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束魂石碎,陆九完全脱离天界的束缚,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就在人间祸乱苍生。
几年来,人间战火四起,这个血腥的年代,没有一处可以幸免于难,雪颜站在这片焦土上,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破败,远处还冒着浓浓的黑烟。
据说梁国有一位道法高强的法师,一路攻城略地,征服了周边的大小国家,只有纪国还在顽强抵抗着。
雪颜了然,那个所谓道法高强的法师,应该就是脱离了封印的陆九没错,他修行仙法,却为祸人间,真是可恶!如果师父看到眼前这一番景象,一定会很痛心吧。
雪颜向着那片黑烟走去,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一座村庄,不过已经被烧成了废墟,尸横遍野,几个活着的人互相搀扶着,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歇息,有人在放声大哭,有人在低声抽泣,使原本就悲惨的画面,更显伤感。
两个十几岁孩子,趴在一个女人的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是他们的妈妈再也醒不过来了,有几个村民试图去扶起他们,可是他们怎么也不想离开。
雪颜实在不忍心走过去,低下头默默的走开了,一连路过的几个村庄都难逃厄运,梁国的士兵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使得这原本的锦绣山河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前面又是一个小镇,雪颜祈祷着那里能像从前一样平静,可惜走到那里一看,原本祥和的小镇,也被梁国的铁骑践踏的体无完肤。
雪颜忍住眼泪,握紧手中的剑,向着纪国走去,一连走了几天,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直到进入了纪国的地界,世道才算是太平一些。
雪颜一路来到了瑶镇,这里虽未被战争波及,却也是人心惶惶的,没有了往日的繁荣景象,许府的看门家丁说他们家主人许瑾在外抗敌多年,夫人还在纪州休养,而他口中的夫人正是雪颜的亲姐姐夭秀娥。
雪颜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姐姐没事就好,有许瑾照顾她,雪颜也没什么好惦念了。
梁国仗着陆九的法术,一路烧杀抢掠,周边的一些小国家都被踏平了,只有纪国是久攻不下,这有赖于纪贤英明的统治和许瑾的骁勇善战,使得纪国国力雄厚,不会被轻易击垮。
前面就是碧华山了,雪颜沿着小径向山上走去,只有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树木葱郁,重峦叠翠,正是初春的季节,气候乍暖还寒,漫山的鲜花次第绽放,让雪颜沉重的心情稍有和缓。
远处那片桃花林也被和煦的春风从冬梦中唤醒,绯红色的花蕾,一簇簇在枝头竞相绽放,如云似雪,春意盎然。
时光荏苒,青山未改,柳垂浅碧,花朵泛锦,雪颜抚着枝桠,一别五年,竟恍如隔世,一个身影浮现在了雪颜的脑海,轻声说:“好好活着。”复又不见了。
雪颜下意识的按住了怀里的荷包,媚珠在荷包里盈盈闪着光亮,似乎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故事。
这个人是谁?好熟悉!雪颜定了定神,却怎么也想不起。
飞雪阁还是老样子,雪颜一连去了几个地方,可惜整个碧华山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连那只小妖怪也不见了。
雪颜摘了一束野花,去了栩坤崖,她想看看老朋友,那个陪伴了雪颜近三千年的金兰姐妹。
让雪颜大惊的是,杨柳的坟墓居然不见了,雪颜怔在那里,当初埋葬杨柳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平地,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陆九!”雪颜大怒,他把杨柳怎么了,雪颜担心,提着剑转身匆匆的向山下走去。
天已经暗下来了,雪颜一路来到了纪国与梁国的边境,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在人间寻找陆九的踪影,可是边境到处都在打仗,根本打听不到陆九的下落。
前面的一个小村庄,还有没有遭到毒手,却已毫无生气,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还亮着橘黄色的灯,雪颜走到最近的一家小院,敲了敲院门,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
“婆婆,我走了一天,想到您这里留宿。”雪颜低声道。
“好啊,姑娘请进吧。”老婆婆把门打开,让雪颜进来,转身关上了门,低声道。“不过,姑娘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雪颜问道。
“这里是边境,梁国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村里的人都逃命去了,我老了,跑不动了,你还年轻,命还长着呢,快离开这里吧。”老婆婆连连叹息。
雪颜跟在她后面进到屋里,屋子不大,但很干净,老婆婆给雪颜倒了一碗水。
雪颜接过水,轻声问:“家里就您一个人吗住吗?”
