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郎迈着大步,笑呵呵的走到了那喆的身边。婉秋和方菊娘拉着满脸通红的夏容娘,也走了过去,推着她站在安大郎旁边,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杜大雷在下面带头起哄,大家纷纷鼓掌叫好,场面十分热烈。那喆双手下压,掌声慢慢的停歇下来。
那喆开口说道:“我来介绍一下,新郎大家都认识,是我们高大威猛,朐山岛的守护神,护卫队的总教官,安继光安大郎。”
底下又想起热烈的掌声,护卫队的人尤其卖力气,有几个人还吹起口哨来。赵子重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这些人才老实下来。
那喆继续说道:“新娘子大家可能不熟悉,她名字是夏容娘,是才貌无双的才女,现在任学堂的老师。”
大家又热烈的鼓掌,有几个姑娘还大喊起来:“容娘,加油啊!”
底下又许多人都不知道‘加油’是什么意思,互相询问起来。
夏容娘对大家蹲身道万福,脸色更红了。安大郎看着新娘子,裂着大嘴傻笑着。
杜大雷大声问道:“姑娘们,你们让夏容娘加油,加油干什么啊?”
方菊娘毫不示弱,站起来大声说道:“当然是让他们快点生孩子了!”
大家都大笑不已,许多人开始起哄,场面十分热闹。崔老夫人笑着摇头说道:“这些孩子真够胡闹的,什么事情都敢说。”
安大郎大声说道:“你们就瞧好吧,我会努力的。”
夏容娘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大家。护卫队的人又怪叫起来,为安大郎助威。
“大郎威武!”
“大郎也加油吧!”
“大郎,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兄弟们帮你?”
这个二货马上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按在了椅子上面。
众人哄堂大笑,夏容娘捂住了脸,躲在了安大郎身后。
杜大雷走上来,大声说道:“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大郎,是不是啊?”
安大郎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当然了。”
底下大家笑的更厉害了,崔莺儿不明所以,拉着沈氏问道:“嫂嫂,他们为什么笑啊?什么行不行的?”
沈氏脸有些发红,急忙说道:“你别听他们胡说,那不是什么好话。”
那喆和杜大雷开始插科打诨,就跟说相声一样,逗得大家乐的不行。
方菊娘注意到了,傅红玉一直看着杜大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像平时那样冷冰冰的。
她心想,看来傅红玉也不是很讨厌杜大雷,两人应该有戏,要加大力度撮合他们。
这时,那喆和杜大雷把崔老夫人请到前面,扶着她坐在椅子上面。然后大声宣布:“请二位新人拜见高堂!”
安大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夏容娘也盈盈拜倒。两人给崔老夫人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母亲在上,请受孩儿参拜。”
崔老夫人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安大郎扶着夏容娘站起来,崔老夫人从怀中拿出一对玉镯,放在夏容娘的手中。“孩子,这是义母给你的见面礼,一定要收下,不许推辞。”
夏容娘仔细看看,这是一对羊脂白玉雕琢成的镯子,玲珑剔透,流光溢彩,一看就是华贵之物。
夏容娘看看安大郎,见他点头,就只好收下。崔老夫人拉着夏容娘的手,乐呵呵的说道:“好孩子,长得真不错!你们要快点生个孩子,我可想抱孙子啦!”
安大郎急忙表态:“请母亲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夏容娘娇羞不已,红着脸点点头。旁边杜大雷又开始起哄:“哎呦,容娘点头了,大郎,你好福气啊!要不我们现在就送你们进洞房?好早点让老夫人抱上孙子。”
安大郎毫不示弱:“行啊,反正今天我也不能喝酒,不如就早点入洞房吧,老子都等不及了,哈哈!”
那喆也在旁边说道:“大郎,你脸皮够厚的,你看容娘都快哭了。”
安大郎回头一看,夏容娘脸很红,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眼眶中含着泪水,真是要哭了。
安大郎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傅红玉快速走上来,瞪了杜大雷一眼,然后出言安慰夏容娘。
杜大雷马上瘪了,躲到旁边,傻笑起来。底下的人都大笑不已,大家都知道杜大雷苦追傅红玉的事情。有人大声说道:“杜先生,不如趁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和傅娘子也一起办喜事吧。”
底下不少人都出声附和,一起跟着起哄。
杜大雷大声说道:“我当然愿意,就是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啊?”
