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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苹果的时候,她就此问张无疾,谁知张无疾反问她:“你上一次感冒是什么时候?”
她不明所以,拿出日记本翻了翻,再回答他:“三个月前的十一号。”
“正巧是我出差的那一天。”
她有些纳闷,顺手再翻,发现上上一回生病是急性胃肠炎,是半年前的二十号,恰好也是张无疾出差的日子,不免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巧?都是你出差的日子我生病了?”
张无疾循循善诱:“你还没找到关键?”
“什么?”
“你一离开我就不能生存。”
“……”
哪有这么夸张?
“仔细想一想,这一次是为什么感冒了?”
“好像是因为洗澡水的温度不够热?不,好像是我喝了一杯凉的牛奶?不,应该是晚上睡觉踢开了被子。”纪冬天细细回忆。
“证明我说的没错。”他说。
这么一说,好像不无道理。平常洗澡水是他帮忙放好的,睡前的牛奶也是他帮忙热的,晚上有他在,就算踢开被子也会被重新盖好……如果是和他在一起,她不会感冒。越想越觉得自己低能,她皱了皱眉,无奈地瞅着自家老公——真不想承认自己离不了他却又无法反驳现状的模样。
“你好像不愿面对现实。”他看出了她的内心变化。
“只是凑巧而已,我又不是孩子。”
说完,她顽固地转了个身,盖好毛毯闭上眼睛,不与他四目相接。心里却默默想起一件事,那天在娘家睡觉,半夜她竟然梦魇了,妈妈说她一直在喊张无疾的名字,声音凄惨,令闻者惊慌失措又感觉可怜兮兮的……莫非亲戚们嘲笑的点是这个?大家都觉得她婚后已经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
越想越觉得惭愧,平常活蹦乱跳、结结实实的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病了呢?究竟怎么回事?很快她疲倦了,不再思考原因,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鼻子嗅到一股浓厚的暖香,她转过身,竟然看见沙发几上搁着一小白瓷碗,碗里盛放着热腾腾的紫米粥。
“醒了就吃一点。”一直坐在对面的人放下手里的游戏,提醒她面前有一碗粥。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她万分惊喜道。
“哦,不小心翻看了你的日记。”他顺手拿起旁边一本封皮陈旧的本子。
“……”
“十二月一日,晴。今天生病了,请假在家。爸爸去上班了,妈妈和我说好了,中午会回家给我做饭,让我乖乖等着。可是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我已经饿了,手边只有水果和饼干,我都不想吃。我很想吃紫米粥,炖得很稠的那种,要加好几勺的白糖,一边搅拌着一边吃,可好吃了。我现在想着,口水已经流下来了,怎么办?太想吃了。”
“……那是我小学六年级的日记本,你什么时候找出来的?”
“你睡觉的时候。”张无疾的眼神透出有明显的惬意,“无聊的时候翻一翻你的日记是不错的消遣方式。我想知道你在没遇见我之前做过多少件蠢事。”
“……”
因为病了,实在没精力和他计较,她想了想作罢,没回嘴,安静坐起来,准备喝粥。
“需要我喂你吗?”他问一句。
“当然不需要。”她用眼睛去找本该放在碗边的勺子。
“在这里。”他拿起勺子给她看了看,“需要我喂你吗?”
“好吧。”她叹气,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坐过来,拿起碗,用勺舀了舀粥,慢慢喂她喝粥。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生病了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有些狐疑。
“是你的错觉。”
“……可是你的表情真的有些得意,就和知道我被人嘲笑的一刻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没有。”
她依旧狐疑,不过不再追问,因为注意力很快被香甜的粥转移了,等饱饱地吃完了,她无意间又观察到他的表情——依旧是若隐若现透着傲娇感。她纠结,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无奈生病的状态使她没精力深究,吃饱了又躺下,闭上眼睛休养。迷迷糊糊间,感觉一双手在测量她额头的温度,而后一块温热的毛巾覆盖在她的额上,令她感觉很舒适。
出了一身汗,感冒便好了,第二天纪冬天又活蹦乱跳的,直到接到两个电话才再次沉默下来。
先是弟弟谷雨的电话。
“刚给姐夫转账了两百元,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见底了。”谷雨欲哭无泪。
“啊?这是为什么?”纪冬天不解。
“因为打赌输了啊。”
“你们打了什么赌?”
