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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筱萝一路扎下去,扎得自己受不了才停了下来,拿了帕子擦擦溢出来的血,心里无端地烦躁起来。
“朋友还是共度一生的人……你选择做什么?”
想到问楚轻狂这话时他的脸色,她觉得心还是痛的!
为什么作为朋友可以原谅,作为要共度一生的人时却不能原谅呢?
她知道自己过于偏执了,可是忍不住还是要分清两者的区别。
朋友,是和自己独立的两个个体,她尊重朋友的**,也会给朋友作为个人感情的空间,就算偶然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那也是不能强求的。
而和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她觉得能走到这个份上,证明两人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不说同生同死,至少也该做到同甘共苦。
她自认为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不给对方空间的人,只是这些应该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你有为难的事你和我先说一声,大家商量能解决就共同解决,不能解决再想办法……
她最讨厌的就是打着爱的名誉,做下不可挽救的事,最后来说,请你原谅,就一次……
有一次就有二次,然后越来越多……她虽然对自己很严格,对工作也一丝不苟,可正如表妹所说,她情商不高,心太软,……她觉得自己无法忍受的就是这样一次次的妥协原谅……
她讨厌别人利用她的弱点,在她看来就是这样,所以楚轻狂懵懂中犯了她的忌讳,让已经开了一丝缝的心门又被紧紧关上了。
做朋友吧!沐筱萝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所以保持距离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样不管楚轻狂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觉得自己都能云淡风轻地说:“我原谅你!我们还是朋友!”
武铭元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没多久就查完了大皇子陷害忠良的事。
在这次捉拿刺客,肃清逆党的行动中,连同沐家六十三人在内,被大皇子捏造罪名致死的超过二百人,其余被牵连罪名稍轻的也上百人……
规模之大,影响之广让看了奏折的武二帝捶胸顿足,深悔自己错信了大皇子,才造成这么多的忠良被冤枉,失去了性命,他有罪啊!
武二帝哭罢,大义灭亲,命亲兵将大皇子押入宗人府,囚禁终生。其余家人幼子贬为庶人,让大理寺分开流放各偏远之地。
郭家贪污国库银两,唆使大皇子陷害忠良,毁国栋梁,居心叵测,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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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家重新定案,原来的供状是周培陷害忠良,屈打成招而来,概不算数。周培视国法置若罔闻,重型毒打忠臣,罪大恶极,为告慰被他冤死的群臣在天之灵,处以凌迟之刑。
可悲周培一听到圣旨,深知再无生机,为免遭身体受这活罪,生生碰柱而死。
消息传回宫中,武二帝颤巍巍地吼道:“没这便宜的事,想死了一了百了,做梦!拖出去,当着所有天牢狱役官兵的面鞭尸三百,让所有人给朕记住这个教训,朕的臣子不能白白冤死!”
这一举动自然又为皇家挣回不少声誉,有此“明君”,众将士前仆后继为国为君效忠是理所当然的事。
周培被鞭尸喂狗,周国公一把年纪儿子死了女儿流放了,当夜就一命呜呼了,其府上下人将东西一抢而空,各奔前程了!
可怜周国公奋斗一生,为儿孙挣的家产一夕间烟消云散,尸体还是京兆尹发善心不计嫌疑掩埋了。与其数月前为中毒死的小儿子周勤发丧那日的阵容相比,周国公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他泉下有知,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沐家通敌叛国被定为冤假错案,平反后沐家满门被追认为忠烈,沐老侯爷追封忠烈定远侯,沐立德追封定远大将军,其余何凤等人被追为忠义夫人。
最搞笑的是沐玉芙的追封,这个在天牢中丢尽了沐家脸面的女人竟然被追封字“贞”,让沐筱萝听闻差点气岔,愕然半响摇头,这武二帝的黑色幽默也太搞了!
对唯一活着的沐三小姐沐筱萝,武二帝也是宽厚的,不但派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沐府也大笔一挥归还沐筱萝。
至于沐家资产抄家时被抄的空空如洗则绝口不提返还的事,只是“仁慈”般地在圣旨上加了一句,沐筱萝如果活着回来,享受老侯爷生前俸禄,按月支取,直到其终老……这应该是念在她双腿不便的情况下给的‘恩惠’!
对此,群臣深以为然,又是替沐家感恩戴德地称赞了武二帝慈悲为怀,体恤忠良。沐老侯爷在天之灵,看到沐家后人衣食无忧也该瞑目欣慰了……
尘埃落定,冤案也平了,赏也赏了,罚也罚了,皆大欢喜。
武二帝让三皇子选一个好日子,要亲自去天坛为死去的冤魂送行,祭祀,并请了大佛寺的法正大师来为亡灵超度。
武铭元一边让人搭建祭祀的台子,布置法事,一边加紧寻找沐筱萝,张出的皇榜一张比一张更情深意切,都是游说她如果在京城,不能错过为沐家人祭奠的这场法事。
这些皇榜现在不是楚轻狂亲自送来了,是花君子和墨鱼看热闹般的频频送来,沐筱萝初看时并不以为然,回去不知道武铭元又要耍什么花招。
可是看多了,又和楚轻狂冷战着,她的心就慢慢的活络起来。
沐家人下葬时她昏迷不醒,也没能送送他们,虽然事后楚轻狂带她去祭祀过,可是那时的心情怎么是现在能比的!
她想看看武二帝,想看看武铭元,群臣们拿什么脸面来给沐家人,死去的忠良们祭祀!
这种想法与日俱强,随着祭祀的日子渐渐逼近,她终于按捺不住地对楚轻狂提了出来。
楚轻狂立刻反对:“不行,你不能去!”
