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爷闻声不语,转尔看向车厢内倚在沐筱萝怀里的寒锦衣。
“本尊主的血是白流的么!”寒锦衣抹了唇角的血,声音冷如深潭。乔爷这才看到寒锦衣受了内伤,顿时气血上涌,扭头愤然瞪向无名。
就在这时,无名身后突然发出一阵闷声,五名铁血兵团的死士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已毙命。以无名的身手,如果有人在他眼前抛出暗器,他不会看不到,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暗处还隐藏着敌人,而且十有**是楚玉的人。
“楚玉,今日若真火拼,无名未必赢得了你,但无名可以肯定的是,你们也一定占不着便宜!无名同意你们把人带走,但也仅此而已。”言外之意便是别动手。
“无名!”楚云钊没想到无名会退缩,当即怒喝,无名深吸口气,转尔走到楚云钊身边,小声嘀咕几句,意思便是暗中隐藏数人,动起手来只有我们吃亏。楚云钊静下心来,这才注意到暗处似有几股很强的内力涌动,心下大骇。
“山水有相逢,楚云钊,你记着,你欠莫心的,楚玉会替她一点点的讨回来!我们走!”楚玉亦清楚无名及其身后魅姬千面等人的实力,再加上他本就不想在此与楚云钊算帐,索性命随行的奔雷等人将马车推着离开。
“沐筱萝!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来,你还是楚后,是朕心尖上的女人!若你走了,再相见,朕必不饶你!”楚云钊脚步松动,上前一步,目光带着无尽的希翼。
“也请楚王记住,再相见,筱萝定取你项上人头!”沐筱萝冷眸看向楚云钊,那目光便似最锋利的刀片,狠狠刮在楚云钊身体的每寸肌肤上,疼的他无以复加。
眼见着马车走远,楚云钊仰天长啸:
“朕没错,沐莫心该死!她死朕才能活着!楚玉!沐筱萝!朕会让你们后悔的!啊”
直至楚云钊等人离开,楚漠北方自暗处走了出来,眸子似有深意的瞥向沐筱萝离开的方向。
“主人,殷雄不明白,您不远千里来救太子妃,为何……为何让她走了?”楚漠北身侧,殷雄与断魂三梦皆不解的看向楚漠北。
“这世间最难得,便是求不得和已失去,她既然已经是太子妃了,那便当是本太子不稀罕,走吧!”楚漠北薄唇勾起一抹似有深意的弧度,转尔走在前面。身后,殷雄与断魂三梦面面相觑,皆觉得自家主人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若不稀罕,又岂会蛇毒未清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这一路的风餐露宿他们皆看在眼里,如果这叫作不稀罕,那若稀罕起来,还不得要命啊!
是啊,不稀罕为何在听到沐筱萝深陷囹圄时急的忘了穿鞋便跑出房门,为何这一路上他脑子里满满都是沐筱萝那抹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可刚刚的场面让他如何出去?他不确定若他开口,沐筱萝会乖乖的随他回大蜀,他这一生都没被人拒绝过,如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沐筱萝拒绝,那他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心,凌乱的如风中的落叶,又如万顷碧海的一叶孤舟,彷徨无依,是爱上了吧?在意识到这一点时,楚漠北流泪了,这天下间最惨的事儿不是娶了自己最讨厌的对手,还附赠了一颗心,而是当把心交出去之后,竟然不敢开口,他楚漠北坚强的自信心是被狗添了么?
