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真是越来越不待见自己的母亲了。
软弱无能,又重男轻女。
明明自己才是对家里付出最多的那个人,但母亲眼里只有弟弟雪阳。
自己被丢进大海,死里逃生,又消失了那么久。
母亲知道她经历的一切吗?
问过她可曾受过委屈吗?
不,她肯定不会关心自己的女儿遭遇了什么,因为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雪阳。
雪薇胸腔里憋着一股怒气,很想挂断母亲的电话,可又有些犹豫。万一母亲打来电话,是有其他的急事呢?也或许,母亲是来询问,她怎么样了呢?
哪怕再怎么生母亲的气,再怎么厌恶她,但雪薇也无法舍弃于漫。
谁让她是于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被她抚养了那么多年呢?
骨子里的亲情是无法割舍断的。
雪薇接通了电话,语气不善道,“妈,你又有什么事?”“薇薇啊——”于漫哭的几乎断肠,“高利贷那帮人,又上门讨债了,他们送来了你弟弟的手指。雪阳还那么小,被他们活生生的切断了手指,该有多痛呀。薇薇,你不是说,很快会救你弟弟回来吗?为什么
会这样呢?”
雪薇听到这话,骨子里一冷。
原来,慕洛琛不止要对她下手,还要把她全家逼上绝路。
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先别着急,我还在想办法。”雪薇安慰母亲道。
可于漫被雪阳那几根手指,刺激的都要疯掉了,哪里能冷静的下来?“不着急?我怎么能不着急呢?你再想不出办法,雪阳就要死了!”于漫生气的嘶吼道,“当初,我不让你去得罪安清欢,你非要得罪!现在好了,我们好不容易摆脱高利贷,过上了平静的日子,全都因为你
毁了!雪薇,如果雪阳没了,那你就是他们的帮凶!”
于漫字字诛心。雪薇攥紧了自己的手,神情阴鸷道:“妈,你凭什么怪我?这笔高利贷,是我爸欠下的!如果不是我去求慕家的人,现在你跟雪阳,早就被填到海里了!你还能过守着雪阳,上平静的日子吗?还有资格,在
这里跟我哭嚎,责备我,不去救雪阳吗?”“当初,我帮助全家人脱离围困时,你有没有问过我,我一个才十六七的女孩,怎样才能弄出,那么大一笔钱?怎样求得慕家的人,帮助得我?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知检点,可你心里不是很清楚,我当初为了
还爸爸欠下的那笔烂债,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吗?”“你以为自己装糊涂卖啥,就真的能当一个慈母吗?不,我告诉你。于漫,你骨子里其实比我还下贱!至少我功于心计,想法设法的嫁进豪门,是为了让我、我的家人,我的儿女,过上好日子。你凭什么来
指责我?”
雪薇一口气,把自己积攒了许久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于漫,瞬间陷入了死寂。
雪薇眼睛红彤彤的,不停地掉下眼泪。过了许久,于漫低声说:“原来,你一直都在心里怪我。是,是我没能力,嫁给一个不好的男人,连累了你们三姐弟……对……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跟雪莉,走上了歧途。害的雪阳,被高利贷绑架,其实
,最该死得人是我。雪薇,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逼迫你了,我会凭我自己的本事,把雪阳救出来。”
雪薇听到这话,冷笑了声。
她若是有救雪阳的本事,自己跟雪莉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不想再听母亲一句废话,雪薇打断电话。
可就在耳朵即将远离手机时,雪薇听到电话里,于漫轻轻地说,“对不起,雪薇。以后,你好好地照顾好自己和雪莉。”
雪薇心里头,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她手头上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且对母亲也过于失望,便没有细想。
很久之后,当于漫的死讯传来时,雪薇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母亲诀别时,对女儿最后的关怀。
可惜,那时已经明白的太迟了……
……
另一边。
傅靖安拖着满身的伤,回到了家中。
从柜子里搜出了自己的伤药,正打算敷上去时,却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他只得把药膏放下,走向了门口。
方乐蓉站在门口,端着两屉的饺子,说:“靖安,我去郊区挖的野菜,特地包了饺子,给你尝尝鲜……”
话说到一半,注意到傅靖安受了伤。
方乐蓉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玄关的柜子上,关切的问:“靖安,你这伤是哪来的?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一点小伤,没什么事,你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傅靖安有点不耐烦。
他不想在自己烦躁的时候,被人打扰。
即便方乐蓉是好心。
方乐蓉却察觉不到傅靖安的抗拒,说:“这哪里是小伤?你看都肿了。你家的医药箱呢?拿出来,我帮你敷敷伤口。这几天,还是别碰水了,免得伤口发炎。”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翻箱倒柜的找医药箱。
傅靖安听到砰砰的响声,本就濒临崩溃的情绪,瞬间爆发了,道:“你别来烦我了,行不行?我要上药,自己会上。你一个小姑娘,整天往我家里跑,难道不知道避讳吗?”
方乐蓉哪里见傅靖安发过火,尤其是他这番话,在暗指她没羞耻心,整天跑到男孩子家里,故意找人亲近。
她傻愣愣的站在哪里,满脸通红。
傅靖安吼了一通,心里的烦躁稍微消减了一些。也意识到,自己对方乐蓉有点粗暴。毕竟,她只是好心关心自己,哪怕不喜欢,也不该对她那么凶。
可让他跟方乐蓉道歉,那是玩玩不可能的。
傅靖安低声说,“你先回家吧,等我冷静下来,再跟你好好地谈谈。”
方乐蓉点头,说:“嗯,那我先走了。这些荠菜饺子,你记得给叔叔吃。他身体不好,吃这些,对他有益。”话说完,她顶着通红的脸,迅速的离开了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