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阶也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青石上面都已经布满了裂缝,青石底面更是布满了一层碧绿的苔藓。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中清寒,对于身有顽疾的李淳风来说,这种清寒更加刻骨。清凉露早已经服用了一粒,冷得受不了。李卓给的小白瓷瓶里面,装的清凉露也不过半月之量,李淳风一直在克制服用的次数。
“李淳风,你还好吧?”
走在后面的庞婉,连迈两步,来到李淳风的身侧,有些担忧的问道。
清凉露暂时克制了顽疾,但是常年下来,虚弱的身子应对爬山这种事,还是力有未逮。庞婉是七人之一,来自一个武林世家,自幼习武,身子骨很结实。李淳风的身子骨乍一看,与庞婉这位女子一般瘦弱,但是两者的强健却不可同日而语。
“谢谢你,庞婉。我还可以坚持,已经可以看见竹屋了,我们就快到了,我能坚持。”李淳风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艰难的对庞婉说道。
“看你这样子,我实在不放心,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李淳风哭笑不得,庞婉自幼在武林世家长大,性子里多了一份豪迈,少了一份女子的矜持,不说这样做别人会怎么看她,但是李淳风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李淳风说道:“我们继续向上走吧。”
最终,一行人来到建在山上的成片竹屋阁楼之地,大大小小的竹屋,高低错落,十分精美。
李淳风看着不下数百间的竹楼,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走了,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旁边的庞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谢谢你!”
“不用,你身子虽然弱,但性子还勉强可以,算个男子。”庞婉说道。
李淳风心里恶寒,若是半路上答应庞婉,让她背上来,现在估计在她心里,自己连个男子都不是。
指引李淳风这批人,早已经换成了另一拨人,看上去年经轻轻,与李卓相似,八成就是李卓说的“筑基修士”,应该都是玉虚宫的低阶弟子。
“这里的竹屋上下两层,每座竹屋可以住两人,待会儿你们自己选。”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玉虚宫的入门弟子了,需要穿着统一的门派服饰,看见那座三层的竹屋了吗,记得去那里领用,今天必须去。”
“从明天开始,接下来的半年里,你们都要住在这里,在这里修行,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将被遣送回去,完成修炼目标者,另有安排。”
“每逢一、三、五、七、九,都要去听前辈们给你们讲课,地点就是顺着这条青石台阶继续往上走,到了你们就知道。”
这些筑基修士们,在这里宣读了许多条告知,也不理众人的反应,读完之后,就骑上仙鹤,绝尘而去,众人只好按照他们所说的,先选择住的地方。
“李淳风,我们住在一起吧,看你这个病恹恹的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庞婉转头对李淳风说道。
“你若不来玉虚宫,将来一定是个女侠,惩强扶弱,劫富济贫、”
“那是当然,江湖儿女,义字当头,见你这副模样,岂能撒手不管,将来我是要做女仙……女侠仙的人。”庞婉得意的说道。
“女侠仙?这是什么?”李淳风疑惑道。
“笨啊,就是仙人当中的女侠啊。”
最终二人选择了一座背靠一棵参天大树而造的竹屋,李淳风住在下层,庞婉住在上层。竹屋里面,布置的很朴素,凡俗界华贵的装饰,这里一样都没有。墙壁上挂着的,不过几幅字而已,看上去也不是名家之手,多半是玉虚宫弟子所写,写的都是一些道门经典词句,李淳风在书籍上看到过。
至于玉虚宫的统一服饰,是天青色,样式虽然一般,但剪裁得体,难得是衣服上还绣着仙鹤在云间飞舞的图案,据说这是玉虚宫的标志,源于玉虚宫豢养的仙鹤,天下闻名。
山间竹楼,晚上清冷异常,所盖的被子,又很单薄,即便吃了清凉露,依旧寒意滚滚,难以入睡。找来枯枝败叶,费尽心思点然后,这才好一些。
半睡半醒间过了第一夜,清晨天还没亮,庞婉就敲响了李淳风的门。李淳风梳洗了一番,跟着庞婉一起沿着青石台阶往山上走。好在这一段路并不长,众人之所以看不见建在此处的一件宫殿,乃是云雾缭绕所致。
宫殿并不华丽,反而看上去有些破旧,色泽暗淡。殿前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密密麻麻的铺满了蒲团,不过这蒲团看起来倒是新的。
有的蒲团上,已经做了人,李淳风和庞婉找到了靠前还空置的蒲团,双双坐下。当紫霞东升的时候,一人脚踩飞剑,自南方飞来。
来人年纪不小了,已是满头白发,面容上也有了皱纹。落下之后,那人也盘坐在蒲团上,面对着众人。
“老夫姓易,名周,乃是玉虚宫金丹境的弟子,金丹之下又有练气、筑基二境,修行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慢慢来,今日便传授大家练气第一篇的修行法诀。汝等当用心记下来,认真修行,不可懈怠。”
“修行重根骨,这没错,你们根骨差一些,也无妨。只要勤学苦练,将来结丹,甚至化婴,并非虚言。”
“下面,我传授你们第一篇的法诀,跟我念:心志远,守静笃,抱元守一,凝神静气,气自虚无生,生发于天地之间……”
李淳风跟着易周念着法诀,心无旁骛,灵台清明,恍惚间有一股清凉的气流自发而生,流遍四肢百骸,汇聚于丹田之处,复又散开。
“这难道就是一个周天循环?气流全身的感觉真的美妙,比吃清凉露感觉好多了,天生顽疾终于有救了。”
李淳风面有喜色,向易周看去,老人家与他四目相对,点点头,又去看别人。李淳风赶紧调整心神,复又心中默念口诀,逐渐沉浸到灵台清明的境界,体验灵气流遍全身的美妙感觉。
又进行了两个周天循环,当李淳风还想进入第四个周天循环的时候,却怎么也做不到灵台清明,反而心烦意燥。
“修行当劳逸结合,初次修行三个周天,已是极致,莫要强求。”
易周老人的话在李淳风脑海里响起,看其他人并无反应,知道这是老人在用秘法教导他一人,不禁对老人心存感激,遥遥一拜。
老人点点头,算是受了李淳风这一拜,而后老人对所有人留下一句“适可而止”,便御剑离开了这座山峰。
与李淳风有同样境遇的人,这才似有所悟,纷纷停下来,不再修行,转而与身旁好友交流着刚才一番修炼的感悟,顺便起身离开。
云台上云雾稍散,东方朝日初升,火红一片。远处几声清脆的鹤鸣,更显仙山的静谧。周围皆是笔直奇峰,葱翠树林,好不美丽。
“看傻了,人都快走光了。”
直到庞婉结束修炼,在一旁提醒,李淳风才从仙山丽景之中回过神来,与她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