黎明十分,楚玉一行人已经到了树林外面的小村庄,众人止步,封逸寒等人身上的软骨散已散去大半。
“肃亲王,筱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逸寒能安然无恙,全赖两位相救,此番逸寒离大齐已久,就此拜别,大恩不言谢,逸寒自会报答!”封逸寒首先开口。沐筱萝心知国不可一日无君,封逸寒若再不回大齐,恐生变故,于是命风麟和雨儿护送其返回大齐。
紧接着狄峰亦开了口。
“两位,狄峰也先行告辞,不过两位放心,只要两位有需要,大夏必全力以赴,还有,他###们若手刃楚云钊,千万别忘了替老子捅上两刀!那丫的敢拿豹吓我,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解恨!”狄峰恨恨开口之时,段梓桐亦走了过来。
“筱萝妹妹,梓桐心知你大仇未报,便不打扰了,他日有用得着梓桐的地方,梓桐必不负所望。”段梓桐坚定开口。
“雷霆,电闪,你们两个护送晗月公主回南……”沐筱萝虽舍不得,但也知道大楚不易久留,为防楚云钊贼心不死,送几位离开才是上上策。
“妹妹不必麻烦,梓桐暂时还不想回南,梓桐……想与夏王到大夏一饱眼福,不知夏王肯否?”段梓桐含情脉脉的眸子落在狄峰身上,樱唇勾起一抹羞涩的弧度。
“这个啊……”狄峰犹豫,他倒不是不想,只是平白带个公主回去,他还真不好向老夏王交代,距离三年之期还有半年,若是让老夏王误会他言而无信那就不好了。看出狄峰的犹豫,段梓桐眸间生出些许暗淡。
“晗月公主是替‘旌沐号’到大夏洽谈有关藤椅的生意,夏王总不好拒绝吧?”沐筱萝心知段梓桐心意,于是推波助澜道。
“自然不会拒绝,狄峰荣幸之至!”见有了台阶,狄峰登时松口。段梓桐眸色忽闪,转尔看向沐筱萝,一片感激之意。沐筱萝自不会让狄峰和段梓桐独行,遂命雷霆和电闪随行保护。且说到了夏国,段梓桐是如何取得老夏王的喜爱,赐婚给狄峰的,这都些便是后话了。
久未出声的楼兰王想了很久,决定先跟楚玉走,之后再命楼兰侍卫接他回去,这样最为稳妥,沐筱萝也是乐意的。
“婉丫头,你不跟老夫一起回去?”楼兰王见沐筱萝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跟过来的意思,狐疑问道。
“筱萝……”沐筱萝犹豫着看向站在一侧的楚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楼兰王见二人似有话要说,便识相离开了。待楼兰王走过去,沐筱萝正想说点儿什么,便听身后轿子里,寒锦衣狠狠咳了两声。
“寒尊主没事吧?”寒锦衣怎么受的伤她最清楚,此刻,沐筱萝断没有扔下寒锦衣离开的道理,而且她亦不想随楚玉回去,即便思念成灾,可她却有自己的坚持。
“筱萝,对不起,彼时离开大蜀,楚玉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大的事……”自知道神秘人将无名救走且打伤寒锦衣和殷雪,再加上楚云钊的事,楚玉后悔不已,他才离开沐筱萝一个月,便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的,既然他的离开没有让沐筱萝脱离危险,他便该将沐筱萝带在身边,至少危险临近时,他可以陪她一起面对。
“有锦衣在,再大的事,筱萝都会安然无恙的。”沐筱萝轻拍着寒锦衣的后背,声音淡漠如水。
“筱萝,你好好照顾寒尊主,楚玉告辞。”心,片刻的沉寂,楚玉看着沐筱萝的手那么温柔的落在寒锦衣身上,心莫名揪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便将这么违心的话脱口而出了。
“走啊,筱萝拖住你脚了么!”沐筱萝也不高兴了,索性背对楚玉。当听到楚玉渐行渐远的脚步时,沐筱萝心里愤愤难平:你就不能再多求一会儿么!
“人都走了你才哭,会不会太迟了?”看着沐筱萝眼底氤氲出的雾气,寒锦衣心底说不出的难受。
“你这什么话,我哭是为你啊!他走不走跟筱萝有什么关系!”沐筱萝抹了泪,拍在寒锦衣背上的手力道不由大了起来。闻此言,寒锦衣不语,唇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若真能得沐筱萝一滴眼泪,死也值了!
