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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典韦阵斩左豹帅 周仓一拳奔马毙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临阵交兵,最重要的就是这股勇气。李傕、郭汜策骑分开,分从左右包抄而上。徐荣指挥六百骑急往前冲,一来接应李傕、郭汜,二来迎上丈八左豹的麾下精骑。近处周边的其余汉骑纷纷让开,给他们空出交战场地。

    汉之马槊长一丈八尺,折合后世的单位换算,长有四米余,四米多长的马槊挺在手上,胯下是飞奔的骏马,给人的震撼力非常强。李傕、郭汜皆用矛,长度不及马槊,不能硬拼。此前与丈八左豹对阵,他两人就吃过兵器不如对方长的亏,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却是学的聪明了,两人仗着高超的马术,提矛在手,用双腿控马,先分别向左、右沿曲线行,避开别的黄巾精骑,再辗转腾挪,或用矛架,或俯身闪躲,接连挡避开丈八左豹的马槊,迂回到其近处。

    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马不停蹄,绕着丈八左豹疾奔,一边奔驰,一边呼喝怪叫。郭汜是盗马贼出身,嘴里发出尖利的啸声,简直是把丈八左豹当成了猎物。

    丈八左豹毫不畏惧,因李傕近,所以舍弃郭汜,先击李傕。

    李傕掉马转走,一边走,一边扭腰转头,把长矛放在腿边,取出弓矢,搭弓射之,却是回马箭。丈八左豹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岂会被他射中?马槊略微挥舞,即把箭矢砸开。便在这时,陡然闻得风声,他扭脸一看,却是郭汜不知何处也收起了长矛,取出了一个套索,抛掷过来。

    郭汜盗马贼的出身,盗马时套索这东西少不了。他用得极为熟练,准头很正,正对着丈八左豹的脖子来。丈八左豹的马槊太长,却是回之不及,没法把套索挑开,躲避不及,正好被套索套中。这却是李傕、郭汜两人的声东击西之计。

    他两人虽性子粗野,可久经沙场,却也是颇有智谋的。

    眼见丈八左豹被套中,李傕大喜,正待回马操矛去杀,却听得丈八左豹大呼一声,将马槊交於一手,另一手反手抓住了套索的绳子。郭汜手拽长绳,打马转走,想把他拉倒,却只觉手中一沉,非但没有把丈八左豹拉倒,反而被丈八左豹拽落下马。

    郭汜在打马转走时,也防着自己可能会力气不如丈八左豹,故此另一只手紧抓着坐骑的辔头,希望能够借助奔马之力,却没想到还是不抵丈八左豹。在丈八左豹的神力之下,他压根抓不住辔头,战马的头被他拽得生疼,硬生生止住奔腾之速,扬蹄长嘶,而他本人则被拉扯得腾空而起,“扑通”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丈八左豹奋力向后拉绳,把他拽得在地上滚动。

    郭汜急忙松开手,丢掉绳子。

    短短片刻,他的手被绳子磨烂,从马上掉下来摔得太狠,兜鍪给震飞了,头晕眼花,好在是屁股先落地,虽好像被摔成了好几瓣,疼得都麻木了,总比脑袋或者手臂、腿脚先落地的好。

    汉兵营门口的望楼上,听完了前线观战军官的急报,周澈吃惊地说道:“力竟能敌奔马?”

    这真是一员悍猛大力之将。

    郭汜跌落马下,摔得头昏脑涨,一时起不得身。

    在战场上起不来身,尤其是敌人的勇将就在旁边时,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丈八左豹拨马挺槊,便来取郭汜。要说离郭汜最近的本是李傕,可一见郭汜落马,李傕吓了一跳,催马就逃,只顾着自家性命,哪里还顾得上郭汜?亏得徐荣及时赶到,急调麾下数十骑拼死拦住丈八左豹,抢回郭汜。

    丈八左豹挥动马槊,虎虎生风,高声大叫,拦他的这些汉骑皆为精锐士,却无人能阻得住他,丈八左豹舞槊大吼:“下!下!下!”每一大吼,常常便有一个汉骑被击落马下。马槊的槊头乃是用精钢所制,丈八左豹力气又大,每一击都能把对方的铠甲、兜鍪击碎,就算没有击碎的,凡中马槊之人也皆胸骨陷落、脑袋开花,摔落地上,或口喷鲜血,或当场气绝。

    徐荣叫道:“好个悍贼!”

