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爱我?”沐筱萝倒没这么想过,彼时她觉得顶多是楚玉定力够深,所以才会坚持到最后。
“婷婷的‘比翼蛊虫’从未失败过,比楚玉定力更深的人都有,如若不然,婷婷怎会冒险……如今再说这些已是无意,但婷婷真心希望你能明白楚玉对你的一片真心。”段婷婷眸色幽深,说话时欲言又止。
“那你呢?你就一点儿都不恨楚玉?亦或者对筱萝一丝怨恨都没有?”看着月光下段婷婷这一身素袍,沐筱萝有些心酸。
“若只差一点点,亦或者彼时的楚玉会有一丝犹豫,婷婷都会不甘!可即便有‘比翼蛊虫’在,婷婷还是输的那样彻底,所以到最后,婷婷竟连恨的理由都没有了,有时候婷婷觉得自己这一生只是一个玩笑!”段婷婷苦笑,即便她拼命抑制,可沐筱萝还是在她脸上看到了莹莹的泪光。
“你如何知道楚玉有难?”沐筱萝觉得再谈论下去便有些揭人伤疤还在人家伤疤上洒盐的意思了,鉴于做这种缺德事很有可能遭雷劈,沐筱萝果断转移话题。
“你说世间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呢,彼时婷婷上山之时恰巧遇到那个毒人,他口里碎碎念叨着要了楚玉的命,于是婷婷回来后便拜托静月师太跟踪毒人,希望能保楚玉平安。”段婷婷说了实话,只是省略了她为何要去山上的原因。
“那个静月师太的轻功果然了得,不知……不知长风公主可不可以让那位静月师太替筱萝走一趟大夏?”如今楚玉负伤,没有十天半月是走不了的,可济州那边如何等得了这么长时间。
“有事?”段婷婷转眸看向沐筱萝,肃然问道。
“济州遭大周偷袭,筱萝与楚玉此番便是想到大夏求兵救援。”沐筱萝并未隐瞒。
“好,这件事婷婷会拜托给静月师太。”段婷婷没有拒绝,当下点头应道,于是沐筱萝急匆回房写下字笺,将其交到了段婷婷手里。
尼姑庵外,静月并未接过信笺。
“公主,属下是奉晗月公主之命保护您,晗月公主千叮万嘱让属下寸步不离,如今出行大夏少则四日,多则五日能回,属下不放心。”静月忧心看向段婷婷。
“此事关系济州安危,那济州是楚玉的根基,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你若不去,本宫亲自去!”段婷婷决然开口,旋即收起信笺欲走。
“公主,事到如今,您何必在乎那么多!既然您已入空门,有些人,能忘还是忘了吧!”静月有些心疼的看向段婷婷。身为南唯一一位女皇城侍卫,静月的武功自然是属一属二的。
“静月,若本宫真能想通,又岂会遁入空门。罢了,大不了本宫答应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段婷婷苦苦哀求。
“既然公主这么说,静月恭敬不如从命,但公主务必答应静月,若有万一,公主一定要自保!莫再受他人连累!”静月仍然担心。
“谢谢你,静月!”段婷婷随后将信笺递给了静月,直至静月离开,方才回了尼姑庵。
翌日,当楚玉醒来时,沐筱萝正巧端着素膳进来,
“筱萝!筱萝你有没有事?”楚玉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与逝魂同归于尽的刹那。
“王爷放心,筱萝没事,倒是王爷伤的不轻。”沐筱萝说着话走到榻前,轻扶楚玉起身,倚在床栏上。
“呃……”楚玉只觉后腰和小腹传来阵痛,不由轻吟一声,
“若非筱萝,王爷大可以施展轻功离开的。”沐筱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就算没有你,本王也打不过那厮,筱萝,本王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走吧,逝魂做梦都想杀我,你若再跟在我身边,本王怕保护不了你。”楚玉神色肃然,坚定开口。
“逝魂在的时候筱萝不曾离开,如今逝魂不在,王爷觉得筱萝会走么!”沐筱萝随手端过瓷碗,舀着清粥送到楚玉嘴边。
“可是……”楚玉不以为然,逝魂在的时候,沐筱萝也没什么机会能走呵!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再劝的话王爷不必多说,筱萝自认命大,那么多风浪我们都走过来了,如今还怕了那个黑人不成!”沐筱萝将粥进楚玉的嘴里,动作稍有粗鲁。
