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叩谢皇上!”谢思闻声,登时起身施礼,感激涕零。
“你与朕之间还要提那个谢字么,快起来。月婵!”楚云钊将谢思自地上扶起,紧接着唤来月婵。
“奴婢叩见皇上。”月婵急急跑了进来,恭敬道。
“快扶你家主子回房休息,小心伺候着!”月婵闻声,登时起身上前扶过谢思,朝内室走去。
看着谢思虚弱的身影消失在内室房门,楚云钊温柔的目光顿染冰霜。离开宣室殿,楚云钊当下将安柄山唤到御书房内
“安柄山,你走一趟万佛塔,让郑御医将剑尘的药量加大一倍!朕要他在五日内死于恶疾!”楚云钊冷声开口,冰彻的眸子散着野兽般嗜血的凶光。
“皇上要除了剑尘?那德妃娘娘的药..”安柄山讶异之余狐疑问道。
“继续!背叛朕的人,都要死!朕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识好歹,若不是碍于谢重那个老家伙,朕也不必这么麻烦!下去吧!”楚云钊狠戾开口,直至安柄山离开,方才舒了口气,继而颓废的倚在龙椅上。
放眼整个后宫,谁是真的爱他,而他,爱的又有谁?楚云钊反复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沐筱萝!
晚膳十分,楚玉一直保持沉默,直至沐筱萝欲起身时,方才开口。
“本王查到郑公公和韵儿皆未返乡,甚至没人看到他们离开皇宫,为什么簿册上会有那样虚假的记载?他们都是莫心身边最贴已的人,这其中必有因由!”楚玉肃然开口,清眸看向沐筱萝。
“王爷想说什么?”沐筱萝缓身坐了回来,不以为意问道。
“你难道不觉得可疑?不仅郑公公,韵儿,连孙嬷嬷的去向都是假的,如果他们没离开过皇宫,可皇宫里又找不到他们,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遭遇不测!到底是谁动的手?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你不好奇?”楚玉诧异看向沐筱萝,这不该是沐筱萝的反应。
“没什么好奇的,想来大姐生前在宫里必是得罪过不少人,她死了,那些明里暗里的仇人自然要拿她身边的人出气,可惜他们三个了。”沐筱萝悠然回应,眸下无波,心底却承受着锥刺的极痛。
“你是这么想的?你没想过他们三人是被杀人灭口的么?你不曾怀疑过莫心的死因?”楚玉剑眉紧皱,厉声追问,他还记得在冷宫旧址的厢房里见过的宫女,虽然她当时精神惶恐,说话断断续续,可从她惊恐骇然的目光里,楚玉知道,沐莫心的死必有蹊跷。
“王爷该不会怀疑是皇上害死的大姐吧?莫说皇上为封大姐为后,险些与太后翻脸,与敦亲王决裂。单说大姐对皇上一片痴情,便知皇上没有害大姐的理由!其实王爷若没事做,大可以抱着絮子出去散散步,赏赏花,整日这般神经兮兮,终究不是正道。”沐筱萝怅然看向楚玉,一脸悲悯之色。
“本王没想过是皇上,可也许是宫中哪个嫔妃也不一定?”他怎么可能怀疑楚云钊呢,莫心为楚云钊做尽一切,他便是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不会伤害莫心,楚玉眸色渐暗,心底划过淡淡的苦涩。
“哦?是哪个嫔妃?单凭王爷与筱萝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谊,只要王爷说出口,筱萝定会让那人活着生不如死,死了灰飞烟灭!”沐筱萝一脸真诚道。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莫心到底是你的大姐,你不在乎她的死因?”楚玉有些怒了,他自认没在开玩笑。
“筱萝不是不关心,而是坚信大姐的死,没有可疑之处。”沐筱萝声音清冷,淡漠回应。
“那孙嬷嬷他们三人怎么解释?”楚玉不以为然。
“莫说王爷还没查到他们是生是死,就算他们死了,筱萝也不觉得奇怪,这深闺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冤魂野鬼,死个把人,不算什么!”沐筱萝的心远不如她说的那么轻松,所有因她而死的人,都不会白死。这些仇,都在她心底打下烙印,终有一日,她会向楚云钊一笔笔的讨回来,毫不留情的讨回来!
