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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下来,栖静院每到二更的时候,就会有夜猫窜到窗户下,前两天还觉得是个意外,想着可能是外头的野猫迷了路啥的,可不对劲的是,二夫人到了后半夜就盗汗,怎么睡也睡不好,后面就睡不着了,到了白天,就两眼发着熊猫眼了。
沈默然砸栖静院的小厨房给二夫人做吃的,直到沈默然送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她也奇怪这几天为何栖静院总有夜猫在叫,再看看二夫人面色不大好,就派人通知筱萝。
听说娘亲这几日睡得不好,沐筱萝就问小初梅什么事儿,小初梅具体说了,沐筱萝就有点责怪二夫人的意思,质问她为什么第一天晚上出现怪异的猫叫,不通知自己呢。
后了一刻钟,香夏和瑾秋叫来了药房的沐老太医瞧了,沐老太医说是给吓的,失眠多梦,长此以往,腹内的胎儿随时会滑胎的,众所齐知,头三个月最是要紧。
二夫人倒是个谨柔的人,说这件事还是不要惊动相国和老太君,只是寻常的猫叫而已。
沐筱萝懂娘亲的心情,也便按照娘亲的去做,可她却是丝毫不敢懈怠。
只是筱萝无疑中听得香夏和瑾秋在聊天道,“元嬷嬷这个人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在相府混迹几十年了还是老样子。也真够可怜的。不过这两天貌似荣升一等嬷嬷了!”瑾秋道。
“听说和宁上官二家可以勉强比个高低。”香夏眼中满是不屑,“我还听说,挺拔她的人是大夫人!”
“奇了怪了,她老家的那个侄儿,是个赖利头,竟然娶上了老家本村最富贵人家的女儿。买房又买地的,也不知道是突然发起了哪门子的横财,竟然傻人也有傻福。”瑾秋说。
香夏又说,“可不是嘛。元嬷嬷的侄儿是个瘌痢头也罢了,还是个傻子,当然了,看上去是很正常的,就是脑袋不灵光,逊于常人的罢。”
沐筱萝正当毫无头绪之时,没有想到自己一撩桃竹帘子,就听到香夏和瑾秋二人之间的谈论话题,“香夏,瑾秋,我且问你,一个几十年都毫无功出的老嬷子,竟然在短时间内连她老家的侄儿都紧着鸡犬升天,这可能是因为什么!”
“兵法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香夏一脸自得得模样,正准备往下面说呢。
瑾秋倒是吓了一大跳,“什么妖呀!难不成是妖怪!难道说这几天都是妖怪作祟!狐狸精作祟!”
“小蹄子胡说什么!”香夏看了看一眼同样是无语的筱萝小姐,旋即骂了骂瑾秋,“叫你有空多多读读兵书了!我的意思是说,元嬷嬷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大夫人如此赏识,才会升官发财如此之快,正好比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无阻无碍呀。”
好一个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呀!沐筱萝不屑得嘲讽道。
鎏飞院的大夫人使人监视栖静院这边,得出最后的结果是栖静院毫无动静,大家都以为这两三日来是外头的野猫闯入宅院之中,实属意外。
这样的消息,当然是沐筱萝故意放出去的。
沐筱萝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待鎏飞院大夫人那边放松警惕之时,便是她率领着香夏和瑾秋重重反击之时。
