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昊兄,你听说了吗,名那位满天下的大才子就要来丽正书院了,从今以后他将与我们朝夕相处了。”说话的正是青珏郡主,此时的她虽然女扮男装,但是娇嫩的脸上却泛起一抹红晕,就是这抹红晕,这令崔昊深受刺激。
偌大的书院,数百名学子中,唯有崔昊一人知晓青珏的身份。青珏乃是安王的掌上明珠,崔昊是当朝宰相长子,两家乃是至交,青珏郡主酷爱读书,从小便做男孩打扮,与崔昊同时破蒙启智,一直从私塾读到丽正书院。表面上两人以同窗之礼相待,但是私底下情窦初开的崔昊早已一相情愿地将青珏视为青梅竹马的恋人。
那一日,白衣胜雪的李白便在众人瞩目之下,来到君子长生馆,从此以后便取代崔昊成为学子们的焦点。不论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只要有李白的地方,崔昊永远都是第二。然而最令崔昊抓狂的是,不论李白身在何处,青珏郡主的目光都会紧随其身。恨不得已,他开始利用父亲宰相与丽正书院学士知院的显赫身份,处处为难李白。
李白与青珏郡主的爱情,如同燎原之火般不可阻挡。从前口口声声说“若不遇如意郎,此生不着女儿装”的青珏恢如约复了女儿身。这让崔昊对李白动了杀机,机关算尽,却意外使得“青白之恋”轰轰烈烈传遍天下。崔昊彻底疯狂了,动用朝野上下的一切力量,将李白塑造成一个攀龙附凤的人。为了重新得到青珏郡主的心,崔昊不惜唆使突厥可汗起兵造反,不惜令百姓生灵涂炭。
可笑的是李白这时主动送上门。也算他有几分骨气,竟然主动请缨,要去说降突厥。崔昊最恨这种口口声声自称心怀天下的小人,认为他不过是急于建功立业,以图名正言顺地迎娶青珏罢了。
于是,崔昊用一纸书信、三车珍宝,使得突厥可汗答应让李白永远回不到大唐的土地上。
李白消失后,崔昊终于得到了天子赐婚,风风光光地迎娶青珏郡主。大婚的排场令整个长安的百姓称叹,洞房花烛之夜,他急不可待地去掀新娘的盖头,那一刻他发誓从今以后一定会善待青珏,也会爱戴黎民百姓,一定要成为一个让青珏又爱又敬的夫君,一如青珏当初对李白那样。
但是……当他揭开盖头的刹那,映入眼帘的却是丫鬟莺歌的脸。崔昊丧失了理智,他拔出宝剑,欲杀死莺歌,再仗剑杀尽天下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就在那一刻,他收到青珏郡主在金光门城楼上殉情的消息。
漫漫长夜,崔昊口吐鲜血,他站在金光门重楼上仰天怒吼:“既生瑜,何生亮……”
青珏死后,崔昊也想过好好地生活,他甚至在两年后的殿试中高中榜首。可是那又如何?青云酒楼新科状元的烧尾宴上,昔日同窗酒过三巡之后指着崔昊大放厥词:“新科状元,天下第二。”
此言转眼传遍天下,“天下第二”这四个字令崔昊生不如死,他举剑自刎,临死前高呼:“李白,你等着,我这就来寻你,来生我一定胜过你,一定要让你尝尽嫉妒的滋味。”
崔昊死后到了奈何镇,奈何生前的宿敌竟然阴魂不散,在奈何城撒下了一段“奈何桥边等三年”的狗血,而且还成了长生不老的司命执事。崔昊自然心有不甘,他费尽心机地接近黑府君魅喜,最终凭借不懈的努力如愿当上了一名司命执事,改名为夜笙歌,这一次有了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要超越李白。
时光荏苒,转眼一千三百年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夜笙歌不断地向李白挑衅,李白总是不为所动,每次都看见他都一副素昧平生的样子,起初夜笙歌以为李白目中无人,后来才知道这家伙竟然分不出任何人的面孔。
“李白啊李白,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可是她如今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那就不要怨天尤人了。”夜笙歌回过神,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随着画卷徐徐展开,身穿胡服的青珏郡主跃然纸上,夜笙歌看看画上的青珏,再看看房间里的童梦,两张面孔真的一模一样。夜笙歌不禁心花怒放,他纵火燃画,画上的青珏很快被烈火吞噬。夜笙歌得意扬扬地吹起口哨,千百年来他从未如此开心,如此激动过了,心中那一潭死水奇迹般复活了。
“青珏……除了我,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你的容颜。”
夜笙歌说完,眼看就要燃成灰烬的画卷,又一点一点儿的恢复了原样,火焰如同倒流的时针般缩回去,越来越小,慢慢熄灭,画上的青珏郡主摇身一变,发型、服装都变得跟眼前的童梦一模一样。夜笙歌满意地收起画,匆匆离开小院。
苦墟
每个人离世后,会有两种去处,一生向善无甚过错的去往乐丘,而那些犯过错误的人,则会被送往苦墟,在那里继续修行。
苦墟所在的城市叫棉花港,棉花港位于萨尔塞特岛,面临阿拉伯海,它背依青山,面临大海,广阔的海滨沙滩和幽静的街头花园使得整座城市显得格外典雅秀丽,素有“皇后项链”的美称。
此刻的李白出了白驹车站,上了辆黄黑相间的出租车,让司机去海滨大道。司机一听目的地的名字,连忙摇头,还将李白赶下了车。接连招到几辆出租车,都被司机都拒载了。
最后李白拦下一辆车,直接塞给他一千美元。
司机忙把钱退给了李白,连声说:“对不起,我家里还有七口人要养活,我可不想今天就丢了命。”
“那里究竟发生什么了?”