    李傕拨马绕了一圈,见丈八左豹被缠住,这才返回到徐荣、郭汜的边儿上。

    丈八左豹虽然悍勇,但在追击李傕、郭汜的时候却不知不觉地被调离了大队,此时孤身被围。徐荣一边亲自带了百骑上去重重把他围住,近以矛刀击杀,远以弓弩射之,一边令李傕和重新上马的郭汜带领余下的五百骑改去攻击与丈八左豹隔绝开来的那百余骑黄巾骑兵。

    没有了丈八左豹的带头,余下的黄巾骑兵虽然精勇,却也谈不上远胜秦胡骑士,被几倍於己的汉骑包围,加上他们深入三河骑士阵中已久,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丈八左豹那样天生神力,力气好像用之不竭似的,早就较为疲惫了,在李傕、郭汜的带头猛击下,他们很快就支持不住,接连有人落马。落马之人临死之时无不奋力大呼:“杀汉贼!立黄天!”

    这一声声悲壮的死前呼声传入到丈八左豹的耳中,他眼睁睁看着部众一个个的战死,眼都红了,想冲过去,却被徐荣指挥的这百骑牢牢困住,突之不得。

    一刻多钟后,百余黄巾骑兵死伤殆尽,还在拼命抵抗的只剩下五六骑,这五六骑自知必死,视死如归,一边不顾性命地与汉骑拼杀,只求死前能多拉一个汉兵陪葬,一边高声大叫:“左帅不用再顾及我等了!快回阵中去,留得性命给我等报仇!”

    丈八左豹见事不可为,知道是救不回他们了,虎目含泪,再又深深地看了剩下的这几骑一眼,拨马转走。徐荣适才虽困住了他,这会儿他一意突围,却竟是留他不住。

    丈八左豹身上的铠甲缝隙与马身上的甲衣缝隙里插满了箭矢,人与马的身上尽染鲜血,一人一马就好像一只鲜红的大刺猬似的杀出汉阵,归本阵去了。

    丈八左豹一走,余下的那数骑没过多长时间就被先后击落马下。

    跟着丈八左豹入汉阵的百余黄巾骑兵阵亡大半,余下十几个未死的都身负重伤。这十余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彼此看了一眼,齐齐大呼:“杀汉贼!立黄天!”横刀自刎。

    李傕、郭汜非但没能击杀丈八左豹,郭汜反还被丈八左豹扯落马下,险些丧命,两人恼羞十分,冲马奔入黄巾骑兵的尸体堆里,在马上挥矛乱刺,刺这些尸体以泄怒气。

    丈八左豹败走,汉军右翼的骑兵士气大振,举矛刀欢呼,驰马冲锋,接着击黄巾左翼骑兵的主阵。士气是相对的,汉军士气大振,黄巾就士气大落,兼之黄巾右翼的骑兵已被击溃,左翼的黄巾骑兵皆惊乱,节节败退,战至快天亮,汉军右翼彻底击垮了黄巾骑兵的左翼。

    至此,黄巾军的两翼骑兵相继战败。

    皇甫嵩适时下令,从汉军右翼的骑兵里分出一部分人马追击溃逃的黄巾败骑,余下的则与汉军左翼的董旻、牛辅等一块儿冲击黄巾步卒的中军主阵。

    经过这一个多时辰的骑兵鏖战,黄巾步卒的中军虽已布好了阵,但步卒难与骑兵争锋,却还是处於下风。不过好在张梁早已做好了万一骑兵战败的打算,准备得比较充裕,在中军主阵的两侧和前边安排了很多的盾牌手、长矛手和弓弩手,倒是堪堪挡住了汉军骑兵的冲击。

    汉骑久战,人马疲惫,冲了两次也只是把黄巾步卒阵冲得动摇了一下,没能冲乱。不过,这就足够了。皇甫嵩仰望天色,见天已微亮,便即下令,命骑兵稍退,就地暂歇,令步卒前击。

    汉军的步卒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旁观骑兵对垒,看得尽皆热血沸腾。

    骁勇如周仓、典韦等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

    刘备、关羽、张飞也摩拳擦掌。这时闻得将令下来,关羽细心地擦拭矛柄,张飞急不可耐,说道:“刘君,该步卒上阵了,我等是不是也上去?”刘备转望望楼,说道:“督帅尚未给我等军令,且再等等。”

