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62年(建隆三年)十月二十五(农历)
下午的海滩上,安大郎正惨无人道的殴打着鲍里斯和杜大雷。旁边赵子重虐待着胡一刀和田人凤,让他俩趴着做俯卧撑。那喆苦思冥想着在编教材。崔小娘子兴高采烈地和侍女们放风筝。银铃般的笑声在海滩上回荡着。
这时,一个人影快速跑过来,大家回头一看,是‘神箭八雄’中的胡水洋。他跑到众人面前,喘息了一会,开口说道:“流民到了!已经在码头下船了,崔管事让我来通知各位。”
赵子重撒腿就往码头方向跑去,安大郎、鲍里斯、杜大雷紧紧跟上。那喆收拾好纸笔,慢条斯理的走着。崔小娘子见平时举止稳重的大哥如此急切,不禁十分诧异,眼睛瞪得老大,连忙让侍女收起风筝,大家一起去码头。
赵子重如同一阵风一般跑到了码头,离很远就看见两艘海船靠在栈桥边上,码头旁边的沙滩上站着许多人,密密麻麻的有几百号。
崔昭荣迎上来说道:“赵先生,流民都到了,按照名单已经点验过了,一个不少。”
赵子重点点头,“崔管事辛苦了,名单在哪里,我看看可以吗?”
崔昭荣喊过来一个人,介绍给赵子重,“赵先生,这位是崔氏商行明州粮店的管事王全,这次家主指派他来主管流民事宜。”
赵子重观察着往王全,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很高,体魄强健,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人。
两人礼毕,王全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赵子重。口中说道:“赵先生,这是全部流民的名单,请您观看。这次一共运来了三百四十七个人,其中十八岁到五十岁的男人二百五十七个,十六岁到四十岁的女人四十六个,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四十四个。”
他看赵子重翻着名单,接着说道:“按照家主的吩咐,这次买来的流民都是单身,孩子都是孤儿,没有拖家带口的。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我们的手里,如果有人敢不听话,就直接打死,官府是不会管的,顶多报个病死就会销案。家主让您放手去做,怎么折腾都行。”
这时,安大郎三人也先后到了。赵子重给大家介绍王全,然后对安大郎说道:“你们三个去让流民们安静下来,排好队。不服管教的直接打一顿扔到海里,要立威,明白吗?”
赵子重又请王全去协助三人,主要是作翻译,免得三人说话流民听不懂。
海滩上乱哄哄的,许多人在交谈着,还有人坐在沙滩上,一些孩子跑来跑去。王全让一个仆役取来了一面铜锣,敲击起来,锣声清脆响亮,流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停止了交谈,一起看过来。
他们看见人群外面站着四个人。一个是崔家的管事,大家都认识。另外三个人是生面孔。这三人都长的异常高大魁梧,个子最高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的白皮肤大汉。旁边比他矮一点的是一个高鼻深目的人,他的气势很足,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还有一个模样是汉人,个子稍微矮一点,笑嘻嘻的不像好人。
流民们看到三人的魁伟身材,就知道他们不是简单人物,一时间海滩上鸦雀无声,连小孩子都不打闹了,乖乖站着。主要是在他们心里,鲍里斯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好像妖怪一样。
王全上前几步,卯足了力气喊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三位是你们的主家,以后大家努力干活,主家会让你们吃上饱饭。如果谁敢反抗,打死勿论!”
流民们开始交头接耳,海滩上一片‘嗡、嗡’的声音,显然流民都对自己的新主人感到十分好奇。
安大郎站出来,面色冷峻,目光凌厉的看着人群,过了一会,开口说道:“我是你们的主人,名字唤作‘安大郎’。某家是北地之人,从军十余年,大小战阵经历几十次,杀人过百。老子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们千万别惹我,不然有些人必定性命不保!”