“可他们与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曾照顾过莫心!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楚玉愠怒看向沐筱萝。
“在筱萝眼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沐筱萝陡然起身,她再也无法继续这个话题,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拍案怒吼,会忍不住冲出去找楚云钊拼命。
“你太冷血无情了!”楚玉失望的看向沐筱萝,心痛道。
“王爷认识筱萝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该知道筱萝是什么人。没错,筱萝就是冷血无情。”沐筱萝清冷的眸迎向楚玉眼中的失望,心,莫名的揪痛,她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奴婢叩见皇上!”汀月的声音传了进来,沐筱萝陡然收起眼底的悲凉,顺间泪如雨下,随手抓起一碟菜扣向楚玉,因为楚玉脸上的愤怒必须有理由。
“沐筱萝!你欺人太甚!”楚玉被沐筱萝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怒,愤然起身,大声厉吼。而楚云钊进门时,正看到这一幕。
“皇上!楚玉欺负婉儿!他骂婉儿冷血无情!呜呜..”沐筱萝抹着泪,极度委屈的扑向楚云钊。
“婉儿别哭,楚玉啊,你又怎么惹沐妃生气了?”看着沐筱萝梨花带雨的模样,楚云钊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就是冷血无情!”楚玉怒目看向沐筱萝,心底隐隐作痛。
“就因为婉儿给了那个什么国太子一只小猫,没有给他,所以他就记恨婉儿,皇上,让他走!婉儿不想见到他!好不好?”沐筱萝撒娇拉着楚云钊的衣袖,眼泪在眶里打转。
“咳..楚玉啊!”楚云钊无奈看了眼楚玉。
“臣弟告退!”楚玉狠瞪了眼沐筱萝,当下离开关雎宫。
“皇上,婉儿讨厌他,不如让他搬走算了,行不行啊?”见楚玉离开,沐筱萝终是舒了口气。
“如果朕的婉儿不收留他,他可就没地方去了,朕的婉儿最大度了,对不对呀?”楚云钊双手轻挠着沐筱萝的腋下,宠溺安慰。
“婉儿听皇上的!”沐筱萝破涕为笑。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沐筱萝是自己在这个后宫里唯一愿意宠着的女人,楚云钊当晚极尽温柔。
晌午的时候阳光正足,沐筱萝搂着絮子荡在秋千上,额间已然渗出汗水,可她还是觉得冷,只要想到楚云钊昨晚做的那些恶心事,她心底的寒意便加重一分。只是怎么办?她无从摆脱,也摆脱不了。
“娘娘,属下查到万佛塔的密室内住着一个男人,有八年之久,名叫剑尘,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殷雪的出现,打断了沐筱萝的沉思。
“八年..万佛塔是皇族佛堂,从不收俗家弟子,更不会留宿路人,如果没有楚云钊的旨意,就算是住持也无权留任何人在万佛塔,可查到那人的来历?”沐筱萝轻抚着絮子,神色内敛。
“回主人,属下查到剑尘曾与敦亲王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德妃有过一段山盟海誓,之后在德妃入宫后,那人便似消失般,再未在江湖上出现,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竟一直隐藏在万佛塔。而且属下在万佛塔的时候,遇到了宫中郑御医,还有安柄山!”殷雪将自己所查到的一切全数禀报道。
无语,沐筱萝忽地抬眸看向殷雪,眸间华彩绽放。
“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办到的?”那些消息固然惊讶,但更让沐筱萝惊讶的是,殷雪的办事能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回主人,殷氏一族的隐卫之所以成为隐卫中的泰斗,是因为除了殷雪和哥哥之外,还有大量研习追踪术的族人向我们提供第一手的资料,殷氏一族所知道的消息,决不比江湖少。”殷雪已经说的很谦虚了。
“呵,难怪燕南笙会舍得用风雨雷电来换你.。。对了,你刚刚说在万佛塔遇到郑御医和安柄山了?”沐筱萝言归正传,正色问道。
“是,而且属下听到安柄山吩咐郑御医给剑尘加大药量。”对于得到的消息,殷雪素来只讲事实,从不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想。
“也就是说楚云钊由始至终都知道剑尘的存在,而且暗中向他投毒。谢思每个月都要到万佛塔,祈福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去会了情郎?最主要的是,楚云钊明知自己当了乌龟,竟然还忍了八年,没有跟谢思翻脸!有意思。殷雪,剑尘还有没有的救?”沐筱萝隐约觉得此事蹊跷,她需要仔细缕顺。
“回主人,殷雪无能为力,不过燕南笙可以!”殷雪肯定回答。
“燕南笙啊..你去请他过来,就说楚玉出了大事!”沐筱萝很清楚,如果不提楚玉,燕南笙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对此,沐筱萝十分理解。
“是!”待殷雪离开,沐筱萝单手握着秋千,另一只手抚着絮子,陷入深思。当年楚云钊初登帝位,那些老一辈的王爷甚有不满,蠢蠢欲动,自己曾为此费尽心思,都没有良策,而这件事的转折点,就是谢思入宫,自她入宫后,敦亲王便为此事极力奔走,这才解了内忧。
在沐筱萝印象中,谢思入宫后三个月开始,便有了每月到万佛塔的记录,而楚云钊又早知万佛塔内玄机,不难猜测,谢思入宫,十有**是楚云钊与她的交易。因为以敦亲王的脾气,就算谢思不入宫,也断不会让她嫁与皇族以外之人。如此一来,两人各得所需,倒也算一招妙计!