那喆偷偷的跑到后面,和护卫队的几个人说了几句。几个小队长互相看看,异口同声的喊道:“傅红玉,嫁给他!傅红玉,嫁给他!”
许多人都加入了呐喊,一时间饭店里充满了喊声:
“傅红玉,嫁给他!”
“傅红玉,嫁给他!”
“傅红玉,嫁给他!”
杜大雷十分兴奋,向大家不停的作揖,感谢大家的支持。
傅红玉静静的看着这场面,面色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子重看闹得不成样子,就站起来,狠狠的瞪着护卫队的牲口们。他们见赵子重生气,都老实了,乖乖坐下来。其他人看护卫队的人偃旗息鼓,也都不喊了,纷纷坐下。
傅红玉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看着窗外,也不知想些什么。几个姑娘互相看看,都不敢和她说话。
崔昭荣看场面有些微妙,就让人立即上菜。不一会,桌子上就摆满了菜肴,还有一坛子烈酒。
大家打开酒坛子,互相倒满了酒杯。赵子重走到前面,大声说道:“大家一起祝贺两位新人,都干了!”然后就一饮而尽。
大家都纷纷干杯,然后就大吃起来。安大郎带着夏容娘先给崔老夫人敬酒,老夫人抿了一口,乐呵呵的说道:“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安大郎开始挨桌敬酒,鲍里斯和杜大雷在后面跟着,帮他挡酒。大家都体谅安大郎是新郎官,谁都没有灌他,就和鲍里斯,杜大雷拼起酒来。
敬到第六桌时,鲍里斯还好,杜大雷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冲出饭店,哇哇大吐起来。
那喆急忙拿起一壶茶水,跟了出去。他给杜大雷拍着后背,又让他用茶水漱口。
杜大雷漱了几次,又把茶水倒在脸上,用手抹了几把。这时,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手里拿着一块丝巾。
“擦擦脸吧,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杜大雷仔细一看,是傅红玉把丝巾递到他面前。那喆见状,马上就溜之大吉,跑回了饭店。
杜大雷十分意外,大着舌头,笑嘻嘻的说道:“妹子,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是讨厌我么?”
傅红玉不答话,用丝巾给他擦脸。她身材高挑,比杜大雷矮不了多少,给他擦脸毫不费力。
杜大雷有些受宠若惊,慌忙接过丝巾,胡乱的擦了几下。
傅红玉看着他,也不说话。杜大雷也站着,看着她傻笑。
过了一会,傅红玉开口说道:“杜先生,我知道你对我的情义,但我一直不理你,是有原因的。”
杜大雷摇摇头说道:“你别叫我先生,那多别扭啊!你还是叫我大雷吧,叫老杜也行。”
傅红玉的眼睛很亮,像宝石一样散发出光芒。她开口说道:“我小时候家境很好,生长在杭州的一个大家族里,从小受尽了家人的宠爱。在我八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变故,许多男丁都被捕入狱,据说是得罪了权贵。后来被抄家,我被抓进了教坊司。”
杜大雷问道:“那你现在还有亲人吗?”
傅红玉摇摇头,“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其他的族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都没有消息。”
她继续说道:“我在教坊司挣扎求存,受尽了苦难。那里的男人都十分可恶,以折磨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子为乐,所以我从那时起,就对男人特别厌恶,从来不和男人说话,养成了冰冷的性子。”
“这不怪你,是这个世道太黑暗了,动不动就把人变成奴婢,变成取乐的工具。”
傅红玉接着说道:“我来到这里,发现和别的地方大不一样。这里的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高高在上。你们对我和姐妹们很照顾,让我们这些身份低贱之人去当老师,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另外,你们还十分尊重姐妹们的意愿。我们都知道,自己是崔家买下来,送给你们兄弟的侍女。但你们从来没有强迫我们,对我们施暴。”
杜大雷说道:“当然不会了,我们可不是禽兽。”
“翟小山娶婉秋,安大郎娶夏容娘,都是明媒正娶,嫁过去就是正妻,这让姐妹们都很意外。我们这些女子,一般都是给人家做妾,做侍女。虽然翟小山和安大郎都不是身份高贵之人,可谁愿意找我们这样的人做正妻啊!”
杜大雷笑着说道:“红玉,你不用惊讶,在我们兄弟眼中,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