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蓝衣捕快是宜良郡捕衙的大捕头夏瑞,此番也是受到府衙的指派前来侦办此案,夏瑞是个性格孤僻古怪的人,因其是南彝族,与汉人圆滑世故的脾性不合,在官场总是寡言少语,但夏瑞在南宜威三郡都是威名赫赫,因其手中一柄彝刀,刀法刚猛奇特,江湖悍匪死于其手者数不胜数。
张鹏与夏瑞来到张乔松家中,仔细勘察现场痕迹物证,张乔松家是一层独门小别院,一进三间套房,左一间客房,右一间厢房,中间是堂屋,厨房外设在客房旁边,厕所是个搭建的临时草棚,死者张乔松尸体躺在中间堂屋桌前,三间房互通都是共用堂屋的大门进出,门窗没有损坏痕迹,锁定了凶手进出路线。
张鹏进入屋里仔细查看尸身周围,发现了明显的拖行痕迹,很明显死者张乔松是被凶手从厢房强行拖至堂屋桌前的案发点,而死者张乔松头部周围有数十根掉落的毛发,张乔松瞳孔明显扩大,恰恰也印证了张乔松死前受到的拖行惊吓行为。
“可是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将死者张乔松从厢房拖行至堂屋大门前在死者惊醒过来才将其一刀杀死,为何不在死者熟睡之时一刀取了性命,再悄然遁去,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张鹏自言自语地问道,因为张鹏也知道一向寡言少语的夏瑞是轻易不会答话的。
“死者张乔松是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与凶手李元青是多年的邻里,凶手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夏瑞没有回答张鹏,却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向张鹏问道。
“夏大捕头,我们这是现场勘查,不是走访调查,我们勘查的目的只讲物证,你的疑问只有等到走访回来的捕快再给你答案了。”张鹏没有理会夏瑞,继续勘查。
夏瑞却是被这一闷棍打得,心中气鼓鼓的又无处发作,因为这张鹏手中的长剑可是云南府内有数的名剑,入仕之前也是南明离火剑部的外门长老级人物,夏瑞只得闷声自己查勘。
死者张乔松家中一共有脚印四十七个,匹配成对二十三双零一个;脚印尺寸配对就是凶手和死者两幅,凶手脚印应该穿的是棉质布鞋,死者脚印是草鞋印,推想正好符合死者张乔松现在所穿的草鞋;凶手脚印四十码,前脚掌微宽,着力点在前脚掌,死者脚印三十八码,着力点在后脚掌;凶手脚印脚印二十一对,凶手脚印有十一对带有新鲜黄泥和草刺,明显是深夜赶路而来,十对脚印是行凶之后所带的血印;死者脚印两对,在死者厢房床边落地之时所踩,之后至死张乔松也没有站起来过。
“死者脚印已经核对过正是张乔松的草鞋脚印,死者张乔松鞋码也是三十八码,凶手李元青的脚印尺码尚需核对。”张鹏说道。
“哎,夏捕头,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啊”张鹏问道。
“哼。”夏瑞根本懒得理会。
“现场门窗完好,桌椅有轻微破损,血迹固定,轨迹清晰,稍后出去勘查凶手逃跑路线基本就可以固定物证了,之后咱俩一起去借用南广郡捕衙的仵作一用吧,夏捕头。”张鹏笑眯眯地讨好似地问道。
“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南广郡衙已经申请办案回避,怎可再借用人家的仵作”夏瑞终于面露喜色,得意洋洋地搬回一局。
张鹏苦思良策又一副无计可施的无奈模样,问道“那夏捕头,您看该怎么办”
“哈哈,对于晋升白衣捕快来说,你比我年轻确实是好事,但对于办案来说,年轻确实是件坏事,你还是该多学习一下我这等年长一些的捕头,积累些经验总是好的。”夏瑞心中越发得意,一副说教者的姿态。
“夏捕头说得在理,还请夏捕头赐教”张鹏抱拳恭谨地说道,心中却在强忍着笑意,生怕噗嗤一声笑出口来,因夏瑞所带的仵作是张鹏的同门,早在出发时便已猜到如此重案夏瑞定会带上这块仵作招牌,替宜良郡争些门面,毕竟此番侦办案件是张鹏的威兴郡衙领头,夏瑞的宜良郡协助侦办。
“收到府衙指派,我便早已将我宜良郡的仵作带来,此番住在城中客栈,稍后我自去请”夏瑞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就劳烦你去请苏仵作我单独去勘测凶手逃跑路线,半个时辰之后这里会合”张鹏客客气气地说道。
面对张鹏的客气,夏瑞似乎很受用,“恩,好的,半个时辰会合”
夏瑞是个粗野汉子,雷厉风行地便去城中请苏仵作去了,张鹏按着地上脚印也一步步追索出去了,只留十来个镇捕衙的小捕役不分昼夜的继续保护现场。
