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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雪双瞳透着一股寒意,咬牙切齿道,“王妃娘娘,此事是莫某一个人的事,与莫某家中老母无关!你要杀要剐,冲莫某来就好,何须牵扯到老母的身上。”
哟,瞧不出他还真真是个二十四孝儿子呢!不过可惜啊……
沐筱萝幽幽一笑,“你说与你山东潍坊老家的老母无关,好,本王妃且问你,你背叛夜胥华二殿下,还不是,不忠不仁不孝不义,怎么现在开口闭口要保卫着你家老母?真是好笑!你如此胡作非为?本王妃如何不责怪你家中老母亲钱莫氏不好生管教于你,叫你对夜胥华二殿下心生判别之心,钱莫氏,罪责当诛!”
钱莫氏,那是山东潍坊老家老母亲的名讳!
太可怕了!
她筱萝王妃连乡下家中的老母的名字都调查得如此清楚,这些还是沐筱萝亲口告诉自己的,那么还没有亲口告诉自己的东西,恐怕是更多了吧。
一时之间,莫雪觉得自己就好像沐猴而冠的小丑猴子被人一下子剥离了衣物,红果果得被人围观着。
莫雪他快要崩溃了,浑身就好像千万只的蚂蚁上树那般,倍显局促不安,狠狠得盯着沐筱萝那宛如凝脂般的俏脸,“此事与我母亲无关,如果你杀了我母亲,我发誓,一定要你和你肚子的孩子陪葬!”
“混账!”赫连大王赫连皓澈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抵达地下黑牢,怒骂着窝在水牢底下的人,那还能算是人吗?蓬头垢面,披头散发,满脸泥污,恐怕地狱里的那些恶鬼都要比他好看几分吧。
他这么咒骂爱妃,赫连皓澈当然是气不过了,当下朝地下黑牢的门外吼叫下令道,“方陵卫士何在?马上给本王将此等狗贼五马分尸,对了,顺便剁成肉酱喂狗。”
赫赫汹涌来五二个方陵卫兵,拿出钥匙,打开牢房矮门,脚重重得一踹,几个人洪涌而入,霎时间莫雪就像狗一样得给拎起来。
莫雪的眼珠子可怜巴巴得凝着赫连大王,沐筱萝二人,一改先前狂拽跋扈的模样。
那样的表情,入了筱萝的眼皮底,筱萝若不是怕动了胎气,真想大声得拍手叫好呢。
“爱妃,本王这么做,你没有意见吧。”赫连皓澈这是向筱萝询问建议。
大王的意思,沐筱萝再清楚明白不过了的,眼下是该如何处置莫雪,并不一定是要五马分尸剁成肉酱……亦或者有其他更为残忍的刑法,诸如炮烙,挖眼,去髌,腰斩,宫刑,开加官……每一个酷刑都堪称极品,筱萝在前世深居内宫,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无非就是惩治人戕害人的把戏罢了。
“对了,大王,莫雪与我西疆第一勇士江左大将军长相简直是如出一辙,要不这样吧大王……为了避免此歹人日后又假扮成爱将江左将军做坏事,赐他墨刑吧。”筱萝道。
赫连皓澈很是赞同得点点头,“爱妃此法甚妙!好!好!好哇!一来可以惩罚这个不知道好歹的莫雪,二来,日后可以方便区分莫雪与曹大将军了,本王又不是砍的头,只是在莫雪脸上留下一辈皓澈去不掉的印记罢了,对于江左大将军也是一种交代,不是吗?”其实,赫连大王还是挺理解江左的感受的。
墨刑又称为鲸刑。
在莫雪的惨叫声中,几个魁梧壮大的方陵卫士,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人手里托着狼毫笔,砚台上的墨汁波光盈盈,很是摄人心魄。
“西奴!”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西疆卫兵在莫雪的额头上,用匕首深深刻出两个字,鲜血如注般得狂流,流到他的鼻梁,又顺着莫雪的鼻梁流到唇边。
