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埋伏的敌人冲下山坡,跃起挥刀斩倒一名抵抗的步卒,目光恐惧却又凶戾的盯着前方“哇啊——”吼叫一声,拔腿扑过去。马背上,臧霸回头抬手,长刀呼啸的直劈那扑来的敌人,刀口抹过对方胸口,带着鲜血飞洒半空,坠地。
“结阵挡住他们,等后军入谷——”
他吼叫声中,周围百名亲卫、数百名步卒随昌豨,孙观已经在开始列阵架盾,孙观一把拉过还骑在马背上的陈宫:“军师快下马,小心流矢!”
箭矢飞过头顶。
陈宫提着佩剑翻落下马,刚刚一道黑影正擦着他发髻过去,神色还惊魂未定,摇晃的视野间,挥舞兵器的伏兵从两旁的林野中、山坡上、岩石后面,汹涌而来,刺痛皮肤般的戾气和杀意也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开来。
盾牌嘭的抵住了一道人影的冲撞,枪林压低穿刺过对方身体,臧霸瞪裂眼眶般的大声指挥队伍,视线里,他麾下名叫昌豨的部将,扑的一声,将刺穿的尸体削下脑袋,血腥与粘稠的气息扑面而来,环顾四周,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挽弓,弦音震响,有撕心裂肺的咆哮在前方陡然响起,一名身形高大壮硕的敌将捂着脸,将箭矢从眼眶中拔出,吃进嘴里,嚼碎……吞下。
“曹性小心——”他忍不住高声提醒一句。
那一只眼眶血糊糊的敌将嘶吼咆哮,犹如一辆战车般推进,手中一杆大枪挥舞如龙蛇在走,大开大合的左右横扫,沉重的枪头打碎涌过来人的一颗颗脑袋,皮盔飞旋、眼珠爆开、脸颊凹陷破碎……无数骨头碎裂的声音中,骑马突进,暴怒的夏侯惇硬生生的在人群中推出一条血的道路来。
只有一只眼的视线里,凶恶的盯着混乱的人堆里,那偷发冷箭的卑鄙小人,“啊——”浓须随嘴唇大张,怒吼中,一枪戳穿挥刀劈来的敌兵,摔开对方尸体的一瞬,他举过铁枪抬起了手臂。对面,曹性快步后撤,也转身挽弓疾射,瞄准做出掷枪动作的敌将。
一道破空声从远方袭来。
他转头,手背陡然剧痛,曹性“呃啊!”的惨叫,一支箭矢穿透了拉动弓弦的右手,弓啪的掉落地上的同时,前方,战马奔来,大枪呼啸飞出……
山坡之上,李黑子放下弓,回头看向后方不远,公孙止骑在绝影上,冰冷的视线之间,无数的人影闪动,一名他麾下的降兵兴奋的砍倒一名敌人,正要继续冲杀,旁边敌人扑了上来,两人滚做一团,相互对掐撕咬中,一匹奔驰的战马越过他们,手中大枪投掷而出,呼啸着将一名弃弓拔刀的敌将穿个通透,钉在了地上。
公孙止收回视线,朝回望的李黑子点点头,抬起手发出一道命令:“全线进攻。”随后,转头,对身边的典韦挥了挥手:“知道你手痒,下去杀吧,早点解决。”
“终于有机会了。”巨汉碰了一下双戟,脚猛的蹬出泥土,身形如履平地般冲下了山坡,朝下面的战场凿了进去,血浪翻滚,自他手中爆发开来。
呜咽的风穿过这里,狼嗥声响起,在这片山谷各处的是从黑色里杀出的黑山骑、狼骑、虎豹骑这样的精锐,在轰然覆灭了张勋麾下的军队后,一路畅通无阻的东进,对于眼下的伏击,如同小孩子般的游戏罢了。大量的骑兵从山侧迂回,直接截断了山谷外的臧霸后队兵马,杀声、马蹄声遮天蔽日而来。
“.……扛不住了。”
