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曾的咄咄逼人,乐黄目只是不以为意地捋了捋下颚的短须,道:“呵呵,不知孝先可还记得,当年的大理寺少卿——李苻吗?”
“李苻?!”
“是的。我能知悉当年之事,还是月前第一起浮尸案时,从他口中得知的。犹记得,那天,还是得知了消息后的他,主动来的府衙——”
听着乐黄目娓娓道来的话语,王曾初闻虽有些许的诧异,只是眉头轻蹙之下,脸上更多的是连连的苦笑:“要是老夫记得不错,李苻应已调任离京了吧?!“
与其说,此时的话语是在说与乐黄目听,还不如说是王曾在那儿自我言语:”李苻做事向来严谨,即要离京,心中放不下的,还是当初鬼樊楼事件中的那些个暗桩吧。只是,让老夫没想到的是,他会选择前来找公礼——”
王曾素来与那王钦若政见不合,天禧元年(1017年)九月,因受时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钦若的排挤陷害,自己被罢为尚书礼部侍郎、判都省。可素来刚直的他,不曾想到因着自己,会无故牵连旧部至此——
可,对于李苻的选择,自己应该也不会太过意外,才是!
人一旦离了京,对着京内日后发生的事,便是鞭长莫及。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李苻也绝不会将当年暗桩的身份,对着乐黄目合盘托出。毕竟,乐黄目这老小子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在朝中,那也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处事向来果敢刚烈。
犹记得当初圣上命其查察,龙图阁大学士陈尧咨好盛气凌人,恣意不法,不守朝纲之事。他也据实以报不说,说起来这罢黜陈尧咨,也是亏了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
其实,往深了想,李苻这么做,是希望能借着乐黄目的身份,来保全那些暗桩吧。毕竟,相比自己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作为权知开封府的乐黄目,显然更为适合出面处理此事。
“初时,老夫,却也没料到一个区区的浮尸案,会与当初孝先对鬼樊楼的部署有关。直到第二具、乃至第三具尸体的出现。而,他们尸首所呈现出的共同点,与当初相同。这,无疑也成为了鬼樊楼,处理官府暗桩的,固定模式。而,对当初之事,孝先无疑是最为熟悉的。也因此,也才有了稍早前,公礼冒昧打扰孝先一事。”
乐黄目说着,略为歉疚地对着王曾拱了拱手。
”甫记得,第一次安置在鬼樊楼的暗桩,被残杀一事,弄得我们当时又恨又无奈。但,鬼樊楼的此一举动,也从侧面再一次证明了我们当时的猜测——“
“孝先的意思是内鬼?!“
“不错!”王曾只是冷笑着,后又续道:”公礼不会觉得当时,工部库房内地下舆图遭毁,只是一时的疏忽大意吧?!”
“这——”
乐黄目眯起了眼,这一层却是自己不曾想到的。
“失了舆图,对当初的大理寺的阻碍不小。可,公礼兄有无想过,鬼樊楼之所以,能长期的生存于地下,与官府周旋,难道他们凭借着的,只是地下那复杂的地理优势?”
见着乐黄目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王曾才又道:“针对第一次安插暗桩的失败,我们也意识到大理寺也已被渗入。可是,意识到是一回事。要想真正地揪出‘内鬼’却是不易。特别是对于当时,人人自危的大理寺上下来说,‘内鬼’没能找出来,却对大理寺日常的运作,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回想到,当时的情况,王曾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为了不对日常的运作,造成更大的影响,老夫决定表面上停止对鬼樊楼,再做任何的动作。只是,暗地里,却一直没有停止,安排对鬼樊楼新暗桩的布置。也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老夫做了更为郑重的安排。”
“比如:为了防止暗桩被揪出,于酷刑之下煎熬不过,交代出其他人。因此,这些暗桩之间,彼此之间并不知悉有第二人的存在。其二,也是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老夫将这些暗桩分散在了,怀疑与鬼樊楼有所交易联系的数个地方,进行渗透。其三,为了防止计划被‘内鬼’再次窥破,知道此事之人,仅限于数个老夫极为信任的人之内。且,知悉此事之人,也诚如李苻所言,只有老夫最为清楚——”
乐黄目听至此处,无疑来了精神。只见,他那狭长的凤目中金光灼灼,“其实,此番找孝先前来,说来老夫的想法也很是简单,无非为的就是想将凶手绳之以法。诚如方才孝先所说,暗桩的被害,这祸端无疑就来自于,隐身于幕后的‘内鬼’身上。而,此次的事件既然是当年事件的重演,必然也来自于这‘内鬼’。”
“而,这内鬼,定然逃不出,当时知道暗桩之事之人。也即是,孝先口中那‘极为信任之人’。若是,能借着将鬼樊楼安置在朝中的内鬼揪出之举,把鬼樊楼这颗毒瘤一并铲除,自是最好不过。可,遗憾的是,李苻对当初知悉此事之人,并不全然知晓。老夫,这才在不得已之下,请孝先亲自过府,顺便确认今晨的尸首,是否就是当初的暗桩之一——”
虽然,王曾已经做好了被“最为信任之人”背叛的心理建设,可此番听着从乐黄目口中说出,却又是另外的一番滋味。而,乐黄目见着王曾的模样,一时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以至于,室内一度有些尴尬地静了下来——
直到,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起。
“进来——”
得了令,走进门来的是乐黄目的一个亲随之人,只是,在接过这亲随手中递过的纸条后,乐黄目却是傻了眼。
不仅如此,随后,接过纸条细看的王曾,也呆愣在了当场。
寂静的室内,两人的内心在经历了一番惊涛骇浪后,似乎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狐疑和不信——
马行街上的药铺内
见着折继远另类的怪异举动,徐万年的内心犹如刚被一群草泥马疯狂的践踏而过:开玩笑,这也是在救人?明明是在过家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