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同一时期的东方,却有着这么一个国度——
那里,有着一个一百多万人口的大城市。
城市里,有着宽阔整齐的街道,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的繁忙商铺。即便是,到了黑夜降临的时刻,城中灯火也犹如那,镶嵌于黑丝绒般的夜空中明亮的星子,或零星而居,或汇聚与一处,而后又蔓延开去,璀璨若河。
这处繁华的都城,不是别处,正是处于欧亚板块,大宋帝国的帝都——东京汴京。
城中茶坊酒肆、饭店客邸云集的马行街,无疑是最热闹的去处之一。直至深夜三更才散去的铺子,转明儿到了五更就又开了张。
随着天上金乌的游走,不觉已是晌午时分。这底下商铺酒肆林立的马行街,早已人声鼎沸,人潮如织,贩夫走卒来回穿梭游走,街面上各色吃食飘香,无论是街头还是街尾,处处都彰显着,一派繁华盛世的和谐景象。
正值饭点,各处食肆俱都人满为患。自晨露方起,便已开始忙活的曹婆婆肉饼铺内,早已是饼香四溢,一锅肉饼刚起锅,便被手脚麻利的伙计,整齐的码放了出来。引得游走于各家铺席的百姓,纷纷驻足,铺外此时也堪堪排起了长龙。
街上一路行来两位儒衫纶巾的年青文士,想来此时也早已是肚中饥饿得紧。眼见着人头攒动的饼铺旁,此时店内只坐有两三食客的陵越食肆,倒显得格外地清净雅致。
见此“佳景”,两人不由相视一笑。最为主要的是,这一处食肆——不用排队等位。
可临到进门前,两人却又免不得要再谦让一回。就在此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却是将两人刚刚探出一半的脚,给生生吓得僵在了半空——
文士脸上原本春光灿烂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正在变得逐渐僵硬。那举在半空的脚,似也酸麻的厉害。可即便如此,到底是近还是退?两人谁也没说。
这读书人嘛,讲究的就是个处变不惊嘛!谁也不想在谁面前,丢了范儿不是?
正在门口两人进退维谷,相持不下之时,门内却又是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这一回,两人倒是十分的默契,一个点头整齐划一的收脚回身。而后,相互搀扶着,逃也似的跑了开去。
那啥!——总得来说吧,这里呢,还是处处一派繁华盛世的和谐景象嘀!
当然,要除却某些极个别不和谐音符外——
“周掌柜的,我说了,这陵越不卖!”
一楼的厅堂内,身着一身水绿圆领长袍,粉雕玉琢般的八九岁少年,耐着性子,对着面前那年逾半百,身着锦缎长袍的富态老者道。
“折家小郎话莫要说的太满,若是对老夫提的价不满意,我们大可以坐下来,再好好谈嘛!”那周掌柜,见着面前的折继远就是不松口,以为是在故意抬价,故而如此这般道。
这一厢,折继远见着周掌柜,露出一副自以为了然的神色,不由被气乐了——
折家的这陵越食肆,乃是一独栋两层的小楼,虽说食肆规模不大,却是府中不可缺少的重要进项。原先铺席租于了外人经营,租金虽不是很丰厚,却好歹也是一个固定的收益。但,许是那人经营不当,没多久就支撑不下去,来府中退了租。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商铺林立,人流密集的马行街,人来车往甚是热闹,你这歇了业,自是不愁那要租赁这铺席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此后,这方铺席,来来回回,也少不得人来看。其中,不乏也有那心动议过价的。可,也就只此而已,再没了下文——
总得来说,这铺席租不出去的原因啊,无外乎就这么几点:
首先,这地面类似于后世的商业中心,那房租岂能便宜得了?还不得跟着,这黄金地段的身价,水涨船高,十铺九贵一把?
其次,铺席格局不大,若是遇上想做大酒肆的,就会嫌铺席不够宽敞,铺不开场面。若是做小,譬如做些个早点之类的小本买卖,光房租成本就高得令人咂舌,哪能讨得了便宜?
故而,这人是来了一茬又一茬没错,可它就是不见着成交。眼见着,铺席就这么空置了下来。
当初想着,既然没人租,空着也是闲着,那还不如自家动手经营起来?!