然后,又一个矮个子的西疆卫兵拿着沾湿了墨汁的狼毫笔,顺着血迹斑斑的疤痕上,涂上墨迹。
这样看来,莫雪额头上的俩墨色字“西奴”就更为明显了。
西奴,顾名思义,西疆奴籍。
“大王,瞧,在莫雪的额头上永恒留下西疆奴籍的印记,这代表他是永远是我西疆的奴役了。”
沐筱萝下视着一脸惨淡无光的莫雪,见他被一刀刀刻画着,又一笔一笔得涂上墨汁,除非莫雪他不要这张脸,自我毁容,否则,他就要带着这样的印记陪伴他一生一世。
“嗯。本王早就说过爱妃这个方法甚好。”赫连皓澈脸上一片神采奕奕,顿了顿,对筱萝无比爱怜得道,“好了,这样的惩罚也是为了我们日后出世的孩子留一点福源吧。”
“大王,我们走吧。”筱萝真心觉得呆这里有些久了,潮湿的空气令人觉得一阵反胃。
赫连皓澈托付着筱萝爱妃的手腕儿,护着她一步一步得走着,生怕她磕磕碰碰了,或者是摔倒了什么的,赫连大王很是紧着筱萝。
至于那莫雪,被施罢了墨刑,就被众西疆卫兵们像扔死狗一样,直接给扔进水牢下层。
莫雪顾忌额头的刺痛,他顿时间觉得脑袋一懵,也直接给碰到水牢最底部的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面,造成短暂的晕厥。
入了夜,处理好了日常琐事的江左将军,顺从赫连大王的指令,前来地下黑牢说服莫雪能够弃暗投明。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江左是一个人进去的,他故意清散了齐边的方陵卫兵们,不让他们紧跟上来,他们只是在地下黑牢的门口驻守。
地下黑牢所能够采集到外边的光线是很有限的,何况今夜乃是无月之夜,外头都伸手不见五指了,何况是阴森潮湿的地下黑牢,之前傍晚十分,有看守的方陵卫兵给关押在里边各个间室的沐若雪和莫雪送过饭菜了。
江左擎着火把,四下里查看,却看不到莫雪亲生大哥之所在,难道他逃狱了,如果真逃走了,一辈子也不要被大王抓住了才好,自己倒是省下不好的气力了。
“滚……我莫雪没有你这样的亲生弟弟……”黑暗的水牢底部,幽幽得蹿出这么一句森然的话语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听到了地狱鬼魅的叫声,不过江左却为之一喜。
江左的眸光四处飘逸,终于在地下黑牢的一处干燥角落撇见了一团物体,火把灯影幢幢的,根本无法看清它,“莫雪大哥,是你吗?”
“你来做什么?”莫雪抬起头来,冷语相加。
顺着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江左唇边浮现一丝喜悦的笑容,旋儿似乎有欣慰之状,“之前我听闻大王和王妃娘娘他们也来看你了,如今你还活着,说明大王和王妃娘娘对你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作为弟弟,我希望大哥你能弃暗投明,从此以后不要再为夜倾宴那狗贼卖命了!相信我,只要你顺从赫连大王,他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们俩兄弟跟随着赫连大王打下大陵皇朝的整座江山,到时候我们兄弟俩再把老家山东潍坊的老母亲接过来,咱们俩个一同孝敬她,难道这样,你还不愿意?”
“呸!”莫雪站起来,手脚上的枷锁起着哐哐当当的响声,他撩起长长的头发,露出额头来,上面的墨迹在火把光芒的照样下,愈发清明。
江左哽咽一声,几乎都说不出来话,“西奴!”
