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员进屋不久,屋里就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附近就是警察厅包下的房间,一听见尖叫声,一下子跑出来一帮警察,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客人。
刘星野走进A316房间,看见那个女保洁员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上次见到南云纪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昏过去的。
刘星野再往床上看,只见那个叫左穆的人躺在床上,嘴角流出一道黑血,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刘星野同情地看了看那个保洁员,心想她也够倒霉的,接连两次看到尸体,不知道这位大姐的心理创伤将会有多严重。同时,他也有点感到惊讶,凶手居然在附近有警察的情况下,依然敢下毒,这个凶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刘星野来到近前,仔细地打量着尸体。
上次南云纪子被毒死后,他曾经找过左穆了解情况,左穆当时表示不认识纪云。现在,连左穆也被毒死了,两个邻居先后被毒死,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什么联系,看来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案子了。
刘星野看见桌上的咖啡壶,叫人把咖啡壶和杯子都拿去化验,同时把尸体拉走去做解剖。
在A301房间,刘星野把昨晚值班的三个服务生叫来问话,巧合的是,这三个服务生正是南云纪子被毒死那晚值班的那三个服务生。
刘星野想,被毒死的两个人是邻居,发现尸体的是同一个人,前一天晚上值班的又是相同的三个人,这里面的巧合未免多了点。
姜岩说昨晚9点半过一点,他在前台接到A316房间的话,要他们送一壶热咖啡过去。
刘星野想,又是一个巧合,南云纪子被毒死那晚,也是9点半左右,左穆打电话要前台送咖啡的。
姜岩说何燕就烧了一壶咖啡,因为前几天发生了命案,何燕和李美霞两个人都不敢送过去,姜岩就替她们把咖啡送了过去。
姜岩哭丧着脸说他也没想到A316房间的客人也会中毒死了。
“你进屋的时候,房间里有其他人吗?”刘星野问。
“没有,就他一个人。”
“他看上去情绪怎么样?”
“好像在琢磨什么事,看见我进去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把咖啡壶放在桌上。”
“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他有两次去了地下浴室。”
“地下浴室?”
“是。我们饭店每层楼都有一男一女两个浴室,但是,很多客人喜欢到地下浴室去洗澡,那里更宽敞。”
“你说你看见他去过两次地下浴室?”
“是,我还挺奇怪呢,这才几天呢,就去了两次。现在才五月份,天气没那么热,犯不着老去洗澡吧。再说了,要洗澡三楼就有浴室,不一定每次都要去地下浴室。我想可能是因为饭店被封锁了,他没事干,就去浴室泡澡。”
“你呢,你为什么去地下浴室呢?”
姜岩说他值夜班时,白天还得干一份工作,出了不少汗,所以,夜班上班前他都要洗个澡。他不想到客人浴室,所以就去了地下浴室,就是在那里,他看见了左穆两次。
刘星野对封锁这些天左穆到哪儿去过很感兴趣,经过询问,他发现左穆这些天很少呆在他的房间里,不是去休息室,就是去咖啡厅,要不就去地下浴室。总之,他老是呆在公共场合里。
说他等人吧又不像,因为他没有固定的交谈对象;如果不是等人,他似乎呆在公共场合里的时间又比较长。
在饭店3楼的会议室里,大家讨论起案情来。
大致分为两种观点:
一种观点是从南云纪子和左穆素不相识这个情况出发,认为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
如果南云纪子和左穆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却先后被毒死了,说明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后一个凶手借助前一个案子掩盖自己,让人以为凶手是一个人;
另一种观点则和前一种观点正好相反,他们认为南云纪子和左穆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毕竟他们住在隔壁,而且又先后被毒死了,因此,他们认为凶手是同一个人,破案的关键在于找到这两人之间的联系。
刘星野不相信巧合,偏偏在这两起案子里有那么多巧合,因此,当得知南铁调查课的佐藤课长要见他时,他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这里面还有会巧合出现。
在A301房间,刘星野来见佐藤和他的手下。
几个人坐下后,刘星野开口就问,左穆是不是也是南铁调查课的人。
他想如果南云纪子和左穆之间存在什么关系的话,既然南云纪子是南铁调查课的人,那么,左穆很可能也是南铁的人。
果然,佐藤点点头。
死的都是南铁调查课的人,刘星野想,这又是一个巧合。
上次,刘星野问南铁是否还有人在这里做调查时,佐藤说没有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左穆也是他们的人。
刘星野问:“这么说左穆就是南铁调查课的佐佐木先生了?”
佐藤露出惊讶的神情。“刘桑,你是怎么知道佐佐木的?”
刘星野说:“这很简单,既然南云纪子的中国名字叫纪云,那么,中国名字叫左穆的,很可能日本名字就是佐佐木。”
佐藤说:“佐佐木的确是我们的一个独立调查员。”
刘星野问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这种情况,如果当时说了,他就会采取措施保护佐佐木,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悲剧了。
“你们每次都是出事以后才告诉我们一点情况,这些情况每次出现都会让案情的性质发生一次变化,搞得我们很狼狈,如果你们早一点告诉我们,我们就会从一开始就对案情的性质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面对刘星野的责备,佐藤只能说抱歉:“刘桑,对不起,我知道这让你很不高兴,不过,我们也不是有意要向你隐瞒这些情况,只是情况特殊,我们有自己的纪律,无法全盘托出,还望刘桑见谅。”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佐佐木是否也在调查伪钞的事?”
佐藤摇头。“不是。”
“不是?”刘星野有些惊讶,“也就是说他另有任务喽。那么,那他来这里调查什么呢?”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
刘星野有些生气了。“佐藤课长,你又来了,一开始我们认为南云纪子的死可能是一般的刑事案,但是,当我们知道她的身份和任务后,案子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我们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军统滨江工作站的人,他们杀死南云纪子的目的是阻止她调查伪钞。
现在,佐藤课长,你告诉我佐佐木到这里不是来调查伪钞案的,也就是说凶手可能不是军统的人,那么这个案子的性质可能又要发生改变了。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甚至可能不是同一伙的。
如果你不告诉我们佐佐木的任务,我们怎么做出判断?
我很不喜欢这样,佐藤课长,我们现在是在合作。合作,就是要双方都拿出诚意来,不能总是我们这边在拼命调查,而你们那边总是遮遮掩掩的,这让我们的调查很被动,让我们做了很多无用功。
要知道现在被毒死的两个人都是你们南铁调查课的人,如果你们不在乎的话,我其实更无所谓了。”
刘星野的生气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有一部分则是假装的,他故意拿这件事来刺探南铁调查课,看看他们是否知道共产国际那个人的情况。到目前为止,刘星野只知道在这家饭店里有这么一个人,但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一无所知。
当听到佐藤说佐佐木不是来调查伪钞案的,刘星野就想到佐佐木可能是来查共产国际那个人的。
刘星野的话让佐藤有些尴尬。
南铁调查课不明不白地死了两个人,这让作为课长的佐藤的压力倍增。
他派出这两个人到远东国际大饭店来做调查,结果什么还没查到,两人先后被毒死了。现在他们两人的任务是很难完成了,如果再查不出毒死两人的凶手,佐藤恐怕将被追责,职位难保。
要想破案,他必须得借助刘星野,可是他想让警察厅替他们破案,但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佐藤只好硬着头皮说:“刘桑,关于佐佐木的任务,我需要回去和我的上司商量一下再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