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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筱萝从容微笑道,“筱萝水榭所属家丁失礼,真是罪过,请大殿下和大姐别见怪。他们是新来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架势,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海涵才是。如果大殿下和大姐没有别的事儿的话,就请离开吧,本小姐乏,请恕不远送。”
随之,沐筱萝还真的转过身子去,不留任何情面给他们,是呀,该做的礼仪,该有的礼数,通通都上了,那么完了之后的确是没有什么事儿了。
“阿大阿二,你们下去给我砍伐几个竹节作栅栏,这几日筱萝水榭无缘无故来了几条疯狗,未免这几条疯狗再来,得好好用木栅栏防防,你们可听明白了?”
沐筱萝一声令下。
作为方陵郡堂堂的方陵王赫连皓澈心甘情愿得躬身下去,沉稳内敛得道,“是,小的这就去做!”
“是的,小的一定办好。”江左依然是那一张木讷到了极点的脸,可她的心内是充斥万顷波涛的,筱萝二小姐好个架势,神不知的鬼不觉的,就连名字替方陵大王和自己都娶好了,一个叫阿大一个叫阿二,这说出去,肯定会令人忍俊不禁的。
二殿下夜胥华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沐筱萝新晋的家丁的俩家丁是何许人也,更不知道筱萝为何要这般袒护他们,只是筱萝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算了,这一次先把大皇兄他们给安抚了,日后私底下要盘问于筱萝,就不怕这个小妮子不肯说。
江左熟练十八般武艺,平平凡凡砍竹节之事,怎么可能会难得了他,当然更不会难给方陵王赫连皓澈了,他的武功气劲恐怕是强过了在场的大殿下夜倾宴和二殿下夜胥华不知道多少倍。
不消多久,赫连皓澈和江左二人天生神力,却是砍伐了不少竹节下来,的的确确可以做成一联排的栅栏。
二殿下夜胥华知道大皇兄夜倾宴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人骂他为疯狗呢,这可是一件以下犯上的事,这倘若换了寻常人,早就被夜倾宴拔出腰间佩剑,就地正法了,至于沐若雪她早已是气晕了,疯狗,疯狗,不单单她自己被骂了,连大殿下也被骂了。
夜倾宴暂时保持风云不动,筱萝只是知道,他们二人是想要找一个机会爆发,然后以各种罪责给自己定罪,他和,长姐沐若雪是一丘之貉,筱萝又岂能不知?
当下,赫连皓澈和江左当着夜倾宴他们的面,把栅栏做好了,而栅栏的分离处,栅栏里面也就通往筱萝水榭深处的,恰恰是沐筱萝、二殿下夜胥华,还有香夏瑾秋她们,而栅栏的外边,便是,长姐沐若雪和大殿下夜倾宴他们!
筱萝刚才可是说了,要把疯狗们隔离在竹栅栏之外,此间,明眼人一看更是如此呀!
疯狗……这两个字,香夏和瑾秋两人对视一眼,须要知道什么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此间深意便是如此。
“沐筱萝,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骂你的,长姐疯狗!”沐若雪并没有像大殿下夜倾宴那般沉稳冷静,她心内早已怒海反波,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突破口,找不到爆发口罢了。
沐筱萝冷冽一笑,“大姐,请你自重!疯狗可是你自个儿说的,筱萝可没有说!”
“你……”沐若雪气得快要吐血了,筱萝身侧的香夏和瑾秋早就忍不住了,哄笑声连连,还有二殿下夜胥华他眉目之间也有喜色。
这一下,带给沐若雪是极为重大的情感冲击,曾几何时,沐若雪一直倾慕的人,是二殿下夜胥华,如今他却笑了,是笑自己的蠢钝如猪吗?
大殿下夜倾宴无从发声,如果自己开口了说出不满,岂不是也成了“疯狗”,而像沐若雪这般不打自招,不承认自己是疯狗,还能是什么?
