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多山,名山众多,如东面的太行、中间的吕梁、北面的阴山,不甚出名的山更是不计其数。山多了,地势起伏,道路崎岖难行,而上党尤甚。
何谓上党?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
要不是窦武为了加强对并州的控制,在这十余年里陆续修建了用水泥铺就的官道,今天刘琦等人的行程还不知道该有多么辛苦。
出了天井关,按照原定路线应该转向西,沿着沁水北上太原,但是现在队伍中是刘琦说了算,他直接更改了路线,带着队伍直接北上,过泫氏县至长平亭,也就是战国后期长平之战的古战场。
“大兄。”
“哈哈,三弟,好久不见。”
在亭中相迎的是刘琦的堂兄刘岱,现任上党太守。
说起刘琦的两个堂兄,刘岱跟刘繇,虽然也名列青史,不过都是打酱油的存在。但是刘琦穿越以来,与他们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却是知道:演义不可信。他这两个堂兄,若说武略确实差强人意,但是论起政治,却是一等一的人才。
“子义,越来越强壮了哈,”刘岱捶了捶太史慈的肩膀开玩笑道:“现在能打过贯之了吧?”
“大公子说笑了,我可不是琦哥的对手,”说着,太史慈眼含惧色的看了一眼刘琦:往事不堪回首。
知道太史慈不会开玩笑,而且他的神色也不似作假,刘岱上下打量着刘琦,甚至伸手捏了捏刘琦的胳膊:“咱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怪物?我听说北庭都护府那边出了个飞将军吕布,一杆方天画戟打遍西域无敌手,你可不能让他专美于前啊。”
在外人的眼中,刘岱的举止有些不妥,甚至可以说是轻佻,不过刘琦五岁的时候刘宠就去世了,一直是刘岱把他带大,说一声长兄如父一点也不过,在知情人眼中,这却是他们兄弟亲密的表现了。
刘岱说完,刘琦就语气莫名的道:“飞将军吕布……呵呵,有机会倒是想跟他较量较量。”
说着,刘岱带着刘琦跟太史慈来到路边的一个亭子里,那里早就备好了酒菜,至于年光等人自有刘岱的随从招待。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的待在洛阳,本以为你会去西域的,没想到你最后选了北疆。”
给刘岱倒了一杯酒,刘琦提着酒壶道:“去西域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而且……”
抬眼望着刘岱,刘琦若有所指的道:“西域离着洛阳也太远了些。”
“怎么?既想建功立业,又舍不得洛阳的花花世界?”
“哈哈,”刘琦大笑,摇头晃脑的道:“知我者,大兄也。”
聊了几句,话题不由的转到时政上来,还是刘琦先问的:“大兄,丞相去年变法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上党可还安稳?”
不要以为上党多山少田比较贫穷就对变法没有阻力了,山多交通不便造成了上党各个区域相对封闭的环境。这种环境下虽说缺少世家大族发展的土壤,却孕育了另外一种势力,那就是乡党宗族——这可是对变法的抵触更甚于世家的地方势力。
“还行吧,”刘岱慢条斯理的边吃边道:“丞相高瞻远瞩,以教育为突破口,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把这些乡党宗族逐渐削弱,现在这些家伙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抱团了。”
“虽然说宗族势力不足为虑,但是却有另外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听到刘岱说还有麻烦,刘琦不禁有些好奇:他这个族兄,从县令到郡守,为官十余年,政治手段老辣熟练,上党又不是边郡,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被他当做麻烦的?
“贼寇!”
刘岱解释道:“自去年冬天以来,上党东边的太行山、西边的霍大山中出现了不少贼寇的踪迹,我派人侦查之后才发现,山中竟藏着不少颇具规模的贼营。”
说着,刘岱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据我估算,光是藏在上党左右山中的贼寇就得有万余人!”
听到刘岱的描述,刘琦悚然而惊,他忽然想起后世演义中经常出现的两支著名的贼寇:太行山中的黑山贼以及吕梁山中的白波贼。而刚才刘岱所言的霍大山,就是吕梁山伸到上党郡内的一条支脉。
自黄巾起义被窦武悄无声息的平灭之后,刘琦也就下意识的忽略了历史上出现的大贼寇,此刻听到刘岱提起,这才想起来,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时代的天下可是出了不少的大贼:黑山贼跟白波贼就不说了,还有泰山郡、琅琊国之间的泰山贼,荆扬之间的宗帅宗贼。这是天下有数的大贼,其他的如天柱山的贼寇、伏牛山的贼寇,长江上的水贼等小贼就不计其数了。
“大兄可侦知贼首名号?”
这些大贼中虽然贼首众多,但其中佼佼者如张飞燕、杨奉、臧霸等人的名号,刘琦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若是从刘岱口中听到熟悉的名字,刘琦就琢磨着该怎么提醒刘岱了。
刘岱摇了摇头:“并没有,不过我却是发现了他们的一些蛛丝马迹。”
招了招手,招呼刘琦跟太史慈凑近一些,刘岱这才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这些贼人跟冀州以及河东的世家大族有所联系。”
“他们怎么敢?!”太史慈满脸惊怒。
“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刘琦饱含杀气的说道。
“大兄,你将此事告诉丞相了吗?”
“嗯,”刘岱点点头:“在发现了一点线索之后,我就立刻派家将把此事告知丞相,丞相让我不要再关注此事,让我假装不知,估计丞相另有安排。”
听到窦武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刘琦也就不担心了,至于窦武的安排,无非就是无间道的那一套,不过那就不关刘琦的事了。
“对了,这个给你,”说着,刘岱从桌子下面提起一个包袱递给刘琦。
刘琦打开一看:两双靴子,两件棉衣,一个盒子,以及一封书信。
刘岱介绍道:“靴子是你嫂子连夜给你缝的,这一双是给子义的,棉衣也是,你跟子义两人一人一件,北疆冬天太冷,注意保暖;盒子里有二十个金饼,你到了北疆之后好打点同僚所用;至于这封书信,是我写给朱公伟的,拜托他照拂于你。”
朱儁朱公伟,现任度辽将军。
又听刘岱交代了一番,刘琦这才拜别刘岱,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