为了要请君入瓮,也为了不打草惊蛇,沐筱萝在一个宁静的午后,使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掉包计。
新来的厨娘沈默然无论在身形,还是在行为举止上,极似二夫人。
这就直接打开了一个突破口,沐筱萝之前叫厨娘沈默然戴好深蓝色纱巾,刚好可以没过面颊的那种。沈默然端着做好的羹汤入了上房,不过一会儿,戴着深蓝色纱巾的沈默然出来了,溜进了小厨房,旋即又沿着小厨房的小后门出去了,整个过程,皆是极为爽利得在大夫人派过来安插的眼线们的眼底下发生。
丝毫破绽都没有,这一点,沐筱萝还是挺有把握的,只不过此厨娘,非彼厨娘。在栖静院上房呆着的那一位自然是真正的厨娘沈默然,而沿着厨房小后门趁着无人走向筱萝水榭,是二夫人筱萝生母。
这个绝顶的掉包计,除了沐筱萝能想的出来,还能有谁?此计的目的有两个!二夫人赴筱萝水榭安心养胎,避免栖静院齐边的牛鬼蛇神,此乃其一;厨娘沈默然呆在栖静院上房之中,与筱萝等人来个守株待兔整死元嬷嬷,此乃其二,可谓是一箭双雕!更重要的是要保存了二夫人林秋芸,怀有身孕的头三个月最忌动荡,安安稳稳,才能顺利诞下宝宝。
入夜,栖静院上房掌灯。
小丫头小初梅忙进忙去,一如既往得贴身服侍着,给外头的监视者一个错觉,叫她们以为二夫人和往常一般还呆在屋子里头,沐筱萝带着香夏和瑾秋早早得以狩猎状态围堆在栖静院的一处角门,这个地方位处偏僻,鲜有人会来此,除非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来罢了。这几夜,元嬷嬷就是拿着手里的钥匙,打开角门,赴往栖静院的。
二更。元嬷嬷仿佛应约而至,她手里果然抱着一只猫,两颗眼珠子在黑夜之中散发着绿光,恰似绿色鬼火那般,令胆小怕事者心生胆颤之意。
沐筱萝自然不会怕这些,至于香夏和瑾秋更是无所畏惧了,区区一只野猫罢了,况且胆子更大一些的瑾秋手里早已准备好了竹筒,小竹筒里边装了水。只要把水泼向猫,第一个先死的恐怕是元嬷嬷吧。
等元嬷嬷靠近,瑾秋趁着她东张西望之际,赫然将手中的竹筒一倾,竹筒中的水大部分泼向元嬷嬷的野猫,到底不是人养的畜生,野性难驯,野猫喵呜得一声发狂,那声音比家猫还要凄厉几十倍,听得正常一个人都足够冷汗狂飙后背,太恐怖了!
元嬷嬷大骇,正想回望到底是谁干的这档子事,那野猫凶猛得咬了一口她的手背,爪子一掀,更是把元嬷嬷的老人脸划下一道血口子,血口子的尽头恰恰在那眼睑处,再长那么几毫,恐怕眼珠皓澈要报废了,直接让猫给戳瞎。
沐筱萝心里自是痛快,无声得指使香夏和瑾秋拿事先备好的大簸箕,就着元嬷嬷的头死死套住,按住她的身子,就往下落去,然后用脚,用手,狠狠扭打,杀猪声,惨叫声,浑然是那个死贱狗奴才的声音,铺天盖地,可惜呀,角门之处地处偏僻,哪怕叫破了嗓子也没几个听得见,唯一可以多少听见一些的,要数栖静院的上房,可如今在栖静院上房,并不是二夫人筱萝生母,而是厨娘沈默然,沈默然听着杀猪般的惨叫,想要熟睡的人,却给吵醒了,旋即捂着嘴笑个不停。
那个死贱人蹄子也算她倒霉。沈默然哼哼笑着,毫无疑问,她可是全力配合着筱萝二小姐的整蛊计划!虽然这一次只是筱萝二小姐整盘整蛊计划的冰山一角,更厉害的,在后头呢。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香夏和瑾秋打得累了,直接坐在地上休憩起来。
沐筱萝直接留给打得半死的元嬷嬷一张纸条:走的夜路多难免撞上厉鬼!可要担心往后厉鬼自动来敲门!
字体是写得歪歪扭扭的,沐筱萝可不想叫东方玉漱那个死贱货看出字是她自个儿写的。走的夜路多难免撞上厉鬼!可要担心往后厉鬼自动来敲门!