    汉兵的步卒在鼓声中从地上站起身来,拿起长矛列阵向前。为了节省体力,在战前,就像骑兵不骑马一样,步卒也不站着,都是坐在地上的。鼓声阵阵,三万汉兵步卒齐动。汉兵的步卒不止三万人,不过不能全部用在此处此时。皇甫嵩调了一部分去看住城门,监视城内,留下了一部分充当预备队。虽然如此,三万披甲持矛的步卒一起移动也是声势惊人。

    从汉营的望楼上远望之,周澈只见前边的阵地上一望无际尽是人头,晨曦下黑压压的,同时长矛如林,铠甲如云,当一个个方阵相继向前移动的时候就好像是一朵朵的乌云遮掩住了整个的大地。对面黄巾主阵的步卒比汉军还多,足足四五万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敌我步卒向前,前部在阵中接近,先是彼此射箭,箭如雨下,双方都有大片大片的兵卒中箭摔倒。从汉营里的望楼上望去,发白的天光下,周澈只见敌我各自绵延数里的阵型中就好像是被风吹倒了似的,分别各有成片成片的空当出现,这却是中箭摔倒的兵卒们空缺出来的。

    不过很快,敌我各有更多的兵卒从后边涌上来,补充到了这些空挡里。

    临敌不过三矢,没射几箭,敌我前部的步卒接近。弓弩手向后,长矛手顶上。如把敌我两阵比作是两只巨大的野兽,那么现在顶在前边的密密麻麻的长矛就是这两只野兽的锐利牙齿。

    在彼此还有百步远时,汉兵率先发起了冲锋。呐喊震动远近,周澈在望楼上都觉得震耳欲聋。

    长矛对铠甲,铠甲迎长矛。不是长矛刺穿了铠甲,就是铠甲折断了长矛。百步距离转眼即过,两军的前部撞上,血腥的步卒肉搏厮杀开始。

    汉军营门口的望楼上,周澈目不转睛地远眺前部交战的地方,因为长时间不眨眼,眼涩,忍不住眨了一下,只这一眨眼的功夫,睁开眼后就觉得和闭眼前不一样,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只他眺望的这一片战场上就差不多出现了上百个敌我兵卒的伤亡。

    清晨风凉,迎面吹来,本该带来的是泥土和远处田野的潮湿芳香,而此时嗅入鼻中的却是一股股的血腥气味。敌我所有的兵卒,不管是战前勇敢的或恐惧的,当与敌人相碰时,当清楚地知道除非杀死敌人才能活下来,否则就是身死阵亡后,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念头:杀死敌人。

    如果杀不死,那么就被敌人杀死。

    营门外,刘备翘足观战,他没有细看敌我前部的厮杀,而是焦急地在黄巾阵中寻找广宗死士,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广宗死士很好认的,两个特征,一个是不穿甲,肉袒,有的乃至赤身,一个是皆用大斧,在他视线所及的黄巾军步卒阵中他没有看到有这样的部队。

    他喃喃自语地说道:“广宗贼的死士呢?”可以肯定的是,广宗死士肯定是会出现在这场决战中的,不确定的是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出现。刘备激动而又忐忑的等待着。

    前线的战场上,到处是刀剑相撞之声,到处是惨叫和呼喝。敌我双方的步卒在阵中厮杀,较近处是暂歇的汉骑,远处是正在四野追逐逃跑黄巾骑兵的另一部汉骑。遍布十几里的方圆上,要么是步卒们在奋战,要么是骑兵们在追杀,这简直不像是战争,而像是纯粹的互相屠杀。

    敌我各部的将校、渠帅们在阵后观察着战场,不时地传下军令以调整局部的战况,或是调动更多的人马投入到出现颓势的地方,以挽回败局,或是调人去占了上风的位置以争取更大的战果。数十成百的传令兵骑着马飞跑在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忠实地传递着长官们的命令。

    一刻钟、一刻钟,时间在流逝,敌我的伤亡在增多,投入战场的敌我兵卒也越来越多,战场上处处是尸体、伤者和挥矛刀血战的兵卒,鲜血浸透了大地,不但只有前部在厮杀,随着战局的发展,汉兵攻入了黄巾军的阵中,交战的场地随之扩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天大亮了。