沐筱萝冷冷地反问:“为什么不行!当了那么多人的面,难道你以为武铭元会要我的命?他现在收买人心都还来不及,他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
楚轻狂叫道:“祭祀时当然不会,过后呢?你敢保证他不会扣留你?”
沐筱萝淡淡一笑:“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他能扣留我,你就不能再把我带出来?”
一句话说得楚轻狂哑口无言,半天气急败坏地嚷道:“我不能拿你去冒险,上次就差点失去你……我无法想象再失去你,我会不会杀进皇宫,杀光所有的人!”
沐筱萝愕然,不觉想起了上次被他抱回来时的事,当时有感觉,过后又听花君子讲过楚轻狂一怒之下斩了武铭元手指的事,对他的震怒多少有点了解,深知他此言决不是虚!
楚轻狂的确在乎她!这样一想,这几日硬起的心肠又有些软了,放柔声音说:“我必须去!我有充分的理由,你先听完了再反对,如果你能说出反对我的理由,我就听你的,否则你就听我的!”
想离开我
“第一,作为沐家唯一的后人,在满朝文武都去为我家人祭奠的时候,我竟然怕死地躲藏着不敢露面,你让我以后用何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难道真要我躲躲藏藏一辈子?这样……我宁愿光明正大的死,也不愿苟且活一生!”
沐筱萝盯着楚轻狂:“换你,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楚轻狂咬了咬牙,没反对。
“第二,我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不会让武铭元以任何借口扣留我。你为我斩断了武铭元的手指,我知道,我不会暴露你,也不会向任何人说起这些日子我在这里,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
“我没担心这个!”楚轻狂烦躁地低吼道:“你要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你!”
沐筱萝笑了笑,说:“五皇子人直爽,他是不会害我的,一路让他送我,我想不会有什么困难!祭奠那天文武百官都在,武铭元现在名声正如日中天,也不会做出自损身份的事,所以整个祭奠的过程我都是安全的。出来我会让五皇子把我送回沐家,这样,你再来接我……不就没事了吗?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你那么相信我的能力?”楚轻狂眯了眼看她,似笑非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上次不是把我从武铭元手中抢回来了吗?再做一次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沐筱萝微笑道。
“变数太多,我不敢拿你冒险!”楚轻狂拉了她的手握在掌中,苦闷地说:“我不是神仙,我怕我有疏忽的地方,如果害了你怎么办!”
“关心则乱!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沐筱萝了,就算武铭元真扣留我,他也别想讨半点好处去!”
沐筱萝安慰他:“你别想太多了,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总该相信自己吧!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不会让我有危险的,是吧!”
“容儿……”楚轻狂苦笑:“你别激将我,你早就想好要去了,对不对?我敢打赌,你什么都计划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告诉我结果,不管我怎么反对,你还是会去的,对不对?”
被说中了心事,沐筱萝也不辩解,只是看着楚轻狂沉默地点点头。一来她真的想去为老侯爷他们祭奠,二来也真的厌倦了躲着不敢露面的生活。
楚轻狂看着她,半响扯唇:“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只希望你是单纯地为了祭奠出去……而不是……”
他欲言又止,慢慢地放开了沐筱萝的手,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身:“我会安排好送你去的,自己小心……”
“而不是什么?”沐筱萝看着他的背影,遗憾地蹙起眉,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
“而不是……想离开我!”
醉花楼,楚轻狂喝完了几罐酒也没醉意,瞪了一双眼盯着墙上的画,许久低低地笑起来:“楚轻狂,你也有今天啊!枉自平日自封洒脱不羁,却连心里话都不敢说出来……你还是你吗?”
低低地笑,慢慢变得有些放浪不羁,看到亦巧墙壁上挂的一排乐器,忍不住取下了一把琵琶,乱弹了一阵。琵琶音脆响,渐渐安抚了一颗躁动的心,依稀想起沐筱萝在墙头上唱歌的样子,心头一软,信手弹出的就是那歌的调子。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唇角噙了笑,想着那个夕阳下放歌的女人,她才多大啊,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想着一路来和她的点点滴滴,他的心头堆满了难以言说的情愫,如果一开始就让他放手,或许真的可以洒脱不羁地转身!
可是现在……怎么能放开手呢!他不忍……也舍不得!
一边喝酒,一遍遍弹着她唱的歌,就觉得自己入了她的魔障,这一生是无法解了!
酒完,曲终,他放下琵琶,才惊觉屋里还有个人,抬头,看见亦巧乖乖地坐在窗前,一双含着柔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他。
楚轻狂下意识地避开了,抬头看窗外,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一片漆黑。
“啊……不早了,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他慵懒地站起来,将琵琶挂上了墙,看一桌的杯酒狼藉,吃惊自己竟然喝了那么多!
“公子,外面雪才停,很冷,不如就在这歇息吧!”亦巧站了起来,补充了一句:“你的房间都有人打扫呢,绝对干净!”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楚轻狂去取挂着的斗篷,没想到亦巧快了一步,先取了下来。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亦巧,她却垂了眼说:“公子许久没在这留宿了,可是嫌亦巧招待不周!”
“没有的事!你多想了!”楚轻狂伸手去接斗篷,亦巧退后了一步,抬眼有些凄然地问:“难道公子嫌亦巧不干净?可是……你该知道,亦巧不是自愿的……我……”
楚轻狂蹙眉:“亦巧,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说这些话?”
“莫名其妙?”亦巧惨笑:“公子你就真的不知道亦巧的心?这么多年了……公子真的不知道亦巧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