“我儿子去年参军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老人坐在一旁陷入了忧伤。
雪颜看着老人家的神情,她身体还算硬朗,或许不是跑不动,而是害怕离开了这里,儿子找不到她吧,雪颜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她要快点找到陆九,尽快结束这人间的灾难。
这个夜晚寂静的吓人,连狗吠声都听不见,雪颜睡不着,瞪着眼睛望着木屋的墙板出神。
隐约间有马蹄声靠近这里,雪颜立刻警戒,起身拿起剑低语。“他们来了。”
马蹄声渐渐近了,雪颜正要掠出门去,一只手拉住了她。“姑娘,你还年轻,快往远处跑吧。”老人说着打开了后门,示意雪颜赶快离开,自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锄头。
雪颜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马蹄声越来越近,村郊已经有哀嚎和尖叫声传来,雪颜拿过老人手里的锄头,放在一旁。“放心吧,老婆婆,我会保护这个村子的。”
雪颜刚踏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火光四起,有人哀嚎着倒在了地上,有人挥舞着刀刃猖狂大笑,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简直想土匪一样,雪颜怒火中烧,拔出剑冲了过去。
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划破夜空,剑气逼人,前一排士兵应声后退,其余的士兵收敛了笑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雪颜转身扶起蜷在地上呻吟的老人,撕下了一条轻纱包扎他的伤口,军队的统领下了马,走了过来。“哟,这是谁家的女儿,长得不错啊。”
“正好掳回军营里给哥几个倒酒。”骑在马上的一个统领大笑道。
身旁的士兵也跟着附和。“走了这么多村子,就这个长的好看。”
“离开这里!”雪颜没有理会他们的轻狂,神情坚决,毫不畏惧的大声命令。
统领咧嘴笑了。“好啊,不过你得跟我们走。”正说着,手就放肆的伸了过来,一脸轻薄之意。“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们就放过这个村子,你看怎么样啊?”
雪颜没有回答,手中的剑直袭统领的左肩,统领神情有些诧异,连连后退,雪颜身轻如燕,剑尖离他的胸膛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雪颜慢下了手,给了他防御的机会,统领仓皇的拔出了腰间的刀抵住了袭过来的魄雪剑,连连喘息,惊魂甫定,雪颜厉声问道。“你走不走?”
这一交手,统领的眼中略有惊异,却不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子会有多大的本事。
“刚才只是没有准备,轻敌了而已。”说着统领奸笑着,猛的挥出了刀刃。
雪颜向后轻掠,脚步落到了后方的空地上,站稳脚跟,她身负灵术,哪里会被这些凡人伤到。
“你不走可不要后悔!”雪颜本意也只是想吓一吓这些人,她并不想去杀人,因为没有谁有资格去结束别人的生命,可是现在已经逼不得已了,雪颜退了一步,握紧手中的剑,华丽的银辉浩然荡开,雪颜点步跃向统领,统领看到这气势,目光有些呆滞,招式也凌乱不堪,艰难的抵挡了雪颜两招就败下阵来。
“我走,我走,求你别杀我!”在魄雪剑刚触及他铠甲的那一刻,统领大喊,语气哀求,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狂傲。
雪颜收回了剑大声道。“马上走,不许再回来!”
统领连连点头,不时的偷偷瞄一眼雪颜,雪颜生怕他会耍什么花招,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带着军队逃似的撤离了这个村落为止。
折腾了半晌,已是深夜,雪颜看着那马蹄扬起的尘埃,仰头叹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的错。
天空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月亮和星星,到处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村子上留下来的人,都是些老弱妇孺,见军队已经走了,纷纷从屋里出来,到雪颜面前行礼叩拜。“姑娘真是好人啊!救了我们一村人的性命!”
“是啊,姑娘本领高强,有你在这里,我们就不怕那些梁军了。”村民们纷纷说道,像是看见了希望。
雪颜扶起他们,轻声道。“他们人数少,恐怕只是一支先遣的小部队,此次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带领大军回来报复,我们谁都逃不了,你们还是回去收拾一下干粮细软,快些离开这里吧。”
“现在整个边境都是兵荒马乱的,我们能躲到哪里去呢?”一个妇人低声哀泣,几岁大的孩子抱着她的大腿,怯生生的看着雪颜。“恐怕逃到哪里都会被杀死的。”
雪颜走过去抚着孩子的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她不能留下来守着这些村民,毕竟她还要去找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她要尽快解决陆九,让人间的百姓真正的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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