“瘟疫啊!现在那里全是死人。我可以送你去机场,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你现在来得真不是时候。”司机苦口婆心地劝他。
就在这时,一辆黄色的跑车停在李白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座上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先生,你是要去海港城吗?我刚好顺路。一万美元如何?”
李白不假思索地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位。
“你出手很大方啊,就这样上了一辆陌生人的黑车,也不怕我是坏人吗?”司机说完吹起了口哨。
“我在想也许你不是陌生人。”
“那你猜猜我是谁。”
李白的人生里,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恐怕就是这句了,他不禁想起老爹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命是每个人最大的软肋,如果你的眼疾不能治好,紧要关头一定深受其害。
“或许你可以给我点提示。”李白说。
跑车在甘地大道上完全提不上速,一路上全塞满了车,几乎是车擦着车并排往前开,偶尔还有大卡车拉着警报一样的汽笛呼啸而过。
“看你有点儿眼熟,也许我们见过,就在不久之前。”司机一边紧握着方向盘,一边瞄了李白一眼。
“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三个字,对不对?”李白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他早就猜出了这个司机的身份。
“然后呢?”
“你叫龟儿子。”李白耍起对方来。
来人果然急眼了,嚷嚷起来:“你怎么还骂人?我以前只知道你脸皮厚,为人奸诈狡猾,今天才知道你竟如此有辱斯文啊。”
李白不禁乐了,高长喜说话的语气一听就能听出来,他总是童真未泯。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终于离开了市区。但是路况依旧不好,公路上经常冒出横穿马路的牛和猴子,偶尔还有马和羊走在马路中间,再往前有大群的乌鸦降落在公路中间。
“你怎么来了?”李白问。
“你连我都认不出来,怎么找吴城主啊?府君通知我来帮你的,要知道你如此出言不逊我就不来了。”高长喜埋怨李白不识好歹。
“高兄息怒,你就当我猜错了。”
高长喜一听,心知言多必失,再说下去李白又得给自己挖坑,便转移了话题:“说正事吧,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送到苦墟的那批时光旅人吗?”
李白点点头,连忙问道:“出事儿了?”
“那些旅人送来之后就一直杳无音信,这边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高长喜正说着,面前突然袭来一道银光,“砰”的一声,一只锋锐的索钩穿过挡风玻璃,高长喜与李白条件反射地躲了过去,回转过来的时候,挡风玻璃上已经贴了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对着高长喜比画着,示意他停车,而高长喜看见来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是谁啊?”李白不解地问。
“大菱荷湖畔,小飞贼鲸落。”高长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原来是高兄的克星大驾光临啊,那还不快停车。”眼看车就要撞向一根石柱,高长喜连忙踩了刹车。
“高大执事,你是想谋杀我吗?”鲸落乘机钻进后座。
“原来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鲸落啊,初次见面,久仰久仰。”李白对鲸落抱拳道。
“还初次见面?我连你的裸体都见过。”鲸落一语惊人,李白生生被怔在座位上,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看见李白的窘态,高长喜心中暗爽,他实在太想笑出声来,可是又不敢在鲸落面前笑,脸和脖子都被憋红了。
“素闻鲸落姑娘见多识广,一定是记错人了。”李白回击道
谁知鲸落轻描淡写地摇摇手说:“这个错不了,还是我亲自把你扒光的,不信你回去问你宝贝徒弟。”李白接不下去了,想不到这个姑娘这么污,他根本想不起来跟她还有过那样的缘分,还连九尾都知道,回去一定要问清楚,但是李白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索性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