    夜色褪去,遥远的地平线上,初起的太阳喷薄着通红的光芒。

    周澈的注意力一直在战场上,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朝阳升起,直到听见边儿上皇甫嵩的亲兵窃窃私语,这才醒觉天已大亮。在最先出击的汉兵里有着周澈的部众,即周仓、典韦、庆锋、陈到、韦强、何仪诸曲,在所有进击的汉兵前阵里他们的表现是最显眼的。

    典韦、陈到两个都是第一流的战将,尤其典韦简直就是为战争而生的。

    他手中双铁戟的长度和环首刀差不多,因为不是很长,而又重量十足,一双铁戟重八十斤,折合后世的重量约四十斤,一支戟合二十斤,所以很厚,短且厚重,配上他的神力,挥动起来无坚不摧,敢挡在前边的黄巾兵卒尽被摧折,不是矛刀被砸断,就是铠甲被砸裂,要么趔趄后退两三步颓然倒地,要么直接被砸飞,一个接一个地给他腾开前进的道路。

    典韦带着所部陷阵曲的死士们浴血而前。他们处在周澈部这个锐阵的最前边,在他们的带领下,三千周澈部的兵卒步步深入敌阵。

    周仓、庆锋、陈到也是勇将,不甘落后。还有何仪勇不及周、典、庆,但他是降将,越是投降的人在杀戮以前的战友时越是狠辣,一时间,在他的催喝下,他所部黄巾降卒的战力竟是与周、典、陈所部之卒相差无几。

    韦强谨记着周澈的命令,率领本部兵卒跟在典、庆等部的后边,不抢着上前争功杀敌,而是牢牢地看住了他们的后阵,保证没有一个黄巾兵卒能够突入到他们的背后。

    五人或前击,或掩护,各取所长,互补其短,配合得十分得当,奋勇直进,几乎没有停过半步,一如此前的历次鏖战一样,又是独领风骚,远远地超过了前阵的汉兵各部,奋战在最前。

    他们的兵卒说起来不少,三千人,可是放在整个战场上就不多了,现在投入厮杀的敌我兵卒差不多得有三万人,他们只占了十分之一,然而占的比重虽不算太大,作用却十分明显。

    从汉营的望楼上望去,周澈只见在他们的冲击下,当面之黄巾步卒的小阵接连被克,黄巾军的前阵深深地凹陷了一大块,这一大块的凹陷又带动附近的黄巾步卒小阵,间接协助了邻部友军的进攻,风起於青萍之末,胜利的天平已开始慢慢倾斜向汉兵。

    就在这时,周澈遥见数十骑黄巾骑兵从张梁所在的阵后驰出,往前阵去。虽看不大清其旗帜,但只数十骑就敢去前阵,不用说肯定是刚才逃回营中的丈八左豹。

    周澈猜得没错。黄巾军两翼的骑兵已败,步卒阵地是绝不能再败了,一旦败,黄巾军就只有广宗可守,孤城难守,所以张梁在看到前阵岌岌可危后,马上就把休息了多时的丈八左豹再度派出,指望他能击退周仓、典韦、陈到、韦强等的攻势,稳住前边的战线。

    周澈是在高处,是在远处,所以能够提早看到丈八左豹,周、典、陈、何、韦是在平地,是在近处,前边人山人海的全是敌人,抬眼向前看,最多只能看出几十步远就被密密麻麻的人头遮挡住了视线,所以他们没有能看到丈八左豹正带着数十骑兵向他们作战的方向驰来。

    周澈提心到口,有心想请皇甫嵩传令给前阵,好让典韦等警觉注意,可到底却还是没有提出这个请求,因为典韦等深陷敌阵,距离汉营太远,而丈八左豹和他带的那数十骑此时距他们则并不很远,就算派人过去提醒,没等提醒的人赶到,丈八左豹早就到了。

    周仓、典韦、庆锋、陈到虽然勇悍,可他们现在都是徒步,丈八左豹却是骑马,徒步对骑马本就吃亏,兼之丈八左豹也是一个勇悍之将,徐荣、李傕、郭汜以及数百的秦胡精骑乃至更多的三河骑士都没有能把他留下,无可奈何地任他在汉军的骑兵阵里来去自如,面对同样的骑兵尚且如此,何况是面对徒步的汉军步卒?又且丈八左豹是形同偷袭,直到现在周仓、典韦、庆锋、陈到、何仪、韦强等人的注意力还都在前边的黄巾步卒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即将到来。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周澈很担忧周仓、典韦他们会不会被丈八左豹突袭成功?