流民中有些北方人听懂了他说的话,可其他大部分的南方人却听不明白,纷纷互相询问着身边的人,想知道安大郎到底说了些什么。
王全见此情况,大声把安大郎的话喊了几遍,用的是南方的语音。流民们总算是听懂了,看向安大郎的眼光都充满了敬畏。
赵子重走过来,对兄弟们说道:“现在把他们初步分成三部分,让女人站到西边,小孩站到东边,男人在中间。大郎,喊话吧。”
安大郎扯着嗓子大喊起来,王全也用南方话喊了几遍。人群开始乱哄哄的行动起来,闹腾了好一会,海滩上分成了三堆人,西边的女人们在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东边的孩子们更乱,有的在嬉戏打闹,还有的不知所措,哇哇大哭。崔家派来照顾他们的几个仆妇忙的焦头烂额。中间的男人人数最多,有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还有的单独站着,坐着,不与别人交流。
这时,那喆带着崔小娘子和几个侍女到了。崔小娘子看到这么多人,还有很多孩子,感到很兴奋。心里想到,这些孩子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学生了,我要对他们好一点。
赵子重对那喆说道:“你现在就带这些孩子回营地,让老魏找条件最好的房子安置他们。另外马上让厨房煮粥,熬得烂一点,多加点鱼肉和蔬菜,他们肯定是饿了。”
他又笑呵呵的对崔小娘子说道:“阿妹,你这下有事情做了,来了四十多个孩子,那喆一个人可管教不了,还需要你帮忙啊!”
“兄长客气了,我挺喜欢小孩子的,跟他们在一起感到很愉快,我会尽力教他们的。”
那喆通过王全和照管孩子的五个崔家仆妇交流了一会,摆弄了老半天,终于让孩子们勉强排成了队伍。那喆领头先行,闹哄哄的队伍出发了,崔小娘子带着几个侍女在队伍两侧走着,不时把一些顽皮的想溜出去的孩子塞回队伍。
孩子们走后,海滩上清静了不少。赵子重找来胡水洋,又叫来两个崔家的仆妇,对三人说道:“请三位负责带这些女人去营地安置,让魏先生找营地边缘的几间房子安排她们,尽量离男人们的住处远一些,拜托了。”
胡水洋答应下来,带着两个仆妇去组织队伍,女人还是比较听话的,很快就排成了两列纵队,胡水洋带着她们向营地走去。
安大郎问赵子重:“兄长,下面我们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大家就在这里站着。”
赵子重兄弟四人就这样站在人群前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流民们。开始人们还很好奇,对四人指指点点,互相议论着。过了十几分钟,四人还是纹丝不动,大家觉得有点不对劲,许多人停止了交谈,安静下来,一些坐在沙滩上的人纷纷站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沙滩上的气氛很诡异,流民们都默默的看着兄弟四人,双方谁都不说话。只有五个流民坐在沙滩上,旁若无人的大声交谈着,不时还哈哈大笑。
赵子重转头看看安大郎,“立威的时候到了,去吧。”
安大郎迈步向那五个人走去,他走的不快,但海滩上的流民们却好像看到了一只洪荒巨兽向人群慢慢地逼近,许多人开始后退,后来人们都跟着大家退出了十几米,把坐在地上的五个人显露出来。
五人见四周一空,感到有些不对,都陆续站起来。他们发现安大郎向这里逼近,都小心戒备着,不知道这个高鼻深目的外族人想干什么。
安大郎突然加速,迅猛的冲上来,把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满脸胡子的流民撞出去四五米远,他随即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好像是晕过去了。
接着他像虎入羊群般开始殴打其余的四个人,很快就打倒了两个,剩下的二人转身就往人群里跑,想避开安大郎。
他加速追上一个瘦小的人,一脚踹在他后背上,然后看也不看转身去追另一个。那个人已经钻进了人群,可他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躲避,都想离他远一点,免得受牵连。
安大郎快步追上他,那人已经转过身来,准备和他拼了。安大郎没给他任何机会,一记直拳击中那人的面部,鼻梁骨当即断裂,鼻血喷的老高。那人捂着脸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安大郎。
赵子重喊道:“大郎回来!”然后转身对鲍里斯说道:“你去再揍一遍!”
鲍里斯迈步前行,中途和回来的安大郎相遇时,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就继续向人群走去。鲍里斯这些日子一直苦练武技,每天被安大郎殴打,已经知道了人的身体那些部位被击打很疼痛,却不致命。他越过昏倒的大胡子,一把抓起一个躺在地上**的流民,开始不紧不慢的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