只是楚云钊啊,你这过河拆桥的毛病终究是改不了了,沐筱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光芒绽放!
李青青入宰相府的第三个月便传来喜讯,这让沐筱萝讶异之余难免有些欣喜,她果然没有看走眼,李青青当真是不安于室啊!
“娘娘,老爷既已喝过那东西,夫人怎么会..”汀月说到一半,便知自己问了生平最愚蠢的问题。
“你说呢?刘醒,去查查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记着,不许张扬,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懂了?”沐筱萝挑眉看向刘醒,她忽然很期待李青青肚子里的孩子快些来到这个世上,她亦很想知道,父亲的容忍的极限。
“奴才明白!”刘醒忠心的为沐筱萝办着每件事,即便沐图曾暗示过他劝劝主子放下对老爷的仇恨,可刘醒知道,如今的沐妃,已经不是彼时的痴傻三小姐,主子决定的事,没人改得了。
待刘醒离开,汀月小心凑到沐筱萝身侧。
“娘娘,御膳房的秦嬷嬷来过,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还是要把肃亲王的膳食单独拨出来送过去吗?”自那日沐筱萝将一碟菜洒到楚玉身上之后,楚玉已经有两日未在关雎宫的正厅露面了。
“你下去准备吧,本宫一会去瞧瞧。”沐筱萝暗自叹了口气,想想自己那日的确有些过分了,可若不如此,她要如何向楚云钊解释楚玉的怒发冲冠?
当沐筱萝推开东厢房的门时,里面的肃静让她有些诧异,沐筱萝转身命汀月留在外面,自己则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沐筱萝轻轻将食盒搁在桌边,如水的眸子环视四处,简单的近乎于简陋的房间没有过多的摆设,除了桌椅和茶具之外,甚至连装饰的盆景都没有。这就是楚云钊当初所说的准备妥当么?沐筱萝不禁有些心酸,楚玉本不该被如此对待!
敛了心底的酸涩,沐筱萝缓步走进内室,房门未关,沐筱萝很容易登堂入室,床榻上,那抹湛蓝色的身形似在浅眠。看着落在地上的锦被,沐筱萝放轻脚步走了床边,将锦被覆在楚玉身上。
几乎同一时间,楚玉突然弹跳进来,一脸惊愕加警觉的看着眼前女子。
“你想干什么?”楚玉单手将锦被攥于胸前,身体反射性的朝后靠了靠,这场面让沐筱萝极度无语,她是女的,她能干什么!
“你病了?”当注意到楚玉微微泛红的俊颜时,沐筱萝登时上前一步,忧心问道。
“你别过来!”楚玉下意识后退,仿佛朝他冲过来的沐筱萝是洪水猛兽一般。
“染上风寒了?怎么不叫御医?”沐筱萝哪里在乎楚玉的警告,登时伸手抚在楚玉的额头上,一股灼烫感顺着楚玉的额头震撼到沐筱萝的心脏。
“这么烫!汀月!”在感觉到楚玉额头如火烧的温度时,沐筱萝柳眉紧蹙,厉声唤道。
“娘娘?”汀月闻声,急急跑了进来。
“快传御医!让御医院资格最老的御医到关雎宫来!”沐筱萝的声音冰冷急促,汀月不敢多问,登时转身,却被楚玉叫了回来。
“不需要!”楚玉甩开锦被,负气走下床榻。门口,汀月犯难的看向沐筱萝。
“需要本宫再重复一次么?”沐筱萝声音渐冷,汀月闻声,登时退出房间,直朝御医院而去。
“本王说不需要!就算他来了,本王也不会让他瞧的!”楚玉愤愤然看向沐筱萝,继而走出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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