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赵光义骑着一匹温顺的河曲马,慢慢的走在御街之上。
他身后是三辆马车,几十个开封府的衙役随行在马车两侧。
很快,赵光义一行就来到了皇宫的大庆门之前。
几个禁军士兵见到赵光义,急忙过来施礼。
赵光义下了马,背着手往大庆门走去。
因为今天不是大朝会的日子,所以这里并没有多少官员进出,显得很冷清。
赵光义进入大庆门之后,穿过大庆殿广场,就进入了宣佑门。
这里有几个宦官在等候着,见到赵光义,他们都过来见礼。
赵光义问道:“官家如今在何处?”
一个宦官答道:“官家在文德殿批阅奏章呢,府尹大人请随咱家来吧。”
赵光义跟着宦官来到了文德殿,然后就径直进去了。
文德殿里灯火通明,赵匡胤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奏章。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然后诧异的问道:
“二弟,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赵光义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对赵匡胤说道:“皇兄,大喜啊!”
赵匡胤很奇怪,他见赵光义手微微有些颤抖,语气也跟平时不一样,就问道:“哦?有何喜事?”
“皇兄,你不是昨天让我注意那伙商人吗?现在可有了很大的收获。”
“收获?难道是他们贡献了钱财?”
“皇兄,比钱财可重要多了。虽然他们很有钱,可跟这些东西比起来,钱财就如同粪土一般了。”
“二弟,你就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说吧。”
“嘿嘿,皇兄,是军械,举世无双的军械。”
赵匡胤马上站起来,“什么?军械?你仔细说说。”
“皇兄,他们带来了百炼钢刀,每把才六十贯。还有威力巨大的弩,每把才五十贯。另外还有许多好东西,我都带来了,现在都在宫外放着呢。”
赵匡胤立即吩咐他的心腹宦官王继恩:“你马上派人去把这些军械都带进来,然后送到大庆殿外面的广场。另外让殿前司调当值的军士过去,朕要试验这些军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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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赵匡胤和赵光义回到了文德殿。
赵匡胤这位马上皇帝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
“二弟,这些军械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我们的禁军将士能装备上这些军械,那我们扫平天下就很有把握了。”
“皇兄,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在来时的路上,我想了许多。这些商人来汴梁城,向我们推销这些军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们只是为了赚取钱财吗?”
赵匡胤哼了一声:“二弟,商人逐利是他们的本性,这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要他们肯卖,我们就都买下来。一会我就把则平和三司的人都找来,看看现在能拿出多少钱来,然后你就去和他们谈谈,尽量压一下价钱,争取多买一点军械。”
赵光义说道:“皇兄,那个杜大雷说了,我们用原材料支付也行。他们需要铁矿石,石炭,还有其它一些不值钱的原料。”
赵匡胤很感兴趣:“原材料也行?那样我们会省一大笔钱啊!二弟,你说的很对,看来这些商人的图谋非小啊。这样吧,一会你辛苦一点,出宫把那个商人,还有泰钦和尚都带来,我要跟他们亲自谈谈,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对了,随便把李继隆也带来,我要教训他一通。”
赵光义答应下来,匆匆走了。
赵匡胤开始把玩起杜大雷带来的各种军械,他挥舞着轻盈的钢刀,越来越爱不释手。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匡胤还刀入鞘,然后坐回书案后面。
王继恩进来禀报:“官家,人都来了。”
“让他们都进来吧。”
很快,赵光义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赵匡胤看到赵光义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他身上穿着锦袍,头上没带帽子,只是在发髻上插着一根玉簪。
这家伙笑嘻嘻的,长的模样倒是蛮不错的,而且一点都不局促,丝毫没有紧张的迹象。
赵匡胤觉得很奇怪,一般的人初次见到自己,都会战战兢兢的,可这家伙却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他身后是个邋遢和尚,身上穿着油腻腻的僧袍,年纪大约五十来岁,头上留着大约寸许的短发,面容很平常,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和尚身后是有点期期艾艾的李继隆,这小子躲在和尚身后,根本就不敢和赵匡胤对视。
赵光义上前几步:“皇兄,人都带来了。”
杜大雷这货丝毫没有紧张,他对赵匡胤拱拱手:
“官家你好啊,我叫杜大雷,来自于吴越国的明州,是一个商人。”
赵匡胤觉得很奇怪,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和别人打招呼的方式。
赵匡胤点点头:“你叫杜大雷?可有表字?”