“沐筱萝,你这个贱人!”沐若雪破口大骂道,完全丧失了理智和矜持。
说实话,沐筱萝真心有点同情她,,长姐这么可怜的人,在大殿下夜倾宴和二殿下夜胥华二人,暴露了她原本的性情,毒辣,泼妇的一面,完全是继承死去的,母东方飞燕的“优良”血统,是呀,如此“优良”血统是该要好好保存下来呢。
筱萝心中好笑不已,,长姐沐若雪她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本殿下有事,还是先行告辞。”夜倾宴折回,再留下去岂不是任凭人侮辱有什么意思,好歹他是大华最为尊贵的大皇子殿下,岂能受此等侮辱呢?
两个月后,便是大华新年。
为了让相府的上上下下过个好年,新任,母东方玉漱带着掌事院的福伯忙来忙去的,还颇有点当家主母的风楚儿。
沐家所属的庄家佃户们驾驭着车子,送来了今年养起来的鸡鸭鱼肉,袍子兔子穿山甲熊胆血燕狐狸皮猎豹皮等等各种山珍,海味有海参,鲍鱼等等,前前后后十几大车子,都送往相府后院来。
往年都是二老爷沐伐给那些个佃户们过称的,如今他被大老爷沐展鹏撵出去,已非真正意义上沐家的人了,所以就东方玉漱和福伯来做这事。
相府一片闹哄哄的,喜气洋洋的,今夜便是除夕夜,该是一大家子围在火炉旁边夜话团圆的好日子。
沐筱萝坐在娘亲筱萝生母的栖静院里头,与香夏、瑾秋、小初梅剪裁新年的窗花,筱萝剪的年年有余,香夏的是梅花,瑾秋的是方花,小初梅剪的是二月的夏莲,小初梅她说她喜欢热情似火的夏天,池塘中的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莲华像极了矜持的少女,可喜欢了。
二夫人筱萝生母手儿巧,还教她们几个丫头几种新花样儿。
筱萝一边裁剪着窗花,一边细细回忆着日前,长姐沐若雪和大殿下夜倾宴败兴而回的场景,她不禁想着想着笑出了声音,虽然到了最后赫连皓澈和江左秘密潜回西疆,筱萝水榭凭空消失两个新来的家丁,沐若雪她极为怀疑,但是她也无济于事,一切都时过境迁了。
再说,长姐生母去已世,往年相府的上上下下的操办,都是东方飞燕一力承当的,东方飞燕可是什么都紧着给沐若雪的,就比如压岁银钱可是在相府之中,,系之间最多的,这也便罢了,其他的东西也一律是顶尖儿的。
不过筱萝听闻,这若雪大姐的前,母东方飞燕没了,这东方玉漱,私底下说是若雪的大姨妈,可到底不是亲生母女,这哪能有亲生孩子的待遇?若雪没了贴身丫鬟心腹,上不了掌事院子讨来好烧烟味不大的供暖煤,她那沁芳暖阁已非往日,到处是一片冷冷清清,更可悲的是,,母薨,若雪大小姐要守孝三年,方能出嫁。
而沐筱萝也是如此。
沐筱萝想到此处,她的手略一停顿,手中的剪刀一斜,差点戳到手心,还好被身侧的筱萝生母来止住了。
娘亲筱萝生母嗔了一声,“筱萝,你这是做什么,多危险呀刚才?!”
“没呢,我没事的,娘亲。”沐筱萝脸露尴尬想要粉饰过去。
林秋芸沉吟了一番,“你是想着臻珍夫人死了,你要守孝三年,方能成亲吗?”
“什么?”沐筱萝着实愣住了,这娘亲也太厉害了,这都能猜了个通透,骤然间整张脸蛋红透了跟红苹果似的,当下低下头去。
香夏和瑾秋她们几个,嘴皮满是浓浓的笑意,却着实不敢笑出声音,害怕筱萝小姐会责罚她们,当然真说不上责罚,到时候筱萝给她们饶痒痒可就糟了,特别是香夏最怕这个。
见嬛儿闭口不语,脸色犹如闭月羞花,林秋芸拿手抚着她的肩头,轻声说道,“知女莫若母,筱萝,这件事娘亲会帮着合计,到时候三年后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未可晚矣。”
“娘亲,你说哪里去了,我不跟你说了,对了香夏,瑾秋,你们陪我去庄上看看吧!”