似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做的营生不是别样,也还是这吃食的买卖——
奈何,没有特别出彩的饭食手艺,在这类吃食遍地的马行街上,无疑是“慢性自杀”。眼瞅着这生意,就这么一日赛过一日地清淡了下来。
可,生意清淡归清淡,折家人啥都没有,就是有一股子不服输的愣劲儿,硬是这么不信邪地硬扛着。
但,毕竟这人是铁,饭是钢啊!肚里没食儿,任你再强硬,不也得变成绕指柔嘛?!
于是乎,经过最后数月的垂死挣扎,陵越食肆要是再没起色,就要关门大吉,正式歇了业。
作为府中的二少爷,折继远对这食肆生意清淡之事,也是略有耳闻。今日里,乘着晌午午市的当口,本想来看看,这食肆的现状到底如何,自己也好琢磨着应对。
可,哪里知,自己方进门,便见着自家的掌柜李寿,也不知为了何事,就与眼前的这周掌柜起了冲突,互掐了起来——
那李寿,本是个老实不善言辞的。这怒气一上头,话不到两句,桌上的茶盅倒是被“啪、啪”地摔碎了两个。
眼前的周掌柜,是与陵越一墙之隔悦来酒肆的大掌柜。听说,如今那酒肆生意正红火,有做大的打算。可,也不知这老头哪里得了风声,说是折家的这陵越有出手的打算。于是,才有了前面的那一出。
与面红耳赤的李寿不同,他这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想来却是个深藏不露之辈。先前,见着自己进得门来,嘴角一裂,还客气地拱了拱手。
“周掌柜的认为我是故意抬价?”折继远轻笑着轻蔑道。
“难道不是?”此时,那周掌柜也少了先前的客气,而是多了几分的咄咄逼人。
“呵——”折继远又轻笑一声,续而扯出一张畜生无害的笑容,道:“即周掌柜如此认为,那我倒很是好奇,城中待价而沽的商铺何其多,周掌柜为何却独独看中了我折府中的陵越?”
“这还用说嘛?自是看中了陵越铺位的地段!”
“地段?那周掌柜的觉着白矾楼的地段如何?”
周掌柜不由轻蔑地看了折继远一眼,心道:你这是逗我玩呢吧!这还用得着问?那可是御街北端的京城第一楼,能不好?只是,碍于买卖面前,不得不又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自是更佳!”
“即是如此,周掌柜的又不吝手中银两,何不买了那白矾楼来更好!?”
……
折继远这话若是放在后世,是分分钟将天聊死的节奏。而这句话,放在现下,却顿时将眼前,心气正高的周掌柜,给噎住了半死!他心中虽是气急,却也在不不停地告诫自己,别与眼前这玩泥巴的小孩一般见识!
于是,只见那周掌柜抽了抽老脸,道:“老夫的话搁在这儿,要是小郎改变主意,这买卖依旧有效!还望小郎与折府主事人,好好斟酌才是!”说着,一拱手,就自顾自地步出了门外——
眼看着周掌柜走远,留在原地的折继远,却是堪堪地发起了愣来。方才话虽说得满,可要如何使食肆的生意好起来,却也需费心好好想想才是——
若是说到美食,对于身处后世的自己来说,自是见了许多,也吃了不少。可,什么样的吃食才能在第一时间,打开销路呢?对此一点,初来乍到的自己,还真不敢下断言。
其实,自己穿越至此,也实属偶然,事情还得从三个月前的那天说起——
据说当日夜间,飞桥栏槛,檐角交错,富丽堂皇,素有“矾楼灯火”东京盛景之一的白矾楼,依旧热闹非凡。只是,那一夜的白矾楼,又与以往有着些微的不同。
在众人酒醉半酣之际,只听得,那木质的朱漆楼梯上,一阵叽里咕噜地诡异声起,伴着“砰”的一声闷响,众人不由一声低呼,一团水绿色的身影,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现场目击者,确切的说是现场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集体蒙圈,没回过味来的当口,忽地“哎呀!”一声凄厉惨叫声起,又有那先前相似的动静,从二楼的楼梯口一路传了下来。
只是,与前次不同,这位倒地时,抱着腿,不仅在那儿满地打滚,还一个劲儿地嗷嗷叫着。
跌下楼的头一个脑袋开了瓢,后一个则是跌折了腿。而,要说起这事情的起因嘛——
知情地避而不语,当事的么,被抬着各送各家,各找各妈,回家请医,医治去了。
别奇怪,当天那个悲催的脑袋开了瓢的,就是折府的二少爷——折继远。
这折继远也正是,身为一名,因公殉职警察的自己,穿越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