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雯的眼神中带上了痛楚,眼中氤氲着不知名的情绪,似乎是爱,又似乎是恨,还有一种依稀对往事追忆的感觉,就这样讲肖锦看着。
“我为的不单单是我自己,也是为了你,这皇宫中的奸诈恶毒,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上官雯的眼神里带着苦楚的颜色,然而肖锦听到这里却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那些勾心斗角的言语,此时此刻听在耳中,满目疮痍。
“那么,现在你胜利在望,你想要什么。”肖锦闭着眼,轻轻的开口。他对于眼前的女人已经颇多无奈,也只不过就是挂着个血肉相连的名头,却要为眼前的女人背信弃义抛弃了那么多。反了主上,才知道是亲兄弟,背弃了自己的兄弟,甚至是在自己的兄弟的饭食里面下了毒,他觉得自己活了一辈子,最最失败的就在这里,活到了最后,竟然成了这般背信弃义的人,背叛了自己的兄弟,在看到了这个女人眼中的疯狂的那一刻。他彻彻底底的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只不过是因为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曾接触到的母爱,或者是对母亲这几个字的逐渐陌生,于是在初见的那一刻,莫名的冲动。
然而到了这一刻,面对着这个满腹城府的女人,肖锦却不得不说,自己累了,也后悔了,为什么就不能一辈子做一个野孩子,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只知道自己还活着,身边有一票兄弟,和一片土霸王一般的江山,这样的生活,他以为能够持续很久很久,这样的岁月,他以为没有尽头。
然而这一刻,他后悔了。这一辈子,他就要为了这一时的冲动做个背信弃义的男人,这一步错,这一生都无法回头,却也只能苦苦的笑了笑,问眼前的女子,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之后,我今天所夺得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要你找到你弟弟,扶持你弟弟长大,我要叶绮丽还有皇宫中的那些贱人全都给我陪葬,包括她们的孩子。”肖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将这个女人眼底的歇斯底里深刻的看着,看着看着,舒尔他缓缓的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用心良苦的设计了一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丧心病狂,现在甚至连自己都设计了进去。
目光向着皇宫门口望过去,却发现皇宫门口已经空荡荡的连烟尘都不剩下,也罢,他这般背信弃义的人,还指望谁能留下来等他。
“我只帮你名正言顺的拿到你想要的,却不会去坐这个皇位,你若是想借我的手做到些什么,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你这是痴心妄想了。”肖锦从次面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皇宫的门口走出,从此天地浩大,他即便两袖清风,却又哪里不能安家。
“你弟弟那么小,如何坐的住皇位,皇位不保,我死都不能安息,我设计了一辈子,为的就是你和你弟弟。”上官雯冲上去,拽住肖锦的手,周围的雪被风夹带起来,呼啸着挂在脸上,肃杀的疼。
“你为的哪里是你的孩子,你为的是你自己的丧心病狂,你是个疯子。”饶是她是他的母亲,到如今,却也只生下心灰意冷,他就不应该对于亲情有所奢求,于是到如今,两袖清风,分毫不剩,背信弃义,千古骂名。
肖锦一甩手便向着城门口疾步走了过去,然而上官雯拽着肖锦的手却在这一刻狠狠的收紧,死死的攥着肖锦的手不肯放松。“你若是这么离开了,你就不想知道灵儿为什么离开你,不想知道,她从哪里来,最后到了哪里去?”