沐筱萝觉得这个时候,屋子里头的气氛完全变了味道,这再要呆下去,筱萝觉得心里头那股子羞意一定会把人给熏死的。
提及了庄上,林秋芸知道女儿这是有心避开她,不过想想庄上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庄上一片白茫茫的精致,成群的小羊羔牛犊子还在棚子里,只能听几声咩咩叫响,那些佃户们如今忙碌了一整年了,也该是好好过个年了。筱萝去了可早点回来,如果除夕大宴你还没有回来,老太君和老爷会生气的。听见没?”
“知道了,娘亲!”沐筱萝欢喜得一个劲儿冲了出去,后面紧跟着香夏和瑾秋,也乐开了花儿,小初梅只能干羡慕着,她不能去,她要服侍二夫人。
筱萝走出相府大门的时候,往庄上的那条路一定会经过相府后院,就看到前前后后几十辆车呢,车上都载着各种山珍海味,筱萝想到底自己出生在高门大户啊,这朱门酒肉臭的出生确实不能够自己选的。
“香夏,你说这么多,老太君、父亲、母亲姨娘们他们能吃得完吗?”沐筱萝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香夏笑了笑,“我记得往年都有不少存货,要不送人,如果是熟食,又吃不完的,直接赏给下人们吃。”
“可不是?去年我在长安园,吃了血燕红枣糕,可好吃了,老太君都没吃完,赏给我们二等丫头们的。”
瑾秋舔了舔舌头,似乎在回忆那日的美味。
筱萝想啊,这血燕可是名贵之物,平日里丫头们的吃不到的,也只有主子们赏下来的,才能吃上一块两块。
“瑾秋妹妹你还说呢!前大夫人咬了一口的血燕红枣糕,你也全吃了,一点也不怕吃她的口水呢。”香夏一脸嫌弃。
她到底是洁癖之人,筱萝听了也觉得好笑,却听得瑾秋不满的说,“不就是口水嘛。好吃可不能浪费。再说前大夫人都死了,吃了她一点口水算是拜祭她老人家了。”
“就是就是。”香夏扑哧一笑,旋即拿眼睛看筱萝。
沐筱萝抬眸一望,望望远处不到百米之地,便是庄上了,隐隐约约得看到一个妇人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拉拉扯扯的。
“哎呀,是福伯他,福伯他在打庄上那个妇人呢!”香夏大叫起来。
这农妇是佃户打扮,平素的青衣青裤,看上去穿着极为单薄,沐筱萝不知道为什么管事院的福伯会在这里对她拳打脚踢的,便马上要上去询问一番。
沐筱萝大步流星得走过去,旋即挡在那个妇人面前,冷冷得凝着福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管事院的福伯这时候不应该跟,母东方玉漱在相府后门清点货物吗?
福伯上这里来做什么?
沐筱萝就觉得奇怪,她眼珠子冷不丁得望着福伯,福伯躬身道,“二小姐!我刚刚在相府后门点数货物的时候,听一个佃户说有人想要自杀在庄上,所以我特地跟大夫人说一声,就刚上来瞧瞧,想不到原来是……唉!这佃妇蛮不讲理呀。”
“二小姐,您可要给民妇做主啊。”青衣妇人给沐筱萝跪了下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您不知道,今年开春,我夫家给见工看牛,不晓得他打了个盹儿,民妇给他送饭到坡上,因为怕饭菜冷了,民妇就用平时的红色包头巾盖住饭菜笸箩,谁曾想上坡风劲过大,红色包头巾飘到夫郎的头上,把他整张脸盖住了,民妇眼睁睁得看着夫郎被牛顶到了山坳下面去,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呜呜呜,可怜我的夫郎啊。我现在一文钱都要不到啊,民妇还有三岁的儿子啊,这可怎么活呀。”
还真别说,这个青衣妇人住在一间茅草屋,身上打满补丁,日子却真是凄苦,她平日里也就种几亩包心菜等应时蔬菜供应相府,她丈夫摔下山坳没了之后,便完全失去了依仗。
沐筱萝有点同情这位大嫂,到底是穷苦人家,冷不丁那边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阿娘……阿娘。”
筱萝身后的香夏和瑾秋也着实见到一个三岁大左右的小男孩,身上也是打满补丁,步履蹒跚得向青衣妇人跟头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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