刀锋劈过视野,一道血箭飙到了脸上,杀死一人后,臧霸听到后队传来的变故,心下已明白怎么回事,周围俱都是厮杀的情景,他瞪大眼睛,火光中,手持蛇矛的黑马的敌将,撞入枪林,跳下马来,将一矛将数人扫倒,冲撞中,一名步卒被撞的飞在道旁的岩石上,额头迸裂而死,更多人持枪持刀围上去,张飞一把抓住刺来的枪柄,将人拖到手中单臂举起,狠狠砸在地上,尘土溅起的同时,筋骨碎裂声响起,断裂的腿骨刺出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划伤我的宝马……砸死你——”
张飞拄矛,抬脚跺在哀嚎的人脸上,虎目怒瞪前方几名颤颤兢兢的徐州士卒,有人煎熬不住后退开,也有两道身形害怕到极致,发出“啊啊啊——”的嘶吼朝那恐怖残暴的黑汉扑上去。
丈八蛇矛架住这两名士卒的挥刀,沉重的蛇矛挥舞间,噗的穿过一人胸口,第二名士卒想要趁他拔矛,一刀朝对面劈下,刀未落下,手腕便猛的被对方粗大的手掌捏住,一记头槌,将那士兵脸撞碎。
沾着碎肉的脸抬起来,目光看去地面拱卫的阵型,一脚将蛇矛上挂着的尸体蹬开,指过去:“随我杀过去,捉了那骑马的人——”
身后,周围扑下山坡的降兵与部分黑山骑随张飞指着的方向,冲开挡路的人群,几乎不见停留的扑向那大旗下的方阵,激烈的厮杀延绵开,臧霸与那道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影对视一眼,兜转马头,暴喝:“拦下他们,拦下那个黑汉!”
而在他左面,一道巨大的体魄从半空轰然坠下,宽大的脚掌撑过地面,泥土迸裂开,随后狂奔,抬手掷出小戟,而防御这面的徐州兵也刺来长矛铁枪,小戟扎进一具身体,典韦并不惧迎面刺来的数支长枪,单戟砸偏刺来的枪头,直扑进去,双戟在人堆里舞开,鲜血、碎肉、惨叫,随着铁戟的撕扯飞洒旋转。
防御左面,名叫尹礼的将领持一把环首刀,骑马冲过这里,见到巨汉的瞬间,他大叫:“老吴过来帮忙!”而在下一刻,战马陡然悲鸣,整个庞大的马躯轰然倒下来,那边正赶过来的吴敦就听到一声血肉迸裂的声响。
离他不远的对面,伊礼尖叫着被那巨汉用铁戟挂着胸口举到了半空,“给我死——”的咆哮中,典韦双臂用力向左右扒拉,撕成了两半,空气里全是弥漫的血雾,五脏六腑哗啦一下牵扯着腹腔坠到地上。
“啊——”
“还我兄弟命来!!!”身形壮实矮小的吴敦望着血肉爆开的画面,非但不惧,愤怒的吼叫朝对面杀了过去,叮的金鸣脆响,一支铁戟轻描淡写的架住刺来的枪头,另一支铁戟‘嗡’的划过空气,由小变大,化作呼啸。
铁枪断裂崩飞出去,握枪的手臂噗的撕扯下来,刺目的鲜血飞旋升上天空,吴敦抱着断臂栽落下马,落下的半空中,双戟勾住他的颈脖和腹腔,落地时,被拔成了三段,脑袋顶着头盔在地上的打着旋。
典韦提着两戟站在地上肆意横流的血水中,仿佛一头凶兽屹立在那里,转过头来,周围臧霸的士兵吓得齐齐后退一步,不敢上前。虬结的虎须下咧嘴:“哈哈哈……哈哈哈……痛快!过瘾!”
厮杀的混乱声音里,脚步声奔向这边:“老典,随我杀过去!”
“杀谁?!”典韦甩了甩戟上的血,抬起凶戾的目光,持蛇矛的张飞来到与他并肩,指去前方:“不知道,先杀了再说——”
“好!”
远远的,大旗下面,臧霸勒马看着两个当世凶猛难挡的身影朝这边冲杀过来,一夹马腹挥刀,“走!上山——”
嘶吼的声音里,兵锋轰然撞了过来,撕扯出巨大的混乱,人影在走,向前奔突,存了逃亡念头的身影带着身边两名老部下,弃了马匹徒步爬上山坡朝林野钻了进去,毕竟本就是纵横山野的山贼出身。
走山路应该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