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刘星野对侯敬堂说,“谁让咱们手头没那么多线索呢,这我还是用刑事案的线索抓来不少人凑数的,虽说可以从大街上抓点人来,但也不能都是四六不靠的。”
侯敬堂说:“这就不错了,咱不和他们比这些,好在咱们科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成绩,所以,上面对咱们也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就你这几天抓来的这些人,已经比以前多多了。”
这时,一个手下捂着电话说有人报警,那人一定要找刘星野神探。
刘星野要他转过来。
他接起电话,问什么事,电话里的人说他二舅把他三叔打死了,二婶把大舅妈脸挠破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星野立刻火了,教训那个人,“我告诉你,报假案是要吃官司的。”
那人一听,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报假案的。”刘星野放下电话对侯敬堂说。
他又转身训斥了刚才转电话过来的那个手下:“记住,以后别转这种乱七八糟的电话。”
他看了看办公室,拿起帽子,跟侯敬堂说:“科长,我再去街上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再抓点人回来。”
刘星野一个人开车出来。
在街上,他借观察周围之机观察背后,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他拐了个弯,来到一个胡同口,下车走进胡同。
胡同里没什么人,他来到一个信箱前,从里面拿出一封信,然后出来上车。
刚才那个电话只有在紧急状况下才会使用,所以,刘星野放下电话后赶紧赶往这里,从死信箱里拿走那封信。
在车上,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写着:
共产国际的人在远东国际大饭店,望设法保护。
其他什么都没写,谁是共产国际的人,他们有几个人,有什么任务,统统没有写。刘星野估计柳伯钊可能也不知道这些,或许柳老板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刘星野打着打火机,把纸条烧了。
本来,这几天他应该在远东国际大饭店里,侦破纪云被毒死的案子,不过,由于突然实行了大清洗,科里一下子忙起来,那边就顾不上了,刘星野只是安排了孙德胜在那里负责调查。
不过,大清洗也算帮了刘星野一个忙。
远东国际大饭店A314房间的客人纪云被毒死,她周围的人都有嫌疑,但是,这家饭店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很多都是外国人,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无法扣留他们的。现在,大清洗开始了,到处都在搜查,刘星野也趁机下令搜查远东国际大饭店,所有的客人在搜查结束前不得离开。
他驱车来到一家咖啡馆,借用前台的一部电话,找到正在远东国际大饭店的孙德胜,命令他立刻把饭店封锁,所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同时命令他不许其他任何单位进入饭店搜查或者采取其他行动,总之一句话,现在那里归刑事科管了,其他人不得插手。
“如果是日本人要进来搜查呢?”孙德胜问。
“日本人也不行。如果他们真来人,叫他们等着,我马上赶过去。”
放下电话后,刘星野马上驱车赶往远东国际大饭店。
等他来到远东国际大饭店的门口时,发现这里聚集了一大帮人,正在吵个不休。
他从车上下来,发现门口这帮人都是警察厅的人,一部分是特务科的人,另一部分是情报科的人。
他拨开人群走进去,看见奎和宋介正在训斥孙德胜。连奎气得就要挥拳头,可是孙德胜带着几个人守着饭店大门口,就是不放他们进去。
刘星野想,幸亏当初留下的是孙德胜,这家伙是个愣头青,除了自己,谁的账他也不买。
宋介一回头,看见刘星野,立刻说:“星野老弟,你总算来了。”
“宋科长,这怎么回事呀?”刘星野走过去。
“星野,你手下这位老弟死活不放我们进去,说你下令把这里封锁了。”
“不错,是我下令封锁的,因为我发现这里有可疑分子。现在都在抓可疑分子,你们两家抓了不少,我们刑事科远远落在后面,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条线索,我怎么能放过呢。”
宋介有些吃惊:“怎么,你们也得到线索了?”
“老弟,”连奎走过来,一拍刘星野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背着宋介小声地说,“星野,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你得让我的人进去。”
刘星野看了看连奎带来的人,心中暗想,莫非连奎是来抓共产国际的人的?他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而且这么快,我才刚刚知道,他就已经带人来了?
他又一想,莫非宋介来这里也是同一个目的?
刘星野问:“奎哥,你们来这里要找什么人?”
“当然是可疑分子了。”
“哎呀,奎哥,这你就让我为难了。你们要抓可疑分子,我们也要抓,你们两家都已经抓了不少人了,何必跟我们抢呢?更何况,我们已经把这里封锁了,怎么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不是,兄弟,这条线索你们不知道。”
“你说说你们要抓什么人,没准你们要抓的就是我们要抓的人。”
“这个嘛……”连奎卡壳了。
他不能说,万一说出去,功劳就没了,可是不说,也说服不了刘星野。
他反问:“兄弟,你们要抓的是谁啊?”
“这个嘛……”刘星野装出为难的样子,“奎哥,这是我们的秘密,不便透露。”
连奎挠了挠头。“这样吧,兄弟,你让我的人进去,如果咱们抓的是同一个人,咱们两家功劳平分;如果抓的不是一个人,功劳也平分。这总该可以了吧?”
刘星野本想诈出那个人是谁,可是连奎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说出来,而且,他提出功劳平分,也让刘星野一时不好拒绝。
两人正说着,宋介走了过来。“我说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星野,你得让我的人进去。”
连奎跟他抬杠:“凭什么呀?凭什么你的人可以进去?”
“因为我有线索啊。”
“我的人也不是没事干跑到这里来看戏的。”
刘星野心想,正愁没法拒绝连奎呢,宋介这一搀和正好把局面搞乱,于是,他也加入进去。三个人互相争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时,侯敬堂坐车赶到了,于是三个人都围过来,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
连奎说:“老侯,你得让我的人进去。”
宋介说:“老侯,他的人能进去,我的人也得进去。”
侯敬堂说:“要我说你们双方的人都不能进去,你们别忘了,是我们刑事科先封锁的这里,这里就是我们说了算,这是规矩。你们要抓人,我们还要抓人呢,凭什么把我们的功劳让给你们呀。
再说了,这几天你们两个科抓人抓得热火朝天的,只有我们刑事科波澜不惊的,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封锁了这里,你们还来抢功劳,你们什么意思,看我们好欺负,你们喝粥,连一口汤也不让我们,是不是?”
连奎赶紧说:“老侯,我们抓了人,咱们两家功劳平分,这还不行吗?”
宋介也说:“老侯,你知道我的为人,有好处从来不贪功的,如果抓到人,功劳肯定咱们两家平分。”
侯敬堂笑了。“嘿嘿嘿,你们二位这小算盘打得都够溜的。平分?凭什么呀?本来功劳就是我们一家的,你们插一杠子,然后就要平分,哪来这种好事?再说了,没准咱们三家说的是同一个人,到时候功劳又变成三家平分了。我们刑事科吃饱饭没事干,把功劳往外扔,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们刑事科的人脑子都傻了。”
一向是老好人的侯敬堂今天突然也来了脾气,这让局面变得更加纠缠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