“你还不知道?姐夫说你一个人回娘家过夜就一定会生病。”擂擂坦白说,“他还说,你离开他一天就会迅速失去活力,离开超过一周更可怕,严重的话可能会失去生机。我很不相信,但偏偏他说的是对的。姐,都怪你,你太弱了。”
“……”
谷雨之后是妈妈来的电话。
“宝贝女儿,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刚才在转呼啦圈。”
“别转了,好好休息。你呀,说你什么好呢?已经学会认床了,就回家待了一天就病怏怏的。”妈妈继续嘲笑她。
“对了,妈,那天你们送我回家,有没有和无疾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妈妈似乎想了想,声音有惊喜,“哦,我告诉他啊,你睡觉做了噩梦,尖叫了一会儿,嚷着他的名字,还说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
难怪他如此得意,原来是知道了。纪冬天明白过来,一瞬间冷静下来,想好对策,等他回家立刻告诉他,一切都是妈妈的幻听,她压根没有说过那些低智商的话。
一刻都离不开他?生病?失去活力?怎么可能?想都别想。
“对了,无疾刚才转了两百块钱给我。”
“啊?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的梦话录音发给他了。”
“……妈,你什么时候学会录音的?”她不免紧张。
“我早学会了,谁让你爸爸不承认睡觉打呼,我就全给他录下来了。录了好几次自然就娴熟了,你那天做噩梦,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手机。幸好你反复念叨好多遍,我一字不差地录下来了。”
“……”
“说起来他好像挺满意的,就像赚了一笔似的。”
纪冬天额头都是冷汗,匆匆说了几句便挂下了电话,心里有隐隐的担心,自己将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谁知,张无疾回家后对录音一事只字未提,而是走进厨房,专心为她烹饪营养晚餐。她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奇怪地瞅着他。
“你在看什么?”他奇怪。
“你没有什么想羞辱我的?”她直接问。
“羞辱你?为什么?”
她松了一口气,心想是自己将他想得太邪恶了,多少有些惭愧,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对他应该有必要的信任。于是放下手里最轻松的活,直接挑明了话题,“因为妈妈将我的梦话录下来了。”
“哦?你说了什么值得我羞辱你的?”
“你真的不知道?难道是还没来得及听?”她谨慎地问。
“哦,已经循环播放九十一遍了。”他淡定地回答。
“……”
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转身就去拿自己手机打他的电话。果不其然,被他设定成了手机铃声。
……
“这个手机铃声,目前为止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她瑟瑟发抖,赶紧问他。
“可能还有一些人。”
“一些人?怎么听起来很不妙的感觉?”她步步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在公司,乘电梯下一楼的时候正巧手机来电,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补充,“人不算多,七八个。”
“……”
等于是整个公司都知道了。
他刚好熄火,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盛在盘子里,而后转过身面对已然呆愣坐下的人,徐徐缓缓地模仿起自己太太的呓语,“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我离不开你?”
谁、谁、谁准你重复的?纪冬天咬牙,闭着眼忍受自尊一片片地剥离。
“话说回来,听得多了总有一个疑问。”他忽然说。
“什么?”瞟了瞟美味佳肴,看在即将进食的份上,她无奈地回应。
“在遇见我之前,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故作思考,“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结合你的客观情况,都不能成立。”
“……”
“没有我,你好像连呼吸都不顺畅。”
“……”
“更麻烦的是,没我作陪你会做噩梦。”
“……”
“你想过该怎么办吗?嗯?”他突然弯下腰,无限地凑近她,手捏捏她的鼻子,轻轻调戏她,“说实话,现在是不是很害怕晚上一个人睡觉?”
“……”
这一刻,纪冬天后知后觉明白了一件事,张无疾比她想象的还要“邪恶”很多。
而这段“梦话录音”在播放了上千遍之后,经纪冬天的反复协调,张无疾才答应取消了铃声设置,改为私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