李元青被押回镇捕衙,搜身、监押、看守,一身铁链枷锁坐在老虎凳上,等着审讯,心如死灰,既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负重,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执念,自己绝没有杀人,绝不是杀人犯,就算死也绝不会相信自己是个残忍的杀人犯,可是要如何洗刷冤屈,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就凭自己的一面之词,一个梦境就足以否认很显然这是苍白的辩驳。可是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为什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实在太过古怪了,李元青想到梦境,心中恐惧纠结,身体不由自主地抽了起来,颤抖、恐惧,嘴角歪斜,全身痉挛,元青竟因害怕和恐惧犯了惊痫之症。
“你干嘛”看守的两个捕役吓破了胆,其中一个胆大的迅速跑出监押室报告值守捕快。
值守捕快迅速跑进监押室,恰住李元青的人中穴,迅速有手指点穴封住李元青咽喉,防止胃内食物倒流堵住气管而致窒息,又低下身来抬起元青右脚,足内脚踝内侧踝尖上三寸,按住三阴交穴反复按摩,脱去元青鞋袜,按摩足底。此乃土方技法,属中医推拿之术中一二,未经科学证实,各位看官自辩
半晌过后,李元青渐渐苏醒过来,周身瘫软无力,捕快却也不敢将其身上铁链枷锁解开,因为这是牢狱规矩,也是监押室的规矩,任谁也不敢轻易坏了规矩。
“你既有惊痫之症,就切莫再想其他无用之事,安心等待,若你果然清白,相信捕衙的弟兄们绝不会冤枉你,你要相信法律和正义。”青衣捕快有些面生,但说得义正言辞。
“我小时候偶有晕厥之症,却从未犯过这惊痫之症,如今身处如此绝境,如何能够安然不想。”李元青发病之后已然周身无力,此刻话语也是有气无力。
“你也是捕门中人,你应该知道每一个捕快穿上捕服那一刻,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维护正义、除暴安良,所以你更应该相信捕门。”青衣捕快肯定地说道。
“的确,我也曾发下宏誓大愿,要造福一方百姓维护正义,可是偏偏事与愿违”李元青想起了当日穿上捕服的时候,不由心中悲恸,戚戚然更凄然几分。
“我是威兴捕衙的青衣捕快张峻,我大哥就是此次带队侦办此案的张鹏,我大哥为人刚直不阿,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一定会替你洗尽冤屈”青衣捕快语气万分肯定地说道。
“若真如此,便是再造之恩,李元青身负枷锁不能行礼,先行谢过张大哥了。”李元青此刻好似见到唯一的光明与曙光了,看到了重生的希望,热泪盈眶地感谢道。
“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给公平与正义一个出路,就是我等的天赋使命,恩谢倒是不必了,只有几句忠告良言,天道因果报应不爽,善恶到头自有安排,不过你必须相信法律和正义,此刻你也无须多想,吃好喝好能够安然活下去,你才可能等到正义和真相,若你这般还未等到真相,便自己把自己吓死、闷死、气死。”张峻劝慰的话说得情真意切。
“多想张大哥,李元青明白了,一定好好活着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李元青情绪瞬间变得积极乐观了起来。
“对,你必须调整好心态,等我大哥回来积极配合审讯,线索才更有利于破案”张峻终于打开了李元青的心结。
“嗯,元青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早日洗尽冤屈重新做人。”李元青此刻心中积极,一心想着早日出去重新做人。
“好吧,你先安静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给这两位捕役兄弟说,他们自会转报给我”说完张峻走出了监押室。
李元青长长地叹了口气,静静地闭上双眼,拼命地回想这凶案发生的前后过程,仔细地剖析自己案发所有的疑点,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梦境梦境和现实又如此惊人地巧合自己与镇捕衙的衙役素未谋面,怎会在梦中相识若不是梦境,那自己醒来之时又怎会安然躺在悦来客栈,而且梦境之中明明是申冲行凶杀人又嫁祸于己,为何镇捕衙的捕役就认定自己就是凶手,若果真不是梦境,也是镇捕衙的人勾结申冲嫁祸所致。
仔细整理了这些细节,李元青就在等着张鹏的到来,因为只有张鹏来了,这些所有细节线索才有意义,不然谁也不会听取一个杀人犯在梦境里的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