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已军之中,刘备沉着脸,看着数千部下继续说道:“这些属下,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岂能受此屈辱?”
“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免得受辱。”
“怕死我们就不来了,背水一战,有何不可!”
“绝不能把先生交出去。”
“让我们冲出去吧。”
……
知道了要用什么代价才能离去后,这些汉子脸上都充满了愤怒之色,不断有起哄声响起,基本都是想要冲出去的意思。
“安静,大伙听我说一句。”
陌书彦欣慰的笑着让大伙安静下来后,方才继续说道:“无论你们是生是死,云逸都会落在许子晟手里,这是其一。”
“这个代价,我自愿承下来,和你们无关,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若是你们就这样死在这里,你们家里的孤儿寡母谁来照顾?可曾有人考虑过?”
“这……”
众将士顿时沉默不言,家中的妻儿,自然都是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心中最大的软肋,有些将士沉思着,竟然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似乎是想到了家中孤儿寡母了失去他后,会变成何等凄凉。
仿佛是传染一般,越来越多将士忍不住低泣起来,其中有些将士还承受了牺牲兄弟的托付,还要照拂他们的妻儿。
“玄德兄。”
陌书彦心平气和的望着刘备,“这些都是你手下的精兵强将,若是都折损在这,想要东山再起,可就遥遥无期了。”
“此中道理,玄德自然明白。”
刘备何尝看不出陌书彦在说服自己,但陌书彦所言皆是在理,难以反驳,“可纵有任何代价,也不该先生来承担。”
“何来承担,实乃托付。”
陌书彦眼神一冷,“许子晟野心勃勃,想要假借天子之手,除尽天下诸侯,最终推翻汉室,夺取天下,玄德此去,仍需厉兵秣马,占据一方,反制许子晟,他日若除去许子晟,还天下以太平,则是随了云逸的心愿。”
“先生心怀天下,令玄德深感汗颜。”
刘备亦是有大抱负之人,怎会不理解陌书彦的意思,当即不再多言,只余下一声叹息。
过了不久,刘备在陌书彦的催促下,集结余下兵马,由陌书彦带头,向敌军阵中行去。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赵云硬撑着来到此处,派人盯着黄巾士兵,以免他们下黑手报复,坏了许子晟的大事。
带着兵马来到赵云面前,陌书彦很是自觉的伸出双手,丝毫没有半分惧色,笑着问道:“赵子龙将军,派人来将我绑住,放玄德兄他们离去吧。”
“先生说笑了,数万大军要是让你一介文臣逃脱,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赵云被人搀扶着下了照夜玉狮子,继而朝霍峻和新上任的黄巾统领秦祥吩咐道:“还不将他们的马带过来,让出一条路让他们离去。”
霍峻倒是没有多想,直接派人将刘备等人先前遗弃的马拉了过来,还让出了官道,容刘备等人离去,秦祥则有些不情愿,但被赵云瞪了一眼后,吓得连忙让出官道来,毕竟他这个统领之位,可是赵云帮他夺下的。
沉默不语的刘备带头上马,等众将士都上马后,深深地看了陌书彦一眼,头也不回地带着众将士往原路返还。
刚上了官道,两边就传来敌军士兵纷纷嚷嚷的议论声。
“看看,号称什么正义之师,还要匡扶汉室,如今靠一个谋士舍命相救。”
“可不是嘛,这一个个自以为是精兵强将,到头来原来是烂泥扶不上墙,笑死我了。”
“真丢人啊,换作是我,宁可在此战死,也不苟且偷生。”
……
面对周围的嘲笑声,刘备紧握双拳,指甲都快陷到肉里去了,低吼着说道:“忍,相比于云逸先生的牺牲,我们这算得了什么?只有忍辱偷生,卧薪尝胆,才能为先生报仇。”
闻言,众将士低着头,红着眼,咬牙切齿,艰难的忍受着耳边不断响起的讥讽声。
等所有兵马都出了包围圈,刘备仰天大喊:“走!”
言毕,刘备策马狂奔而去,众将士发出如同雷霆般的怒吼声,愤然离去。
离去老远,怒吼声才渐渐消散不见。
“子龙。”
陌书彦呼唤了一声,正色的问道“你可相信,刘备会成为许子晟一统江山的不可逾越的一道鸿沟?”
“我相信。”
遥望着远去的刘备等人,赵云不由得感叹道:“但我更加相信的是,你对于许先生而言,真的重值千金。”
“也许是因为我们来自一个地方吧。”陌书彦点头笑道。
“同一个地方?”
赵云满脸雾水,在见到陌书彦之前,从未听许子晟提起过,“敢问先生来自何处?”
“天机不可泄露。”
陌书彦很是神秘的笑了笑,转而问之“许子晟那家伙,什么时候才到。”
“许先生可是注定要取你性命的,为何这么迫不及待等他前来?”
赵云倒是有些看不穿陌书彦在想什么了,难道真的是一心求死不成?
“早来晚来都是要来的。”
陌书彦满脸释然,并没有什么惧怕之色,“有些事情想要早点确认罢了。”
陌书彦想要确认的事情,自然是于禁等人的生死,结果虽然已经很明显,但陌书彦还是对于禁抱着一份希望,只要还有一个人没死,自己的孤隐阁就不算完结。
“许先生日落之时,应该会到。”赵云默然答道。
“那我可否去崖边观赏最后一次落日?”
陌书彦笑容满面,轻声笑道:“子龙总不会连我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吧。”
“先生请便,但必须允许子龙派人跟随。”赵云回道。
“可以。”
陌书彦欣然一笑,转身朝崖边行去,倒是没有为难赵云。
见到陌书彦离去,赵云派出两名近卫上前跟随,暗中吩咐,除非陌书彦要寻死,否则不得打扰半分。
走到崖边,陌书彦盘坐下来,遥望着东边照拂过来的光芒,心里倒是有些宁静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