楚玉知道沐筱萝不高兴了,于是也不敢多言,只得任由沐筱萝一口口的喂,其实楚玉觉得自己只是伤到腰和小腹,双手还是可以自食其力的,不过难得被沐筱萝伺候,他自然要好好享受。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启,待段婷婷进来时,沐筱萝反射性的将汤匙扔在碗里,之后将碗在楚玉面前。
“王爷没有手么!”沐筱萝不知道在自己心虚什么,亦或者,她只是不想让段婷婷触景伤情罢了。楚玉额头顿时浮现三条黑线,觉得无比冤枉。
“婷婷已经让静月把信笺带给夏国太子狄峰,快则五日便回,筱萝姑娘可以放心了。”直至段婷婷走到榻前,楚玉方才认出眼前之人。
“段……段婷婷?”楚玉无法形容自己的心境,彼时段婷婷金枝玉叶,身上绫罗绸缎,头上珠花宝钗,如今却是一袭素袍,发髻以一根木簪挽起,素朴的让人心酸。
“贫尼无心,王爷可以叫贫尼无心师太。”段婷婷恭敬打了个揖,面色沉静如水。
“师太?”楚玉茫然看向沐筱萝,希望可以从沐筱萝嘴里知道些什么,然则沐筱萝就是这样的人,越是在楚玉尴尬的时候,她越喜欢仍下楚玉独自离开。
“筱萝忘了灶台上还煮着菜,王爷好生休息,这里就交给师太了。”沐筱萝微微颌首,便起步离开了。
“筱萝!沐筱萝你别走啊!”楚玉恨不能跳起来拉住沐筱萝的尾巴,当然,沐筱萝有的话。奈何他才一起身,腰间便有极痛传了过来。
“王爷就这么不想看到贫尼么?”若说没有期待,那是骗人的。可在看到楚云钊眼中的茫然和慌乱时,段婷婷便知道,她的期待的结果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咳咳……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楚玉真的很想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快来,把休书签一下!
“王爷该先问贫尼这是哪里才对。”段婷婷狠噎了下喉咙,将心底的情愫拼命压制。
“对对…。。这是哪里啊?”楚玉无法想象彼时他怎么会为了段婷婷而冷落沐筱萝,说真的,此时此刻,除了尴尬之外,他竟没有半点其他的感觉,想想彼时那段荒唐的时光,楚玉懊恼不已。
“这里是尼姑庵,贫尼在这里出家有些时日了,之前知道王爷与筱萝姑娘有难,于是拜托庵里的静月师太将两位救到这里。”段婷婷据实开口,清澈的眸落在楚玉身上,荡起丝丝涟漪。
“原来如此,楚玉多谢师太救命之恩!”楚玉无心之语让段婷婷心痛彻骨,他居然叫自己师太,叫的那么自然,甚至没有犹豫,可是楚玉,婷婷是你名义的妻啊!
“王爷不必客气,你我之间……。”段婷婷苦涩开口,却被楚玉拦了下来。
“楚玉与师太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后来楚玉才知道,那一楚,他并未酒后乱性,只是在段婷婷的房间里昏睡一楚罢了,在知道真相后,楚玉甚至独自到酒栈畅饮了一翻,乐得开怀。
“王爷就这么想跟婷婷划清界限么?”段婷婷进门之前便告诫自己不可以哭,可是此刻,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划过面颊,灼痛人心。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楚玉没法解释,因为他就是那个意思。
“罢了!到底是婷婷有错在先,王爷就算要怨婷婷,也在情理之中。”段婷婷抹了泪,却舍不得转身离开,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溃败。
“本王没有怨你的意思,况且你还救了本王和筱萝的命,本王感激不尽的,只是……”楚玉欲言又止,有些话说出来伤人,可不说出来,他憋在心里也是很难受的。
“王爷有话要说?”段婷婷没了希望,自然也不期待楚玉能说出什么动听的话来。
“咳咳……没有!”楚玉终于没将休书二字说出口,他觉得做人要厚道,人家才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转身就要赏人家一纸休书,会不会太缺了!