    他紧张地握住拳头,一眼不眨地眺望前边战场,目光时而落在疾驰的丈八左豹等骑身上,时而落在周仓、典韦等人身上。

    皇甫嵩也看到了丈八左豹,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望楼上皇甫嵩的亲兵们也看到了丈八左豹,好几个人发出了惊声,一人低声说道:“这贼子又出来了!瞧他是往周度辽部曲去的,可千万别被他偷袭住。”

    望楼上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了周澈部和丈八左豹的身上。

    丈八左豹越来越近,距周澈部的最前边只有两百步远。一百五十步远,周澈前部浑然不觉,仍在专注地与面前之黄巾步卒厮杀不休。百步远,周澈前部仍似未觉,丈八左豹等骑将至!

    望楼上的周澈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像现在这般焦急紧张了,恨不能身在前线,叫住周仓、典韦!

    周澈没在前线,韦强在前线。

    当丈八左豹距离周澈前部只有五十步远时,韦强第一个发现了他。

    他惊呼叫道:“老典,老典!贼骑丈八左豹来了!冲着你去的!”韦强虽然位在最后,可他机灵,在战场上从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故此反倒是头一个发现了丈八左豹。

    从与黄巾步卒接触起,典韦就一直身处最前,舞动双铁戟,无人可当,实为周澈部的先锋矛头,丈八左豹骑在马上看得远,早就注意到他了,所以头一个就是奔他去,为了提升马速,他呼喝驱赶前边的黄巾步卒,若有来不及躲避的,他干脆用马槊将之挑开,也不管这些兵卒都是他这一方的人马,四十步,马速提了上去,三十步,马快如风,二十步,马槊挺出,长达一丈八尺的马槊笔直地对准了刚刚击杀掉两个黄巾步卒的典韦。

    汉营的望楼上,周澈虽看不清交战的细节,但是却能看到两边的接近,只能看到大概,却看不到细节,这是最难熬的,虽明知不可能看清,他仍下意识地睁大了双眼,手握出了汗水。

    他心道:“我部最前的是典韦,希望丈八左豹不要第一个找上他。”

    而此刻战场上,马槊带着劲风,直直刺向典韦的胸口。

    典韦刚击倒了两个黄巾军的兵卒,眼见马槊刺到,收回双铁戟,侧步微转,间不容发地躲过了这一击。丈八左豹槊长,打击面大,随手一转,马槊又往典韦刺来,同时催马笔直向典韦撞来。这一次,即使典韦再能躲过马槊,恐怕却也是难以避开紧跟着撞上来的奔马了。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典韦再又一让,又躲开了刺来的马槊,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给丈八左豹该变刺击方向的机会,就势展开左臂,把马槊夹在了腋下,丢掉右手的铁戟,抓住马槊的柄,同时左手的铁戟也丢掉,左臂前曲,左手亦抓住了马槊的柄,右手在前,左手在后,两脚不丁不八,牢牢站稳地上,扭转腰身,浑身发力,口中大喝,用力向后扯动。

    “扑通”一声,就像郭汜坠马一样,丈八左豹被他拽落马下。

    丈八左豹虽掉下了马,他胯下的坐骑并没有停步,依旧直冲过来。典韦刚刚用过力气,一时来不及回力,更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被奔马撞上。这奔马来速甚快,加上自身数百斤的体重,这一旦被撞上,就算典韦皮糙肉厚也挡不住冲击力,不死也得重伤。

    便在此时,猛然一人从旁边跃出,正跳跃到奔马必经之处的西面,气沉丹田,蓦然大呼,奋力打出一拳,正中奔马的脖颈。这奔驰的骏马本是向前冲的,顿时改为向东趔趄,趔趄两步,轰然倒地,却竟是被这人一拳击倒,斜溜溜滑出多远,哀鸣长嘶,想再立起来却再三不能了。

    这打倒奔马之人正是周仓。典韦来不及道谢,见摔落地上的丈八左豹试图爬起来,急忙丢掉马槊,弯腰捡起自家的双铁戟,纵步跳跃过去,一脚将刚支起身子的丈八左豹踢倒,提铁戟下刺,将之刺死。

    这时前线的观战军官疾驰归营,沿路大呼:“典韦阵斩丈八左豹,周仓一拳击倒奔马!”

    汉营的望楼上,皇甫嵩闻讯,骇然而后大喜,赞道:“典、周二人,虎贲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