“你倒是跟我说说,西奴!什么是西奴!西疆的奴役!这个墨色印记是无法消去的,也就是说,我莫雪只能成为西疆的奴役,一辈子是这样,待我投胎转世,也会带着这个该死的印记吧。哈哈哈哈——”
狂笑之间,莫雪疯狂得颤动着手脚,怎奈,双手双脚被束缚得紧紧的。
江左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下莫雪大哥被赫连大王如此对待,只能是接受,因为赫连皓澈是君,他江左是臣下,赫连大王没有把莫雪杀了,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墨刑点缀在莫雪额头上,只是难看了一点,好歹保存了性命,还有身体也是完好的。
“大哥,还是听弟弟的话,归顺赫连大王吧。额头上被点了墨刑那又当如何?哪怕你比现在还要丑陋十倍,一百倍,难道还担心找不到女人吗?只要归顺了赫连大王,吃穿用度一辈子,咱们俩兄弟是不用愁的。”
转念一想,江左觉得还是要劝服莫雪大哥,跟赫连大王作对是得不到任何的好处的。
约莫半个时辰。
莫雪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旋儿又跪在地上啼哭起来,“弟弟,我的好弟弟,你能不能放我走。哥哥好想念山东潍坊的老母亲,大哥想明白了,这一辈子再也不踏足京都一步,更不会去丰州坝协助***他打下一整片天下!可以吗?如果你不答应哥哥,哥哥只好咬舌自尽!”
这,当然是莫雪的诡计,这苦肉计对于拥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人,是极有用的。
以前,江左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母,没有家乡,可是现在,他有了,他有大哥莫雪,有身在山东潍坊的老母亲,好像什么都有了。
如果命运要把江左身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部给夺走了,江左他哪怕自己死,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实发生。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现在,江左眼眶湿润,他原本自己向来木讷,哭在别人看来是极为常见的,可是对于江左将军无疑是那么陌生,直到此刻,江左觉得,他真的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吗?若放你走,你这一辈子不再踏足京都一步,也不会去丰州坝协助太子夜倾宴对抗赫连大王?”
江左眸光快若闪电一般,闪过那地下黑牢角落处的莫雪。
这么说来,江左这个傻弟弟极有可能被自己打动了?
好啊,老子就再加一把火吧。
莫雪一边哭腔,一边将头磕在地上,几乎都磕出一片污血来,“弟弟,我是你的同胞兄弟!别人能骗你,我能骗你吗?如果真那样子做的话,那我莫雪就是猪,就是狗,以后,你也别认我这个兄弟了。如何?”
“起来吧。”江左长叹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扔给莫雪。
莫雪欣喜若狂,三两下就除去手和脚部的枷锁,没有了枷锁的束缚,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轻轻松松的。
那种感觉,是相当爽快的。
“多谢弟弟救命之恩!多谢多谢!哥哥出去了一定会好生侍奉母亲,到时候我和母亲一起等你放假了探望我们啊。”
如果说莫雪跟猪狗一般无二,那简直就是猪狗一般无二,说到底江左是他的亲生弟弟,他为了逃命为了重新回到太子夜倾宴的身边,用得着三跪九叩?莫雪他对自家的莫氏祖宗恐怕都没有此番来得虔诚。
抬手的江左作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你是我的哥哥,怎么能对我作此大礼!你要跪!你要拜!应该是跪拜咱们远在山东潍坊的老母亲,咱们的老太君,你跪我,成何体统?”
“弟弟,大哥这不是高兴来着嘛。”莫雪起来,摸索着走出牢房,眸光带着一丝狡黠,“对了,我该怎么出去呢?别说是大门,大门有方陵卫兵们看守,大门是出不去了。”
“这里有个别的出口,通往王妃娘娘的水榭的,这条小密道,连王妃娘娘都不曾知道的,我也是最近无意间才发现的。”
说完,莫雪还真的在水牢的某个角落重重一推那个吐出来的瓦砖,顿时间出现了一个足够容得下一个成人大小的身躯通过,说那是狗洞,也是很合理的。
莫雪跟江左又是假惺惺得一顿惜惜告别。
江左嗯了一声,沉默不做声,目送莫雪像狗一样钻出去。待江左看莫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个地下黑牢的时候,他没有急着出去,要不然很容易引起外边守卫的方陵卫兵们怀疑的。
出了一个小密道,莫雪还真的从筱萝水榭的竹林间的一处小低洼坳口钻出来,莫雪钻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此间正是入了夜,一片黑漆漆的,他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
当然,这一切都是莫雪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殊不知,水榭另外一侧的矮小墙根下,跺着一个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