“你想拍死尊主么!”一侧,乔爷不乐意了,狠狠瞪向沐筱萝。
“你瞪我干嘛!你不让说我便不说了,你在青馆里被人辣手摧花也不是我的主意,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啊!你再瞪信不信我把眼珠子给你挖出来!”沐筱萝陡然起身,如水的眸子宛如铜铃般怒视乔爷,一通话下来,愣是把乔爷给说傻了。
直至沐筱萝走进车厢,乔爷方才缓过神儿来,
“沐筱萝你什么态度啊!你可不能胡言乱语,老夫什么时候被辣手摧花了!”乔爷怒了,有损名誉的事儿他可不能妥协。
“罢了,她的态度算在本尊主头上,驾车!”寒锦衣心知沐筱萝心里难受,便替她挡了乔爷的质问。乔爷本想理直气壮的和沐筱萝吵一架,奈何人家是有后台的人,而且后台还是自己的主子,于是只得忍下来,伺机报复。
就在马车欲行之际,奔雷突然出现且不要命的挡在马车前面。
“主人,奔雷有事禀报。”乔爷扯了缰绳,转尔看向沐筱萝,心里一万个希望奔雷能把这天杀的扫把星给带走。
林间,沐筱萝握着手中的树叶,无心扯成一条条的扔在地上。
“主人,自从大蜀回去,王爷便似变了个人,日楚不休的研究战术,三天攻下汜闵古城,在来营救主人之前,王爷才攻下元阳,还未入元阳行馆,便得知了主人获难的消息,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到青峰山。”奔雷用最简练的语言将楚玉这一个月的功绩叙述出来。
“所以你是觉得,如果本宫不在他身边,他便睿智无双,所向无敌?”沐筱萝觉得奔雷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主人明鉴,奔雷只想说为了救主人,王爷已有五天没合眼了!”奔雷一向口拙,尤其沐筱萝现在这个表情,他便更有些词不达意了。
“那是本宫的事打扰他休息了?”沐筱萝嘴上为难奔雷,可心里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诚然这是她最初的目的,或许自己不在,楚玉便没有了负担,所以他会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两座城池,这样的速度绝对可以称得上神速。毕竟敌我力量奇虎相当,对峙半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呀!主人,你知道奔雷嘴笨,奔雷的意思是……”奔雷急了,自己的话主人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嘴笨就别说了,本宫不想知道你的意思。你只要知道本宫的意思就行了!”沐筱萝封住奔雷的嘴,肃然道。
“那主人什么意思?”奔雷抬头,满怀希望的看向沐筱萝。
“你可以滚了,马不停蹄的从本宫面前消失!”沐筱萝冷声道,目光幽幽看向奔雷,奔雷最惧的就是沐筱萝凌厉如风的眼神,于是只得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眼见着奔雷走远,沐筱萝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才一转身,便见那抹逶迤的红裳悠然倚在树边,万绿丛中一点红,倾倒世间无数,只是现在,沐筱萝实在没心情欣赏燕南笙的天姿国色,不但没心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奔雷的意思是楚玉为了完成的你心愿,连命也不想要了。”燕南笙薄唇叼着一根树叶,斜睨的眸子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魅惑,纵是修行数年,心无旁骛的尼姑,饶是看到这一幕,也会春心荡漾的,沐筱萝如是想。
“筱萝从未逼过他。”沐筱萝对燕南笙的控诉矢口否认,彼时楚玉在时,她甚至不敢仔细看他,只怕一眼下去,她便再没了离开的勇气。所以他
“没有么?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为什么要说把莫心的仇交给他,自己不再插手的话呢?你这些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嫌弃楚玉脚步走的慢了,所以你失望至极,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对不对?”燕南笙挑眉看向沐筱萝,说着自以为的理论,却换得沐筱萝冷漠一笑。
“你笑什么?”燕南笙不以为然。
“麻烦您老重回私塾好好读书,好好习字,你的话毫无逻辑,前因不搭后果,还有你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敢问一句,你写完之后,自己认得不?”沐筱萝嘲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