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野吩咐手下,抓人的时候尽量抓有钱人,这些人有背景,很快就能出去。而且,因为他们有背景,所以,他们家里人经常到警察厅闹事,要他们放人,这样一闹,也能让警察厅知道刑事科一直在抓人。
刘星野说:“没办法,咱们刑事科手里没那么多线索,只能虚张声势,让上面知道咱们在卖力就行了。”
侯敬堂深以为然。“星野,就按你说的办吧。”
和刑事科不同,特务科和情报科一直在抓反日分子,加上他们有不少暗探、叛徒,所以,他们手里有不少线索,尽管这些线索不能让他们抓到大鱼,但是,还是可以抓到一些小鱼小虾的。
特务科和情报科四处出动,凡是和反日活动沾点边的人都被抓起来了。现在,他们所有的办公室和审讯室没有闲着的时候,吼叫声、拷打声不绝于耳。
这其实就是田烟想要的效果,既然抓不到大鱼,就把小鱼小虾都抓起来,同时震慑老百姓,让哈尔滨的地下抵抗活动暂时销声匿迹,给天皇特使的到来营造一个良好的气氛。
在一间审讯室里,连奎几个人在拷打宋老板,他开了一家小店。
对连奎来说,这次大清洗真是及时雨,因为他太缺钱了,正好可以趁机抓一大帮人,然后再从监狱里捞人,一进一出,他就可以捞个盆满钵满了,所以,他干得非常起劲,只要听到有人跟地下活动沾点边,他一律让人抓回来,先把罪名坐实了,然后再谈生意。
宋老板被打得直求饶,哭着说他不是什么反日分子。
李春拿皮鞭指着他说:“胡说,有人听你在店里议论说皇军来后,日子不好过了,这还不是反日言论吗?”
宋老板心想,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嘛,老百姓都这么说,为什么偏偏把我给抓进来了。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好说那都是因为生意不好,他信口胡说的。
连奎骂道:“什么信口胡说,我看你就是反日分子。说,你的同伙还有谁?”
宋老板叫起来:“我哪有同伙啊!”
连奎命令:“给我打,一直打到他说出同伙为止。”
李春几鞭子下去,打得宋老板哭爹喊妈的。
他赶紧喊:“我招了,别打了,我招了。”
李春收起鞭子。“嘿嘿,说吧,你的同伙还有谁?”
宋老板摸着身上被打破的地方。“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很可疑。我对面是一家电器店,我看见有一个人进去买过东西。”
李春给了他一鞭子。“妈的,有人进去买东西不是很正常嘛,这有什么可疑的,你是不是想蒙我们?”
“不是,绝对不是。”宋老板叫起来,“是这样的,到那家电器店买东西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但这个人以前从来没见过,应该不是住在附近。
而且,这个人进店前,先左右观察,好像怕有人跟踪他,形迹非常可疑。你们让我说可疑的人,我就知道这么一个可疑的人。”
连奎问电器店老板姓什么。
“姓李。”
连奎对手下说:“记下来,就说宋老板揭发,电器店李老板是他同伙。”
宋老板吓一跳,刚想说李老板不是他同伙,可是话到嘴边,他没敢说出来。
很快,李老板也被抓来了。
李老板一个劲地说他不是地下组织的人,结果挨了一顿鞭子。
连奎让宋老板出来和他对质。
两个邻居见面,大家的面相都很惨。
宋老板道歉,说他没说李老板是他的同伙,只说有个去他店里买东西的顾客很可疑。
连奎问那个顾客是谁,李老板想不起来了。连奎吩咐继续打,宋老板见状,赶紧描述那人的长相,李老板这才有点印象,他也顺着宋老板的话,说他也觉得那人可疑。
连奎问可疑在哪。
李老板说:“他是来购买电子管的。这玩意是严格管控的东西,我店里哪有啊,那人问我能不能想办法搞到,价钱好说。”
电子管?
连奎一听眼睛就瞪圆了。这可是电台上用的,没想到歪打正着,这回撞上一条大鱼了。
“那人后来没来过吗?”
“来过,我不想失去那笔钱,所以,就让他过几天再来。几天后他来了,可是,我没搞到电子管,他就走了。”
“那人住哪?”
“我哪知道啊。”
“不知道,你们是同伙,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看来你还在装蒜,来呀,给我打!”
李老板赶紧说:“我想起来了,前两天他来的时候,跟我打听浦和电器店在哪,我估计是不是他上那儿去了。”
“浦和电器店在哪?”
“就在东药铺街。”
连奎马上带着人,押着李老板和宋老板,来到东药铺街。
他们躲在车里,李老板一指前面那个小店。“那就是浦和电器店。”
吴全发带人走进店里,抓住老板吓唬一通,店老板赶紧说有这么一个人,要买电子管,我跟他说我可以搞到,要他过两天来,其实我搞不到,我就是拖时间,找人想办法,但真搞不到。
“你和他约哪天来?”
“就在今天。”
连奎命令手下在周围守着,他知道如果李老板说的是真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一条大鱼,所以,他要守株待兔,抓个正着。
守了一天,那个人没来。
连奎带人进店,把店老板打了一顿。店老板哭着说,的确是约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来。
连奎连骂带吓唬,在店里布置人手,夜里也让人守在这里。
第二天上午10点多,车里的李老板指着前面一个人说:就是他。
连奎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之间在浦和电器店门口,一个穿着大褂的中年人一边抽烟,一边在四处观察。他中等身材,有些发胖,戴着一顶礼帽,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
宋老板说他看到的那个可疑的人就是这个人。
连奎观察着那个人,心里说这个人还真他妈的有点可疑。
那人看了一下四周后,把烟扔掉,走进店里。
店里除了老板以外,其他两个伙计都换上特务科的人,看到那人走进来,店老板顿时紧张起来。
那人带着狐疑的眼光看了看两个伙计,然后走到店老板跟前,问上次说的电子管的事怎么样了。
老板说这东西太难搞了,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那人说钱不是问题。
老板说这不是钱的事,这种东西是严控商品,被查到是要杀头的,再说他实在没有门路可以搞到。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这些人又说能搞到,又说搞不到,搞什么东东呀。嘟哝一通后,他就匆匆走出去了。
出门后,那人叫了一辆黄包车。
他离开后,连奎亲自开车跟着,还有几个手下骑车跟在后面。
那人又走了两家电器店,看来他急需电子管,但哪儿都没货。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人坐黄包车来到铁道街的一个牙科诊所门口。
他进去后,连奎让一个手下跟进去。