“王爷躺下,伤口该换药了。”即便楚玉开口,可段婷婷又岂会不知楚玉的心思,或许是她执着了,既然放手,就该彻底一些吧。
“不……不用,本王自己可以的!”见段婷婷欲为自己换药,楚玉当即阻止。
“贫尼是出家人,王爷还怕贫尼对你做什么不成?”相比段婷婷的坦荡,楚玉便觉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于是勉强说服自己躺了下来。
且说沐筱萝百无聊赖的走向灶房,忽然听到角落里有人说话。
“你是没看到,那天无心捂着心口,疼的直咬牙,汗珠儿蹭蹭的往出冒!”尼姑甲八卦道。
“从没见她这样过,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个男人有关!”尼姑乙毒舌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捏?”尼姑甲凑了过去,眼睛瞪如铜铃。
“直觉!”尼姑乙才一闭嘴便被踢飞。
即便尼姑甲不以为然,可沐筱萝却入了心,于是当晚,沐筱萝追问了关于段婷婷心疼的那件事。
“只是偶然。”这便是段婷婷的回答。
“若只是偶然,筱萝便不会开口问你,是不是跟‘比翼蛊虫’有关?”有时候,沐筱萝觉得自己还是傻点儿比较好。
“‘比翼蛊虫’已经死了,会跟它有什么关系呵。”段婷婷笑的有些无奈,那只比翼蛊虫是用自己的血喂养长大,在它种入楚玉身体里的时候,便是连自己的心也种进去了,所以楚君清欢喜,她便欢喜,楚玉伤心,她会流泪,楚玉受伤,她心疼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如果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以告诉筱萝。”沐筱萝隐约觉得段婷婷在隐瞒什么,可是有些话,纵是她开口,段婷婷也未必会听进心里。
“婷婷没有苦衷,倒是你,太善良了!若是彼时换作是我,断然不会让楚玉与你拜堂的!”段婷婷苦笑,旋即转身看向沐筱萝,继续道:
“沐筱萝,你放心,婷婷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段婷婷信誓旦旦开口,旋即转身回了厢房。
沐筱萝站在那里许久,唇角微抿,眸间涩然,可是段婷婷啊,筱萝并不觉得你欠我的。
回房之前,沐筱萝去了楚玉的房间,正巧看到楚玉径自走下了床榻。
“你干什么?”沐筱萝急走两步,硬是将楚玉扶回榻上。
“本王想找你。”楚玉委屈抬眸,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找我?找我你叫一声就不行了?”沐筱萝悻悻开口。
“可是这么晚,本王怕你睡着了,又怕……”又怕自己叫了无数声,却听不到你的回应!楚玉不敢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原来他真是舍不得和沐筱萝分开,一时一刻都舍不得。
“难得啊,王爷还有害怕的时候,对了,段婷婷白天有没有跟你提过有关‘比翼蛊虫’的事啊?”沐筱萝很认真的在问楚玉,却被楚玉理解为了吃醋。
“本王发誓,本王与段婷婷什么都没做过!”楚玉顿时以手指天,信誓旦旦。看着楚玉一派真诚的表情,沐筱萝觉得好笑。时至今日,她若再不相信楚玉,那问题一定是出在她身上。
自沐筱萝离开后,楚玉越发觉得那一纸休书的重要性,于是他打定主意,就算再难启齿,他还是要跟段婷婷讲清楚,只是让楚玉没想到的是,段婷婷竟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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