上官雯眼中的疯狂再度涌动起来,就如同一开始就不曾退却一般的将肖锦看着,肖锦的心中猛然打了个寒战,脚下却如同生根了一般的被上官雯的一句话定在了原地,缓缓的转过了头,将上官雯肃杀的看着,那一瞬间,他的眼中也带上了杀意。
“灵儿是你派来的人,是你让她接近我的?为什么,她现在在哪里!”肖锦生命中唯一一条软肋就是灵儿了,那是豁然闯进他生命中的女子,就如同沐初瑾闯进他生命的时候那般的突然,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最最温暖的一笔,以至于事过境迁之后,他都无法忘怀。
一想起就痛,连呼吸都痛。
“你是不是觉得你跟了我,就背叛了你的主上,背叛了楚承辉,我告诉你,当年灵儿身上的绝情蛊就是他亲手种下去的,灵儿是我安排到你的身边的,也是我求楚承辉帮我在灵儿大的身上种下绝情蛊,就算楚承辉当初并不知道我要将灵儿送到你身边,那么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看着你苦,看着你痛,看着你被思念折磨,却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呢!”上官雯阴仄仄的笑了起来,陈述着这个世界上最最残忍的阴谋和算计,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算计的阴谋。多么狠毒的一个女人。
“灵儿现在在哪!”肖锦骤然从喉咙间爆发出来了一声嘶吼,面对着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女人,他只想知道,那个女子是不是还活着,她虽然不比沐初瑾的惊才艳艳,却是这么多年,藏在她心中的执念。
就如同他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她当初的离开一样,他更不可能让她死,他听不得她死掉了的消息。“那个女孩子,楚玉知道在哪里。”上官雯忽然缓缓的笑了起来,那笑容里面的阴险味道,深刻的让人作呕。
“你还在算计我。”肖锦眼神中的热切一点点的退却下来,满眼冰冷,风霜雕刻的眼神将上官雯凝视着,然而上官雯似乎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并不在乎肖锦还拿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只是缓缓的笑着,松开了抓握着肖锦的手。
“现在,走还是不走,就看你自己了。”说罢,她就更加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容一点点的在嘴角绽放开来,一点点的加大,最后甚至笑出了声音,笑的胸膛都震动了起来,有鲜血从胸腔之中呕出来,沿着嘴角,点点滴滴的流淌下来。
肖锦冷眼看着上官雯眼中的得意。眼神渐渐的带上了恨,他怎么早没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恶毒,却要为了她的拼死一搏而放弃了所有。
“你只能答应我,你只能答应我。”上官雯的手再一次抓紧肖锦的手腕。“答应我,你会坐上王位宝座,答应我,你会照顾楚玉长大成人,答应我,你会让当初欺凌过我的人,不得好死。”这一个死字,她咬的尤其的重。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肖锦避如蛇蝎一般的想要将上官雯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甩开,然而上上下下的挥动了好几次,却发现无济于事,她就像是一个孽障,缠绕在他的身上不肯放过,紧抓着他身上那一丝的血脉相连。
“如果你不答应我,你的灵儿也不会有好下场,就如你所想的一般,我是一个心机这般深刻的女人。我早就算计好了你的灵儿,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刻你是答应我,还是不应我。”她口中威胁和笃定的态度那么的明显,明显的让人恨不能冲上去瞬间撕碎她脸上的得意,那般的咬牙切齿的恨着。
然而肖锦却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牙关。“你点头,你点头啊!”上官雯却还在这边咄咄逼人,她者一句句话,就如同一生生要催命了的诅咒,在她的耳边绕梁三尺,语音不绝,挂扫的他心窝里都发疼发痒。
“好,我答应你了。”他如今已经负了天下人了,他还怕什么,只不过是要面对一个天下罢了,为了她,他舍了天下都可以。上官雯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温暖的笑,似乎再无留恋,她轻声的咳了几声,手上一软,人就已经瘫软在了地面上,肖锦冷眼看着,并没有伸手气扶起来那个躺在地面上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上官雯躺在地面上,整个人看起来都略显疲惫,只是将肖锦浅浅的看着。“你记得你答应我的这些,倘若你做不到,永坠阿鼻地狱。”她的声音恶狠狠的,似乎还带着威胁的将肖锦看着,等待着肖锦答应她的诅咒。
