或者是年将军……”

    “不可能的梓潼!在朕的心中,除了梓潼和谷乘风之外,全天底下最不可能会背叛朕的人,就是江左了,朕与他从小一同长大,是发小,朕深深知道他的秉性,不可能也一定不会是他!”

    赫连皇眸底一片清冷,很明显,沐筱萝触动了赫连皓澈以往的坚守。

    捋着花白羊须的谷乘风老人也忍不住摇摇头道,“这一点,老朽还是同意皇上的意思,皇后娘娘,江左元帅的可能性太低了,再说他又没有任何动机,他这样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非江左元帅,那么必定是年羹强将军了!”沐筱萝眉目一凌,“本宫所怀疑的就是他们两个,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关于宸宁滴血认亲之事。可能是年羹强将军泄露出去也不一定呢。”

    不论是江左元帅,还是年羹强将军,在五年前进攻丰州坝的时候,他们可是一等一的功臣,若不是这样,赫连皇也不会在登基第一日就提拔他们分别为大陵的曹元帅和大陵大将军。

    如果说他们之中有人背叛了自己,这叫赫连皓澈实在是无法接受,对他这样一位急于需要各位股肱臣子来辅佐的帝君,如果麾下的功臣起了反叛之心,未免是太煞风景了,毕竟这大陵皇朝的百年基业还没有真真正正得得到巩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梓潼,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清楚。”赫连皓澈甩了甩龙袍,敢情是不不愿意相信。

    可是如果不是江左和年羹强两人之中的一个,那还能是谁呢?

    从头到尾,滴血认亲之事,赫连皇与帝后可是连朝廷之上的满朝文武都不敢惊动的,就是担忧节外生枝,所以才……

    甩了甩龙袍,赫连皓澈踏出椒房殿的殿门,尾随着他的,还有谷乘风恩师。

    徒留沐筱萝渐渐得走向贵妃软榻上,若竹宫人知道帝后乏了,连忙端上一个精致的牡丹浮纹的小茶碗,闻着那潋潋扑鼻的莲子香,轻轻启动朱唇饮了一小口,细细品尝,哪怕帝后的嗓子真的很是干涩,她大有同饮驴马的冲动,碍于皇家帝后的威仪,她要慢慢吃着。

    好半晌,沐筱萝吃完,拿双面绣锦绢擦拭了唇瓣的水渍,斜着凤眸,晙了若竹一眼,“太后娘娘的凤仪宫可传来什么动静来么?”

    “皇后娘娘,还不曾。”若竹淡淡得点点头,继续说道,“奴婢已经派遣念奴和娇奴潜入凤仪宫监视那边的一举一动,观察那个冒牌的大皇子殿下!”

    念奴和娇奴是筱萝最近提拔上来的宫人,她们与一般只会端茶倒水的宫人不一样,表面看起来温婉娴静,实际上个个拥有着非凡的武艺,堪比大内高手。有这样的极品宫人监视他们,到时候发生一点什么动静,帝后不须很长时间,就可以知道。

    赫连皇那边,他对冒牌的宸宁倒是没辙,他不敢轻举妄动,着实害怕逼急了狗,误伤赫云太后可不值当,得智取,不可力敌,如果赫连皇肯派御林军对他包抄的话,赫连皇早就做了。实际上是不行的。时机还没有成熟。

    沐筱萝往后拢了拢背枕头,尽量让软枕贴合着她白嫩的颈脖,让自己的全身心得到放松,眼看着若竹端着茶碗下去,筱萝还忍不住叮铃道,“念奴和娇奴她们,你告诉她们,继续监视,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懈怠,知道吗?”

    “是,皇后娘娘。”若竹乖巧得退了出去。

    沐展鹏的丧事定于这个月中旬,祭奠亲人是大陵皇族最为重要的一项礼仪,帝后那日身着一袭素服,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所以不能够太过招肆,除非是当今皇帝驾崩,不过那还早呢,仍需要等百年之后。

    沐府邸所设置的灵堂幽深好比地狱,老太君和筱萝生母等人早已哭成了泪人,一身缟素加身,好不凄凄惨惨,沐筱萝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来到相府,老太君等人也要先来迎接,然后再领着帝后前去吊念,当然可少不了赫连皇,赫连皇也是一身素袍,按道理说,皇后娘娘先父胥,皇帝为了不影响大陵皇朝未来的运程可以不用去的,只是,赫连皇实在是太过宠爱他的皇后,所以做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帝、后不会在沐府邸停留太久的。顶过两个时辰。

    相府大门,一位也是披着白素的女子赫然出现在这里。

    那个女子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沿着她嫩滑如脂的脸颊一侧延展,看起来极为可怖,她还能是谁?正是沐若雪,只是,沐若雪如今披着一方大大的斗篷,生怕有人认出她来。

    而沐若雪的身旁,站着一位也是一方大大的斗篷,一声墨色衣裳,宽肩窄腰难掩他体态的风流,他唇角之下浮现一抹幽幽的懒散之意,“好了,见也见到了,现在跟我回去吧,再停留久的话,被他们给发现了,到时候我们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夫君,再让我看一眼罢。”少妇的声音幽幽的,就好像蚊呐一般。

    相府门进进出出吊信的人很多,门房的老头儿眼睛很是精锐,就瞧见了门外有一男一女戴着斗篷,就高声喊道,“你们二位可是老相国生前的知交好友,如果想要祭奠的话,请进——”

    “糟糕!该走了!”夜倾宴伸手狠狠抓着沐若雪的手腕,一路狂奔,消失在大陵都的大街上。

    二人一路跑着,跑到了荒野郊外。

    沐若雪恨恨得甩开夜倾宴的手,“你放开我!别碰我!”

    “哼!你这个贱人!当日我挑断那个老东西的手筋和脚筋,拔掉老东西的舌头,你不也在一旁观看?还嘱咐我,一定一定不可让你爹爹回了相府呢。怎么了?如今他死了,你就后悔了!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后悔药的,至于延年春秋丹倒是有,你想吃吗?我倒是可以给你!”

    “你以为你收了一个义子,就可以保证将来一定可以复兴大华皇朝?”

    “贱人!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好像你当年利用莫雪将军一样,让御放也成为你手中的杀人工具!延年春秋丹!吃了这个丹药,活不过三十岁的!难道你这个也是对御放好?”

    “你沐若雪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菩萨心肠了,这叫我真的感到意外,我们现在说你亡父的事,如今你却扯到御放的身上?怎么着,难道你还想着告密,告诉赫连皓澈那个切国贼还有沐筱萝那个贱人,说他的一双儿女都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