杜大雷摇摇头:“嗨,我一个商人,又不是那些儒生,要什么表字呢。”
赵匡胤又看向泰钦,泰钦双手合十:“见过陛下,洒家是金陵清凉寺的泰钦。”
“大师一路辛苦。”
泰钦没有说什么,然后退开了,把身后的李继隆露出来。
李继隆硬着头皮给赵匡胤见礼:“见过陛下,李继隆有礼了。”
赵匡胤不悦的哼了一声:“哼,李家的小子,你现在很出息啊?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开封府的衙役。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你这是在给你父亲惹祸!不成器的东西,马上滚出去!看到你就心烦。”
李继隆抱头鼠窜,跑出了文德殿。
杜大雷劝解道:“官家,你何必和那个混球生气呢?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正是惹祸的年纪。我昨天在桑家瓦子看表演,这家伙带着一群家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抢我们的座位。他绝对是个十足的混蛋啊。”
赵匡胤撇了一眼杜大雷,这家伙倒是个自来熟,一点都不拘束。
赵光义出来打圆场:“皇兄,杜先生还带来了一些美酒,就是去年我们喝的那瓶天价酒。你要不要尝尝啊?”
赵匡胤觉得很意外:“天价酒?就是那瓶用万年水晶瓶装的酒?”
赵光义说道:“是啊,就是那种酒。我都带来了,现在就在外面放着呢。”
赵匡胤看看杜大雷,这家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丝毫都不紧张。
赵匡胤点点头:“拿进来吧。”
王继恩带着几个宦官出去了,很快就带进来了几个酒坛子。
王继恩打开一个酒坛子,然后倒出来半碗,自己先喝了一点。
瞬间他的脸就红了,“官家,这酒喝下去,奴婢腹中如刀绞一般,不是有毒吧?奴婢是不是要死了?呜呜,我再也不能侍奉您啦!”
赵匡胤见王继恩哭泣起来,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奴才,倒是会装可怜。这酒性如烈火,喝下去当然难受了,你肯定死不了。”
王继恩惊愕道:“真没事啊?老奴不会死吗?”
泰钦二话不说,拿起王继恩喝过的酒碗,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嘴里。
杜大雷也走过去,倒了半碗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放下酒碗,对王继恩说道:“大官不必担心,如果酒有毒,要死我们就一起死吧。”
王继恩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好意思的看着赵匡胤。
赵匡胤挥挥手:“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奉。”
王继恩看看身材高大的杜大雷,“官家,老奴还是留下来吧。”
赵匡胤摇摇头:“朕没事,你下去吧。”
王继恩无法可施,只好带着几个宦官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赵大,赵二兄弟,还有杜大雷和泰钦了。
赵光义给哥哥倒了一碗酒,然后放到桌案上面。
赵匡胤端起酒碗,小口抿了一口。
他眯缝起眼睛,“不错,就是这个味道。杜大雷,这酒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于是杜大雷把这烈酒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的狠狠吹嘘了一通。
赵匡胤显然有些不相信,他皱皱眉头:“杜大雷,你来汴梁的目的,是不是想在大宋售卖这种酒啊?”
杜大雷挠挠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您说的太对了,我们就是这个目的。我们是商人嘛,就是要赚钱的。可大宋实行的是酒类*制度,没有官府的允许,我们可不敢卖酒啊!”
赵匡胤点点头:“这样吧,如果你们能以优惠的价钱向大宋提供那些军械,酒的事情朕就准了。”
杜大雷嘿嘿一笑:“官家,一切都好谈。其实我们不缺钱,只是南方地区缺乏原材料。你们只要能给我们大量的提供这些东西,我们就能给大宋提供大量的军械。”
赵匡胤很满意,看来这个杜大雷很上道啊!
赵匡胤又问:“杜大雷,你们带来的皮靴,皮包,还有帐篷之类的皮货,是用牛皮制成的吗?难道南方牛很多吗?这不应该啊。”
杜大雷摇摇头:“官家,您猜错了,不是牛皮。南方的牛也不多啊。那些牛还要耕地呢,我们可买不到大量的牛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