“如果要进地狱,也是你先入地狱,永坠阿鼻的人,一定是你。”肖锦毫不留情的说着,上官雯的口中已经涌出了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眼看着眼仁已经发白,眼中的光彩也就要在这一刻散尽,所有的嫉妒,恨,得意和算计,全部都成了过眼云烟,然而她却不放过的全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在上官雯闭上眼睛之前,口中不断的喃喃了起来。“你今天一定要记得你所答应了我的一切,不然我话,永坠阿鼻地狱,我会拽你进阿鼻地狱的。”声音越到最后越发的微弱。最后渐渐的消散在了空气中,浅浅淡淡,不留痕迹。
然而肖锦却知道,自己从此被套进了一个原本已经与他无关的宿命当中,除了不断的挣扎下去,什么也做不到。
楚绝郜怀中抱着身怀六甲的叶蓝田,带着身后的军队,向着城外一路狂奔了过去,奔跑夹带起来的风中还有雪沫,拍打在俩上,如同一根根细小的针在脸上划过,除了疼,再没有别的感觉。疼的麻木。
沐初瑾伸手拢紧了身上的狐裘大衣,大衣上的毛皮物质被风吹的飞扬了起来,她一张脸,脸颊的部位被风吹红,回头去看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追兵,偶尔有两军相接,时不时的传来惨叫,下意识的更加拢紧了身上的衣袍,楚承辉的手臂缓缓的收紧。将沐初瑾好好的固定在自己的怀中,忽而低头在沐初瑾的耳边轻声的叮嘱着,他清冷舒缓的声音被风声撕扯着碎裂开来,带着破碎的啥呀,在沐初瑾的耳边轻声的说着。
“如果一会情况有变,你要记得,不必管我,保全你自己,快些离开。”他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却是在烈烈寒风中最暖的一道暖色,然而沐初瑾只是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也不点头。
“你答应我。”他的声音落地有声,在这一刻变的有些焦躁和慌乱,他急切的想要沐初瑾一个答案,好让内心稍稍安定下来,然而沐初瑾回应他的只有冗长的沉默,这是战争,不必其他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锋锐的利器,一个避之不及,就可能造成恐怖的伤害。
“我是什么脾性,你在认识了我的那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和我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这场风波你既然已经将我卷进来,如何能想将我推出去便推出去,倘若一会你们不敌,我只身一人冲出去,岂不是更加的危险,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沐初瑾的手在衣襟上缓缓的捏紧,好将自己好好的包裹在内,风雪彻骨的从耳边呼啸而过,沐初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这是战争。
叶蓝田的眼神飘落在一旁骑在马上的沐初瑾和楚承辉,再转过头来将楚绝郜看着,身子柔软的就如同她还是世子府二夫人的时候一般,窝进楚绝郜的怀中,如同一只小猫。楚绝郜的身子微微一僵,奈何手中握着缰绳,终究是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爷,沐初瑾和十三殿下怕是早就有染了,如今两个人浓情蜜意的在你的身边,你心中和是难受的紧。”叶蓝田的手,抵在楚绝郜的胸膛上,似乎是想要感受楚绝郜的心跳,楚绝郜咬紧了牙关,拽着手中的缰绳。一言不发的夹紧了身下的马腹,马匹更加快速的奔跑了起来,颠簸的坐在马背上的叶蓝田一阵阵的作呕。
“爷,你慢些,我难受。”叶蓝田的手从楚绝郜的胸口处挪开,转而拽在了楚绝郜的衣襟上,问声软语,一如往日的千娇百媚,然而这般危在旦夕的时刻,莫不说叶蓝田曾经做的所有不堪的事情,此时千钧一发,哪里有心思去儿女情长。
“你若是觉得难受,可以下去,倘若被五马分尸,别怪我无情,不曾救你一命。”,说着便伸出一只手,眼看着要将叶蓝田从马背上提起来,扔到地面上,叶蓝田的眼中呼扇着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两只小手死死的握着楚绝郜的手臂。“爷,不要。”
皇城浩大,还没来得及跑到城门处,便被军队层层叠叠的包围住了,姬风的脸色在风雪中越发的显得暗沉,将沐初瑾清浅的看着,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判决。冷眼将沐初瑾看着,对着沐初瑾伸出了自己的手。“你过来,一会当着打起来,刀尖无眼,你也不过终究是个女人。你过来,可逃一死。”姬风的手,似乎仁慈的向着沐初瑾伸出来,楚承辉的眼神下意识的落在了沐初瑾的脸上,似乎在等待着沐初瑾的答案,沐初瑾就这样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楚承辉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错愕,伸手拽住了沐初瑾的手腕,然而沐初瑾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心,便向着姬风走了过去。
在这样战争酝酿着的时候,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可能成为导火索,沐初瑾向着姬风缓缓的走过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凝结在了她的身上,千钧一发,动则发。
