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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海边相救

    

    夜晚,一弯昏暗的下弦月有气无力地垂在空中,乌云遮住了满天星辰,让夜色更浓郁了几分,正应了那句“月黑风高夜”。海边出现了一长裙女子,猫着腰、艰难地拖着另一人。

    眼看着不远的山洞中闪着幽幽光华,青诺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救人,还真是体力活。她不敢使用灵力,只能一点点背着他往岸边挪。这忙和了大半个时辰,她的衣裳早已湿透,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汗水。

    瞧着天上昏昏的月光,不禁又有些自嘲:自从出了山涧,她狼狈的时光似乎越来越多。又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王恒,又心有戚戚:好像他更惨了点。

    她原本记挂着小薰儿,想趁夜悄悄潜进岛内,无意中却瞧见海面上一群鱼正托着一人前行。走近一看,竟是王恒。只见他身边的香囊正发着幽幽红光,指引着鱼儿不断往身下汇聚。她心下了然:想来白天青蛇不敢攻击他,也是这香囊中之物护着。只是王恒双眸紧闭、一动不动,似乎受了重伤。

    既然遇上了,自然没有不救的道理。左思右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隐仙岛或许倒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再加上,禺氏一族在岛上藏了不少天华地宝,灵气浓郁,凡人再重的伤也有机会救活。

    咬咬牙,站起身又背着王恒走了一段,总算到了山洞口。

    突然,有个人扑到了她怀里,一下子把背上的王恒撞了下来。青诺哎呦了一声,本能地想出手,却听得一阵略带哭腔的声音:“青诺娘亲,你可算来了……”

    是小薰儿。

    青诺忙蹲下身,也顾不得身后的王恒。摸着小薰儿头、满脸的心疼,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去找绵歌?一个人在这,多危险……”

    “你一直没来……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小薰儿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夜明珠,摆在青诺面前,邀功似的道:“你看,我白天藏了两颗绵歌姨送的夜明珠,一点也不怕的……”说罢,自己又破涕为笑。

    青诺一把搂住小薰儿,眼眶有些湿润,心底最坚硬的地方也轰然崩塌。她与小薰儿虽说才相处一年多,可她竟不知不觉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孩子。恼了、气了,也就一瞬间的事儿,更多是心疼与欢喜。

    她数百年来独来独往惯了,如今终于有个小人儿让她牵挂、让她想守护,而这小人儿,也一样赤诚待着她。抱着小薰儿,她甚至有些自私地想,但愿那妖君不是她父亲才好,她俩就是慢慢寻个百年也无妨。最好……就这样一起一辈子。

    地上的王恒轻哼了一声,青诺这才想起,她很不够意思地将人家摔下了!忙伸出手搭在王恒手腕,这一探,着实把青诺吓了一跳:她非但没有摸到丝毫脉搏,甚至能感觉到王恒此时浑身血液仿佛冻住一般,她这一碰,皮肤立马呈现出开裂之势。

    再一瞧,王恒身下的湿地上,竟已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混合着血,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颜色。方才她那一摔,王恒背部已全部裂开,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青诺这才察觉,王恒这不是受伤,更像是中了某种术法,整个人就像碎片拼凑而成的琉璃人,不能动、不能言语,稍微碰一下就会散架,但却依旧有痛楚、有意识。方才那声轻哼,想来是他痛到了极致。

    “你先忍忍,在这躺着。我这就去找绵歌想办法,如何?”青诺皱着眉,瞧着地上的王恒一筹莫展。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也不敢胡乱医治。

    王恒艰难地眨了眨眼。

    青诺知他同意,与小薰儿一起拾了些干草放在他身边。想了想,又问小薰儿讨了一小颗夜明珠放在王恒耳畔。此刻生火定会招来巡夜的侍从,这岛上到处是夜明珠闪烁,倒是不会惹人注意。

    收拾利落,两人这才匆匆溜回住处。一回房间,青诺忙将身上湿衣化去,今天海边几百双眼睛都瞧见了这身蓝裙,这段时间她是不能再以此装扮视人了。掌心运力将湿发烘干,又帮小薰儿整了整衣衫,耐着性子教导道:“千万跟没事人一样。莫让人察觉咱们刚回来。”小薰儿也十分机灵,故意拎了两包小零食,一路跑一路叫嚷:“绵歌姨,薰儿来找你啦!”

    绵歌正焦心白日之事,辗转悱恻又不得出去。听小薰儿这一叫嚷,反倒有了几分安心:这孩子大晚上找她,定是青诺回来了。急急打开门,果见青诺拉着小薰儿闪了进来。

    绵歌瞧着青诺面有惫色,忙将她拉到桌边,倒了一盏茶。还没开口相询,就听得青诺压低声音道:“我回来时,遇到了王恒。他现下就在海边山洞。”绵歌顿时惊得站起来身,忙拉着青诺焦急道:“他怎样了?”

    青诺皱了皱眉,有些不忍:“不太好。还得你去瞧上一眼才好。”

    绵歌一听,更是焦灼不安,转身就欲出去。青诺一把按住,冷声道:“如今这岛上人多眼杂,你如此慌张,被有心之人瞧见,反倒于事无益。”

    绵歌这才回过神来,坐到桌边,颤抖着为自己斟了杯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方才镇定下来,蹙眉道:“今日我在海边悄悄起风助王氏兄弟,大哥似乎有些察觉,晚上旁敲侧击问了我好些有易国之事,被我含糊了过去。”

    “咱们还是坐会儿,半夜悄悄去才好。”想了想,一挥手,床上顿时多了两具傀儡。青诺一把拉过小薰儿,认真嘱咐起来:“今晚你就睡在绵歌房内,若有人前来,你就说姨姨和娘亲喝了些果子酒,都醉了。”

    “好!”小薰儿懂事地点点头,又十分乖巧地爬到了床内侧,拉上被子,脆生生道:“若有人来打扰青诺娘亲和绵姨睡觉,我就把他们都骂出去!”

    “不愧是只小狐狸!”青诺刮了下小薰儿鼻子,眉眼带笑。这孩子总是善解人意得让人心疼。站起身,又一想到白日里妖君容貌,与浮生镜中之人丝毫不差,心情又不禁暗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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