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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朕也觉得杨师傅说的很有道理,这显然是鞑靼人声东击西的鬼把戏,是想要借此,转移开朝廷的注意,大明的关塞实在太长了,他们突破任何一点,都可能动摇我大明国本。而辽东的混乱,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哎……”
深深的叹了口气,朱厚照一副很烦恼的样子,大道理大家都懂。
可是很多事,不是用道理就可以讲的。
任何事置身事外谁都可以云淡风轻,身处其中谁还可以从容淡定。
朱厚照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眸轻轻眯着细细的在想着怎么安抚叶春秋,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恰当的言语,咽了咽口水,有些无奈的说道。
“杨师傅说的没有错,一旦与鞑靼决战,这里就离不开你,朝廷各处关隘都缺乏人手,调拨人马去辽东平乱,人数少了,则于是无补,人若是多了,又难免使鞑靼人有机可乘。”
“可是朕又想。”说着他不禁顿了顿,轻轻抬眸凝视着叶春秋,“朕在想,若是现在在辽东的是朕的父皇,若是现在生死不明之人是他,而非是你的父亲,想必朕也会如此,朕也会想舍弃一切。
无论如何,也要去辽东一趟,也要带兵,踏平那些女真乱贼,所以,朕理解你。”
朱厚照说着不由轻轻闭上眼眸深思了一番,猛地睁开,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
“所以,你去吧,你若是要走,随时都可以走,京师这里,朕来顶着,青龙那儿,朕下旨山海关随时驰援,天又没塌下来,怕个什么呢?你和朕,终究是兄弟,朕或许还不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可是朕能理解,能体谅,好啦。”
他仰面一笑,眼眸里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却始终没有将不该说的话说出来,而是鼓舞着叶春秋。
“赶紧的,别耽搁时间了,你自己要小心,朕这一趟,却不能陪你了,朕得在这里,守着祖宗的基业,守着大明的江山,平了辽东,朕给你庆功。”
叶春秋一直面无表情的憋着自己纷乱的情绪,此时面对善解人意的朱厚照,眼眸里竟有几分湿润,狠狠吸了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无语凝噎,只好将头别到一边去,双手一拱。
“臣弟告辞。”
匆匆的出了暖阁,竟有一种茫然之感,不知何去何从,这辈子有太多的顺风顺水,现在的叶春秋,竟有些无措起来。整个人有些难过的想哭了,不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无论在心急,在担忧,他亦不会落一滴泪。
从午门出来,坐上了外头等候的叶家车驾,外头的车夫呼唤了好几句,叶春秋方才醒悟:“回家,回家去。”
他躲在沙发上,蜷着身子,思绪有些紊乱,浑浑噩噩的。
待回到家中,或许是消息早已传遍,这京师就是如此,一有风吹草动,总能迅速传播开,辽东闹了这样大的事,顿时满城轰动,叶家也早得知了消息,一时风声鹤唳。
唐伯虎和门房在门外焦灼等待,一见到叶春秋回来,唐伯虎便上前,着急的问候道:“公爷,要紧吗?”
叶春秋能从唐伯虎的眼里看到真正的关切,这绝不是因为唐伯虎的职责关系,而是出自真正的感情流露。
叶春秋眼眸微垂,沉默了一下,旋即无奈的说道:“至今没有家父的消息,不过……从迹象来看,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假若只是女真人作乱,作为巡抚的叶景在城中,即便是被围,现在也定然是无碍的。
可若是牵涉到了辽东总兵杨玉勾结女真人,却又是另一种情况了。辽东的许多军镇,肯定保不住,有人里应外合,那些女真人一旦杀入了城中,第一个要找的,就是辽东巡抚叶景。
唐伯虎皱着眉,抿着唇,郁郁不乐的样子:“不知公爷有什么打算?”
叶春秋一时也没想到法子,只能深深的思虑着,很快他便有了答案,小声道:“我想去辽东,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
“好。”唐伯虎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道:“那学生去收拾行装,和公爷一道去。”
叶春秋本想说,你就不必去了,唐伯虎却是一脸毅然决然的样子,已是转身进府去了。
叶春秋摇摇头,而叶东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叶春秋身边,听说公爷要动身,便道:“公爷什么时候走?”
叶春秋叹口气:“我去见见老太公吧,见了老太公之后便走。”
叶东默默点头。
今日有些奇怪,虽是唐伯虎和叶东出来,可是其他叶家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看到,老太公不可能没有得知消息,若是以往,早就急得跳脚,叫自己去商议去了。
叶春秋心里想着,举步到了正厅,正厅里人影幢幢,似乎聚了不少人。
恰好一个家人过来,道:“公爷,老太公请你去。”
叶春秋不敢怠慢,便步入厅中。
但见这厅中,已是人满为患,数十个叶家的近亲远亲俱都站着,如众星捧月的围着老太公,叶辰良和叶俊才竟也来了,叶俊才乃是锦衣卫,消息灵通,而叶辰良在翰林詹事府,接触的奏报也是不少,他们二人回来,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火速赶来这里通风报信。
叶春秋抬目,却见老太公不似从前那般心急火燎,却是端端正正的安坐在位上。
叶春秋沉吟了一下,上前,作礼:“孙儿见过大父,大父,孙儿……”
“你是要去辽东吧。”面对这噩耗,老太公居然面不改色,认真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道:“是,家父在辽东,生死未卜,孙儿心忧如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去辽东一趟。”
“好孩子啊。”老太公叹了口气,道:“父慈子孝,这是应有之义,为人子的,理应如此。你想去,这是你的孝心,大父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
说到了只是,显然后头有了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