“你想让我和你回精绝?”沐初瑾站在姬风的马下,浅浅的笑着,容颜精致,眼角眉梢还挂着霜花,看上去便是白带风情,身下的衣摆被寒风吹拂起来,更加衬托了身段的空灵,这一身妩媚妖娆的风雪,如同寒梅一般,卓然**的站在风雪之中,那一刻,她美得不可方物。让姬风看痴了眼睛,只顾着缓缓的点下了头,然而迎接着姬风的,却是沐初瑾从地面上飞身而起,杨手便给了姬风一个响亮的耳光,气氛压抑的连呼吸都可以依稀听见,此时一个响亮的耳光更是响彻了全场。
在场的所有士兵,全部都惊诧的瞪大了双眼,只有楚承辉的眼神中带上了担忧的神色,整个人也都绷紧了起来,随时准备在沐初瑾遇到危险的时候冲上去将沐初瑾带回来,他爱她,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爱她的是什么,或许是觉得这天地之大,也只剩下沐初瑾一个人,可以与自己比肩。
时间如此奇女子,饶是英雄也断魂。
楚绝郜的手握紧了身下的缰绳,眼神依旧一瞬不瞬的落在沐初瑾的身上,也全然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似乎随时都能冲出去,将遇到危险的沐初瑾带回来,只有萧何,悠闲的坐在马背上,似乎根本没有兵临城下的自觉,只是拿着一双妩媚生情的眼睛,玩味的将眼前的一切看着,似乎就像在看皮影戏一般的津津有味。
“你一个异国蛮族,统治好自己的国家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去参与别的国家的事情,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我中原王朝朝代的更替,什么时候要一个外人来插手了,你一个外人,长了多厚的脸皮,去参与别人的家务事!”沐初瑾此话一说,在场所有的士兵都捂住了嘴巴,闷声笑了起来,嗤笑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姬风气红了一双眼睛,下意识的扬起了自己的手,然而当视线落在沐初瑾的脸颊上面的时候,却莫名的泄了火。
“我怎么能算是参与别人家的家务事,你别忘记了,我的父亲,那是刚刚去世的萧皇的兄长,倘若不是萧皇联合我的母亲囚禁了我的父亲,现在的王朝是谁家的还不一定,倒是沐初瑾你,你是这个皇朝的什么人,皇家的争斗,你为什么要参与,你可是有皇家的血脉。”
姬风如此便将沐初瑾丢给他的话全部都丢还给了沐初瑾,声线清冷,带着戒备的冰寒颜色,沐初瑾再次浅浅的笑了起来,容颜潋滟,带着一抹亮色站在了风雪之中。“我不过是个热爱王土的中原人罢了,倒是姬风王子,你是想要仰仗着你身上皇族的血脉,回来划分中原的天下吗?一统沙漠和中原,这倒是个壮举,史书就算不会记你是英雄,最起码也会记你是枭雄。”沐初瑾说罢,就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脸的纯良无害的模样,却气的姬风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牙关。
王财主的眼神带着略微的打量的意识向着姬风看了过来,带着淡淡的探究和戒备,将姬风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我不过就是为了你!”姬风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似乎恨不能就这样将沐初瑾揉碎了,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就这样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永生永世,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沐初瑾,我是为了救你一命。”姬风如是说着,伸手便向着沐初瑾抓了过来,眼看着要将沐初瑾抓到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两个男人齐齐从远处如同箭矢一般的冲了过来,两个人一人抓住了沐初瑾的一只手,沐初瑾脖子上的衣襟还被姬风拽在手中,沐初瑾的脸上微微的有些苦。这三个人要是此时同时用力,那么不好的一定是自己。
场面一瞬间压低了气压,似乎是王财主在这一刻落下了一个杀字,军队瞬间便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咆哮,便如同山一般的向着楚绝郜和楚承辉的军队压了下来,楚承辉的军队刚刚才解毒,战斗力自然是大大的下降,更何况刚刚在里面的一阵厮杀,楚绝郜这边的军队也早已精疲力竭。
此时爆发的战争,毫无悬念,输赢只是时间的问题,实力的悬殊,已经成了一边倒的碾压的趋势。楚绝郜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身上还带着伤却还置身在人群中厮杀着,鼻息之间已经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不断的在寒风冲喷吐出来一口口白色的雾气,精疲力竭不过如此,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瞬间便猩红了双眼,眼看着就要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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