被猫抓的血痕淋漓也倒罢了,还无缘无故遭人套上簸箕毒打,打得遍体鳞伤,元嬷嬷吐了两口血水,两只手捂着鼓起跟大包的嘴角,呜呼道,“那个王八羔子使奸诈使暗照毒打老娘,哎哟……还好老娘皮粗肉厚,要不然老娘可要死了。恐怕也不能够给大夫人交差了。”
元嬷嬷自言自语,叫苦不迭,说道使奸诈使暗招,自己这一番偷偷跑到栖息静院又是干嘛来着,想想也理亏,那野猫又跑了,今夜看来是放不成的,不过得赶紧回鎏飞院回报大夫人才是,大夫人这会子肯定是彻夜未眠要听自己通报消息的。
鎏飞院正堂间燃着小油灯,灯芯如豆,如果掌起通明的大灯,不免引人怀疑。
东方玉漱披着中衣,看见膝前跪着的元嬷嬷,喝着手中的清茶,茶水烫嘴,气得她直接摔裂手中的白釉茶盏,怒骂道,“好你个糟践是死老婆子!本夫人刚刚给你提拔了一等嬷嬷,你就开始涣散了!要不是本夫人,你那破路户的侄儿能买房又买地,还能娶上******!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本夫人能够让你身处高位,也能够把你一脚踢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
“大夫人!可不敢这样!不是老奴不尽心。却是有人故意要整老奴。”
拿上好是丝绸锦帕擦了擦眼泪,元嬷嬷两眼泛着恶光,一想起之前大概有三两个人拿着簸箕套自己头上,夜太黑没看到是谁,不过肯定是恶作剧,她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叫老娘揪出那人是谁,那人就别想活了。
“好,我也听出来了。”东方玉漱摊了摊,面色很是难看,“以后注意一点。”
看着大夫人眸色有点缓和下来,不似先前那般怒态,元嬷嬷在大夫人的示意下起身,恭恭敬敬得站在一旁,生怕做错了什么。
大夫人自己走去拔步床上,褪了中衣,元嬷嬷手脚麻利本想去拿,却被东方玉漱喝叱一番,“拿开你的脏手!净去你的手罢。”
“是。”元嬷嬷本想回自己的下人隔间,去洗漱一番,怎料大夫人的声音又从后背传来。
“对了,林秋芸那个贱人可在房里?”东方玉漱凤眸一挑,极为灵动的眼珠子转着圈儿,扯过丝滑锦襟,目睹元嬷嬷的背影,冷然道。
元嬷嬷把之前派去的眼线禀告的情况一一说了,想必大夫人也早就听过,再说一遍,无非是要核实一下。
待元嬷嬷走后,东方玉漱闭着眼睛,大骂元嬷嬷是个蠢老货,摆明了就是沐筱萝带头搞的鬼,倘若不是沐筱萝难不成真的是鬼么?
洗漱了一会儿,元嬷嬷才发觉袖子间藏有一个纸条,不敢不拿去给大夫人瞧,想了一想,觉得天色已晚,现在再进大夫人的上房,还不找骂来着,这事儿一停,就直接给忽略过去了。
鎏飞院的白日春华煞是迷人,也难怪,大夫人是惜花懂花之人,满盆的玉方是大夫人最喜欢的昂贵品种,那是大夫人初嫁入相府的时候,随着满满的嫁妆陪嫁而来。
沐筱萝浅浅一笑,嘴角浮现一抹淡然的笑意,不错她来了,来这鎏飞院,这一切罪恶根源的院子,来给东方玉漱那所谓的正牌,母请安。说起来,筱萝也好一段日子没来请安了。
今天,却突然来了,恰在元嬷嬷失利的当日欣然而至。
坐在主院上房软榻上的东方玉漱听闻沐筱萝来给自己请安,她眸间辣意频频,这个死贱人胚子还来作甚,沐筱萝来此,这不是告诉东方玉漱,她派元嬷嬷在栖静院的所作所为,人家已经好比在隔岸洞若观火么?看来沐筱萝这个名义上的,次女来看自己笑话的呢,好呀,老娘会一会你,无论你沐筱萝说什么,本姑奶奶一问三不知,装傻充愣罢了,就算闹到清乾院,也不怕。
东方玉漱心中如是想着。
与其同时,沐筱萝携着俩得力丫头们进了上房,首先沐筱萝给东方玉漱福了一礼。
东方玉漱笑意款款,“哎哟,这不是筱萝姐儿么?这些日子,你应该是紧着服侍你娘才是。不必与我请安的。我也正好要到栖静院去呢,这不,碰巧了,咱们就同去吧。”
思虑了一整晚的东方玉漱,她就愈发觉得栖静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想要戳破沐筱萝此人的诡计,查出拿簸箕套住元嬷嬷的头,再把老嬷嬷暴打一顿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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