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蝉鸣和蛙叫,凄美的月光把一排排屋檐映的棱角分明,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吠声都听不见了。
雪颜起身,四处转了转,万籁寂静,整个小镇像是沉睡在一个甜美的梦里,祥和静谧,所有人都在睡觉,只有雪颜与这个宁静的夜晚格格不入。
雪颜抱着剑倚着墙角,漆黑的夜幕上挂满了星星,月光如水,宁静柔和,连周围的空气,也脱下白日那燥热的外衣,变得凉爽,这样美好的夜晚,真该用来睡觉。
雪颜放松了警惕,沿着石板街,慢悠悠的往回走,绕过几个转角,已经快到城郊了,碧华山庞大的山体,几乎遮住了半片天空。雪颜悠然的走着,突然不远处传了了细微的声响,雪颜警觉的四下查看,发现街道一旁的一扇门,裂开了细小的门缝,在一排排紧闭的门窗间,显得格外特别。
雪颜没有迟疑,疾步走了过去,轻轻推开木制的小门,这门竟然没有上锁虚掩着,屋里没有点蜡烛,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躺在院子里。雪颜忙走过去,蹲下身查看,他已经没有脉息和心跳了,身体却还留有余温,是刚刚死去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脸上的表情自然,显然并没有经受什么痛苦。
他刚刚死去,灵魂却不见了,雪颜心里一惊,他是由于灵魂被活生生抽离致死的,这并不是妖物所能做到的,人类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是魔界的人?
雪颜蹙眉,起身四下看了看,夜还是往常一样平静,黎明前的黑夜,一切都寂静的吓人,连蝉鸣和蛙叫也听不到了。
雪颜想到了寒天,他就是魔界中人,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的灵魂抽走,一定是魔界所为!但是魔界的宿敌一向是天界,怎么会跑到人间来作乱,何况魔界的人一向心狠手辣,要杀人也是眨眼间屠城的事情,雪颜白天的时候打听过了,这镇上是一天死一个人的,魔界的人不会这么有耐心的。
正因为这些人死的蹊跷,所以镇上的人才会怀疑是碧华山上的妖物所为,雪颜也一直认为是夭秀娥做的,可是妖物没有这样的本事,看来这次真的是冤枉她了。
雪颜思索着,没有一点头绪,妖物没有抽离灵魂的本事,可如果说是魔界所为,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究竟是谁干的呢?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雪颜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心里默默叹息,唉……这个人也真是可怜,不知道此时他魂归何处了,他的姿态像是正往屋里走,走着走着就倒下了,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天边一缕曙光初现,天快亮了,雪颜不能在这里久留,可是也不能任由他躺在地上风吹日晒的,雪颜俯身正要把男子送回屋里然后离开,几个村民就冲了进来。
“不许动。”几个胆子大的村民手里拿着棍棒、锄头就冲到雪颜身边,把她团团围住了。
“总算抓到你了,你个害人的妖孽!”村民们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对雪颜大声叫骂,却畏惧着雪颜是妖怪,迟迟不敢上前。“看我们今天不杀了你,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雪颜起身,几个村民畏惧的向后退了几步,却没有丝毫松懈,恶狠狠的瞪着她。
“抓到了吗?”一语既出,村民们整齐的靠向两侧,让出了一条小路,道士缓缓走过来,见抓到的是雪颜,脸上有些惊讶。“竟然是你!”
“不是我,我只是过来查看情况而已。”雪颜解释道。“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被我们逮个正着,还敢狡辩。”一个村民厌恶的看着雪颜。“妖就是妖,装什么清高!”
雪颜转向道士诚恳的说道。“道长,我已经查看过了,他是灵魂离体而死的,妖若想让人身上没有刀剑伤痕而死,只能吸取精元,不会有本事抽离灵魂,这你是知道的。”
“别听她在这里强词夺理!杀了她,杀了她……”村民们齐声叫嚷着,他们并不想深究真相到底是什么,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妖,就要把这段时间的恐慌和愤怒全都发泄在雪颜身上,要她以死来偿。“妖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杀了她!”
恶意中伤的话此起彼伏,雪颜却并没有怨怼,只是心生怜悯,都是一些被恐惧吓坏了的可怜人罢了,他们只想着慰藉自己心中的愤恨,不辨是非。
道士眯起眼睛,上下审视着雪颜,雪颜自己也明白,本身一只会灵术的妖,就是让人费解的事情,所以雪颜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而这个奇怪的存在究竟会些什么,他也不能确定,所以雪颜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的。
雪颜知道道士心里在疑惑什么,罢了,反正也是百口莫辩,不如就不解释了,雪颜叹了口气,等待他们最后的决定。
“我相信,不是她做的。”道士轻声道,道士的话似乎得到了众人的信服,一干人都默不作声了。
这个结论出乎雪颜的意料,雪颜有些惊讶,他居然会相信自己,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居然会相信一只妖不会害人,雪颜莞尔一笑,心里升起了感激之情。
道士像是看出了雪颜的感激,朗声道。“快回山林中去吧,好好修炼,不要在到这人们聚集的地方来了。”
雪颜点了点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开了。
那道士一生收妖无数,哪只妖不是张牙舞爪的样子,即是伪装的再好,面对众人的冒犯,也会凶相毕露,人的面容就是心灵的一面镜子,是无法假装的,刚刚面对那么多人的责难,他在雪颜的眼里竟然看到了恻隐之意,她温柔的面对一切莫名的恶意,甚至还怜悯他们被心中的惊恐迷失了理智,这让他不得不对这只白衣小妖刮目相看。
天色刚刚破晓,街上还没有人,雪颜慢下了脚步,暗暗揣度,这样离奇的死亡,必是高深的邪法,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然来自于魔界,魔界若是有什么阴谋,怎么能是一个道士就可以阻止的,可是自己也在被怀疑之列,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雪颜叹了口气,索性把这件怪事先交给那个道士处理,自己沿着城郊的小路向碧华山走去。
刚踏上碧华山,就听见草丛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知道国师大人一直想要得到叶将军手里的兵权,这次国师好不容易请下旨意,派了叶将军去贺州,你就不要让他活着回来了。”一语入耳竟是心惊,他说的叶将军不就是师兄叶枫吗?
雪颜悄悄的靠过去,看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躬身应承。“小人一定办妥,到时候还请大人替我在国师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啊。”
另一个人趾高气扬的说:“国师大人千方百计的把你安排到军营,你就要好好的为他做事,做好了你该做的事情,国师大人自然不会亏待你的。”那人伸出手,傲慢的拍拍侍卫的肩膀。“如今国师大人权倾朝野,你若能为他除去心腹大患,以后必然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多谢国师恩典。”侍卫笑的合不拢嘴。
“先别急着谢恩,叶枫武功高强,国师大人可是做足了准备,贺州的统军都替换成了国师的亲信,就是为了此次的计划万无一失,你可千万不要失手啊!”
“是是是……小人一定做好,绝不让叶枫活着回来!”侍卫谄媚的应道。
“那我回去复命了,你可不要让国师大人失望哦。”说完转身骑上马扬长而去,侍卫目送着他离开。
师兄已经失去了仙力,要保护人间的太平,还要与这些鬼族的傀儡周旋,他会不会有危险!
雪颜背靠在树后面,自语道:“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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